第33章 我给大家炖猪头肉吃
油灯滋滋冒着一丝黑烟,火光明灭不定的摇曳着,云华拿起柜子上的剪刀将灯芯剪短,屋内顿时明亮了起来。
云华端起汤药喝了一大口,苦涩的味觉醒了醒神,眼神盯着桌面火光摇曳的影子,缓缓将今日在书斋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李梦怜低眸看了一眼手里的汤碗,浅笑着抬起碗抿了一大口,润了润喉咙才道,“你猜的没错,那人正是我的庶妹李兰溪,是靖安侯府的五小姐,性子从小就软弱,是个最温顺不过的人了,倒是没曾想自己竟看走眼了。”
云华好笑的摇了摇头,“越是不张嘴的蛇越毒,不过是惯会伪装罢了,我瞧她如今倒是一点也不温顺了,排场大的很,把福来酒楼的潘掌柜折腾的可够呛,话说,你继母为何偏偏选了她来取代你,难不成你们靖安侯府没有其他姑娘了吗?毕竟她举止之间实在难有世家风范啊。”
“也难怪你会这么问,许是你今日没见过她那张脸吧?”
云华不解的点了点头,“是没见着,不过有你如此珠玉在前,其他人也只能黯然失色了吧?”
李梦怜低头掩嘴一笑,有些嗔怪道,“怎就越来越发爱说这些混话了,唉要说我那个五妹啊,也算是和我有四五分相似吧,虽说我和她差了两个年岁,可她身材本就高挑,往日里也经常会被来家的客人们认错,想来这也是她会被送来取代我的缘由吧。”
云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相似?你们明明是云泥之别,举止之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些说你们相似的人,怕不是有心故意用来羞辱你的吧,亏得你那五妹还当是好事。”
“是啊,连你都能一眼识别出来,更何况是燕王府,他们哪有那么好糊弄?”说完,李梦怜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赶紧看着云华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
哪知云华只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无碍,就当你是在夸我了,更何况,我自知身份低微,今日与你五妹结下梁子也是迫于无奈,所以今日我也算是想问你个准信?”
李梦怜自然猜到了云华想问什么,却是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沉沉的叹了口气,望着窗柩上晃动的影子,久久回道,“云华,其实我很想留下,就这般每日看着云卷云舒,抬头有群峰众览,低头有平凡烟火气,在这里是自由的,也是温暖的更难得是还能有一个知己。”
李梦怜转瞬回眸,盯着云华哑然失笑,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自以为是了,她是把云华当成了难得的知己,虽然她们之间差了五岁,可是云华智长,通透的让人忍不住就想亲近。
云华心里其实是有一丝私心的,她觉得自己没有李梦怜那么高尚,毕竟李梦怜的身份成了她愿意去深交的原因之一。
云华苦笑的摇了摇头,“你明知道我有所求,何必还如此坦荡?让人不由地自行惭愧。”
李梦怜伸出自己略显凉意的玉手,在云华暗黄的小手上拍了拍,认真道,“你才是那个坦荡的人,当初拿走银簪子救我,也不过是为了两清,因为你并不想让我欠你的,在知道我的身份后,也从未对我提过要求,还带雪莺来找我,其实你才是那个一直在帮助我的人,至于你说的所求,那更是我求之不得的,那样你就欠了我的人情,得一直对我好。”
其实李梦怜知道云华才是那个你对她好一分,便会十倍对你更好的人,她不介意用自己的身份当一次敲门砖,因为她更希望能够当云华的自己人,因为她相信云华的能力,而她也需要这样一个智囊来助她,她看中的是云华的能力,更是品性。
云华听完,反倒如释重负的含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她们彼此之间其实都有所求,如此便好,这样她也能心安理得一些了。
“承蒙姐姐看得起,所求之事,云华在此先谢过了。”说完,云华还特意起身给李梦怜行了一礼。
李梦怜笑着点了点头,“你这个礼我倒也受得起,既然是姐姐,今日我便送妹妹一个字可好?”
“字?”
“对,比如我的字是君月,不如就叫你——君竹吧。”李梦怜似乎很是满意这个字,随即又继续道,“说起来,我教你练字,也算是你半个师傅,给你取个字也说的过去,可不许嫌弃?”
云华失笑的摇了摇头,“姐姐误会了,我只是从未想过会给自己取字,有点受宠若惊,如此,便多谢姐姐赐字了。”
李梦怜含笑着掩帕偷笑,“好了,你还是像以前一般就好,无须顾虑我的身份。”
云华微愣,随即若有所思的肯定道,“姐姐是打算回去了?”
“嗯那个身份虽不是我所期盼的,可是却是最受用的,我也是为我自己,你无需多虑。”李梦怜说的很是平静。
为了云华的安全考虑,李梦怜并没有将自己的事过多阐述,只是闲聊几句后,问道,“你还没说你所求何事呢?”
云华握着药碗的手,不自觉地扣了扣,叹了口气后,便将自己想要去军营找寻父亲的事说了出来。
李梦怜听后,也是静静的点了点头,“倒不是太难,只是毕竟是燕北的云策军,我想打听,终归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等日后我与世子大婚,我一定帮你查清楚云叔叔的下落。”
云华自然是知道李梦怜与燕王府之间的尴尬,当下便安慰道,“姐姐不用操之过急,这么几年都等了,不在乎再多等些日子,只是姐姐当真要嫁给燕王世子?”毕竟在云华的婚姻观里,两人还是要有爱情才算是美满的。
李梦怜似乎早就看开了这个问题,“嫁给谁不是嫁,我们这样的女子,哪里有选择的权力,只盼那燕王世子是个好的,能够托付终身,也不枉我千里迢迢,冒着生死远嫁给他。”
不知为何,云华听的心里一酸,似乎觉得,无论古今,侯门贵府的小姐身不由己的何其之多,云华心里想着,便打算找时间去打听打听燕王世子的为人,只是,若真是不好,又或者早已妾室成群,她又能如何?是啊,她又能如何呢?
李梦怜尚且都不能独善其身,又何况她一个小小村女,也许她也该想想让自己更加强大些才行,要不然日后再遇上李兰溪这样的事,她又该如何保全自己,保全家人。
姐妹俩又说了些知心话后,云华便准备去厨房做饭了,去之前她还特意给李梦怜送了一套文房四宝过来,想着让李梦怜写写字,疏散一下心中郁结也是好的。
云华才刚到前院,便瞧见云爷子他们正帮着从院外的驴车上搬东西下来,云华近眼一瞧竟是期待已久的瓷瓶,兴奋的赶紧拿起一个仔细瞧了瞧,圆鼓鼓的瓷瓶只有两个拳头那么高,瓷口更是可以将将伸进云华这般大的小手,都是酱色的瓷瓶,颜色不算好看,但好在平整光滑。
云华想着可以将李梦怜教的字贴在上面,比如:橘子罐头,可以画一只橘子在上头;米酒可以画一碗湿糯米在上面,再配上李梦怜教她写的字,想来也是个不错的宣传包装了。
云河此刻只穿了件单衣,来回的搬东西,让他累的够呛,这会儿看见云华了,也是喘着粗气说道,“华妹儿啊,今儿个只拉回了五百个瓷瓶,等过几日可以再去拉五百个回来。”
说完,歇了口气,又继续道,“还有橘子,已经跟那些果农都说好了,明儿个都一道拉回来,估摸着八百斤是有的,要是还想买,就得再去远点的山头问了。”
云华思索着点了点头,瞧着大伯累的一身汗,不由的担心道,“大伯待会儿去厨房喝碗药汤,暖暖身子,免得染了风寒遭罪受,至于这橘子,估计还是得辛苦大伯去别的地儿跑跑,咱家地窖建的大,就是再来一千斤也装的下。”
云河拿起袖子擦了擦汗,笑得咧嘴道,“大伯身子骨好着了,不碍事儿,等明儿个橘子送过来了,我再拉一趟瓷瓶回来,就去远点的山头跑跑看。”
“辛苦大伯受累了,待会儿就在家吃饭,今儿个三爷爷家送了奶奶一个猪头,我给大家炖猪头肉吃。”
云河笑得爽朗,“那敢情好,又能吃上华妹儿的手艺了,是大伯有口福了呀。”说着,便又继续去搬货去了。
云婆子也在前院忙前忙后的给那些送瓷瓶的伙计送些温乎的茶水解解渴,云风跟云泽早就跟着云爷子帮忙去了,就连邱白芷都出了一份力,不得不说这丫头的力气是真的大啊。
云华走进厨房后,便先让云梅去喊了大伯娘跟云树一块儿来吃饭,赵氏则接过了看顾灶火的活。
云华拿了根筷子扎了扎已经卤熟的猪耳朵和猪舌头,又扎了扎切成一块一块的猪头肉,都煮的很软了。
猪头肉肥中带瘦,连着猪鼻子一起,都切成了厚一点的片,只半个猪头就装了满满一大盆,云华见状,便将剩下的半个猪头肉拿了铁钩一一串进去,拿了叉棍将串好的铁钩挂在房梁上。
随后又将两只猪耳朵都切成粗一点丝,云华边切还边偷吃了两根,带着猪耳朵特有的软骨,一口下去,嘎嘣脆的很。
猪舌也是切成了片放在盘子里备用,一跺大白菜洗净,连着白菜杆子一块切成大片,丢在簸箕里,一把大蒜叶切成小段,拍好小半碗大蒜沫,又切了些姜丝,干辣椒也是一把抓了过来切好。
热锅猪油下锅,猪油化开倒入猪耳朵,稍微炒的微黄,下生姜丝,大蒜末,干辣椒爆炒,放些盐、酱油、特制的辣椒酱,翻炒几下便可以出锅了。
猪舌需要的油多一些,炸的也要枯(ku)一些,然后再放姜丝蒜末和大蒜叶爆炒,为了压猪舌的腥味,云华还特意舀了一勺酸辣椒进去压味。
猪头肉先是下锅炒的泛油泡,然后再下姜丝蒜末和干辣椒进去翻炒,随后便下辣椒酱、盐和酱油,再舀了一大瓢凉水入锅炖煮,等到锅里翻滚,再将切好的白菜下进去,稍稍煮煮便可以出锅了。
赵氏擀好的面条也重新烧了一锅热水下锅煮熟,整个全部都摊在盛了猪头肉炖白菜的大盆里,满满一大盆,堆的有座小山高。
云华还特意留了一些不辣的猪头肉单独给云树下了锅面条。
等到云华将菜刚刚端上堂屋饭桌上,那头送完瓷瓶过来的伙计们也正好搬完东西,正等着结账。
云婆子见天色黑的很,怕他们不好走夜路,也没留饭,只每人包了两个热乎的蕨饼带在路上吃,云华也赶紧去屋里拿了钱袋子出来付了一半的尾款,还有一半得等到一千个瓷瓶全部送完再给。
云河才去自家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过来,看着云华在付钱,赶紧小跑两步过来,“华妹儿,我这儿还有尾款了。”
云华笑着看着大伯和后头跟着的大伯娘,乐呵呵道,“大伯那份先留着,明儿个还要收橘子,要用的地方多着了,以后大伯每隔七日跟我对一次账即可,如今给大伯的活也多了,我正想着要给大伯涨工钱了。”
云河是个实心眼的人,这跑跑腿的事儿,可比去田里干活轻松多了,哪里还肯多要,还是坐在堂屋的云爷子大声说了一句,“都进屋来说,站在屋门口说这些干啥。”
云婆子也是送完伙计,关好院门走过来说道,“就是就是,都进屋去,也不怕这外头遭人听了去。”
云河憨憨笑了两声,从大伯娘刘氏手里接过云树,大走两步进了屋去,后头的大伯娘刘氏憔悴了不少,云华也只当没看见的,毕竟刘家人并不值得人同情,她也不想体会刘氏的心结,只盼她别钻了牛角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