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哥哥,我恨你
柳羌冷笑,“这么说,我还得感谢哥哥了?”
“当初我在王府过的那么艰难的时候,怎么没见他对我嘘寒问暖,怎么,我现在过得开开心心的,他就跳出来要让我重回到以前的生活上去?”
李云烨更头疼了,他开口道:“殿下,不是的,将军他当初以为,你们在承恩王府过得很好”
“过得好?”柳羌简直是要被气笑了,“当初他没来边疆的时候,难道不知道我在王府的生活吗?”
“他们所有人都向着她,没有人向着我,也没有人护着我,怎么,现在一句担心我,让我离开他,就是对我好吗?”
“这个好,他怎么不问我想不想要?”
说罢,她便是转头不再看他,话语冷硬,“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人!”
李云烨见状,微叹一声,旋即便是转身退了出去。
将军惹的麻烦,还是让将军来解决吧。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关上了,屋内的光线瞬间昏暗了下来,柳羌坐在床上,双手死死的捏着被褥,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走了,阿九该怎么办?
他一个人在江湖上,身份暴露后,会不会被人追杀,会不会受伤?
他会不会想她?
一想到阿九会像她初次见到他时的那般,满身是血,奄奄一息躺在角落里,她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滚落。
她脑子乱糟糟的,脑子里全是阿九的模样。
他唇角微弯,对她笑,低声唤她殿下的模样
他一脸正经的告诫自己,说江湖不是个好地方,殿下不要有向往。
他带着披着满身风雪,从大雪中走出,明明脸色苍白,却对她浅笑,露出了他捉的两只小兔子,“殿下,你看,兔子!”
他蹲在院子里,用雪人堆了一个小小的她,对她说,“殿下,你看。”
在皇宫里的时候,她什么都看不见,被人关在屋里满心死灰绝望的时候,他出现了,带她离开了那个地方。
他低声安慰道:“殿下,我们回家。”
往日,他说过的一字一句全都浮现了在了她的脑海中。
他认真的话语,“为殿下做事,是我心甘情愿的。”
他黯淡难过的话语,“殿下,不要赶我走。”
他无奈的话语,“殿下”
他结巴的,“殿下不可以”
他祈求的,“殿下别不要我”
他温柔的,“愿殿下,平安喜乐,所愿皆得。”
柳羌咬紧了下唇,忽然,她伸手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面上的泪水,掀开被褥就是准备下床离开。
阿九找了她那么多年,那她去寻他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那么害怕被她丢下,若是她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什么幽罗刹不幽罗刹,她从来都不在乎那些的。
决定和阿九在一起时,她就想得很明白。
在她眼中,阿九就是阿九,就如母亲当年对她说的那般,不管他是何身份,是何地位,只要是他就好了。
只愿长夜无相思,灯深烛曳映君影。
柳羌不再迟疑,打开房门就是快步往外走了出去,步履匆匆,站在院内的丫鬟大惊,忙拦在了柳羌身前,“郡主殿下,您要去哪里?”
柳羌拧眉,“让开!”
丫鬟祈求,“郡主殿下,将军吩咐了奴婢,要好好照顾你,不能让你走的。”
柳羌冷笑一声,绕开丫鬟就是往外走了出去,丫鬟也不敢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只能是匆匆追了上去,“郡主殿下,您真的不能离开这里。”
“现在外面乱得很,您一位女郎,离开这里是很危险的。”
柳羌闻言垂了垂眸,连身形都没停滞一下,继续往外走去。
丫鬟继续追,满脸焦急,“郡主殿下,您真的不能走啊!!”
柳羌没理丫鬟,就在她走出房门没多远的时候,柳淮安出现了,他看着她步履急促的模样,面上微愠,“呦呦,你要去哪里?”
柳羌身形一滞,抬眸看向他,眼神漠然,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哥哥。”
柳淮安大步走了过去,拧着眉,“呦呦,现在苍云很危险,皇帝昏庸,百姓疾苦,苍云已经乱起来了,你一个女郎行走在这乱世,会很危险。”
柳羌笑了笑,质问,“那哥哥又为何把我打晕带回来?”
她垂下了眸,“和他在一起,我不会遇到危险。”
说罢,她便是又要离开,柳淮安愠怒,“可是现在他不在!”
柳羌瞬间怔在原地,霎时间,眼眶里便蓄起了泪水,眼睫微颤下一滴泪水就是滑落在地,她哽咽着,“他为什么不在,哥哥难道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见她哭了,柳淮安面上讪讪,“呦呦,我也是担忧你的安危,毕竟,他那么危险”
柳羌不耐打断了他,“你总说他危险危险,可他曾有做过对我不利的事情?”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反而是你,哥哥,你我已经快两年未见了,我在王府的生活是何模样你可曾知道?”
她哭着,“果儿死的时候,我背着她回去,却被老夫人拦在王府外,不让进时,你又可曾知道我有多绝望?”
柳淮安沉默。
“我体谅你身处边关,随时有生命之危,所以从来对你只报喜而不忧。”
“可你能查到阿九的身份,那应该也能知道这么多年我和果儿在王府生活的真相。”
她质问,“哥哥,凭什么?”
“凭什么你可以不知道我和果儿在王府活的艰难,对我们不闻不问那么多年,反而在我过的正好的时候你却出现,想带我走我就得走?”
“哥哥,你告诉我答案。”
柳淮安沉默,他抿着唇,看着柳羌红红的眼眶和质问的眼神,张了张唇,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半晌,他哑然,“是哥哥对不起你和囡囡!”
“囡囡的死,我也很难过。”
柳羌垂眸默然,片刻后,“果儿都走了那么久了,哥哥就不要再提起她了。”
“你把老夫人接来了是不是?”
“果儿怎么死的,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她和柳河十一家都是害死果儿的凶手。”
“我没有那样的祖母,我也不想看见她。”
“哥哥是男子,自然不懂老夫人的两面三刀,我和果儿在她手底下活的有多压抑窒息。”
“小时候,我也曾向你哭诉过,可你呢,只是说祖母不是那样的人,你不信我。”
柳羌一字一句,全打在了柳淮安的心上,沉沉的压在了他心上,他无处辩驳,也无力反驳,只是脸色苍白的看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
柳羌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她忙伸手胡乱擦了擦,声音低低的,“哥哥现在道歉又有何用?果儿已经回不来了。”
柳淮安无力,“我”
“哥哥不必再多说了。”
柳羌忙打断了他的话,随后便是重重呼出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情绪和眼里的泪水后,这才抬头绕开柳淮安继续快步往外面走去。
柳淮安头疼,忙阻止,“呦呦,现在外面真的很危险,到处都是流民和土匪,而且,他现在的处境也不安全。”
柳羌身形猛地滞在了原地,霎时间便是转身来到他身旁,面上满脸焦急和泪水的询问道:“他怎么了?”
柳淮安怕她真想不开走了,于是一五一十道:“那日我带你离开沉水后,江湖上就传出了幽罗刹真实面容的画像和他所在的位置,所有跟他有仇的人都在追杀他。”
“我也没有派人一直打听,只是听说他杀了好多人,那些追杀他的人几乎死了一半,随后,他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现在他在哪,就连我也不知道。”
柳淮安劝道:“呦呦,就算你现在出去,你也找不到他,这天大地大,哪是那么容易寻到一个人的?”
柳羌听完,心猛地被揪紧,瞬间泪如泉滴,痛得她无法呼吸。
她实在是不敢想象,实在是不敢想象,阿九被所有人追杀的日子,他或许躲在暗处,满身是伤,奄奄一息
她看着柳淮安,哭着吼道:“你为什么!为什么那日在那么多江湖人面前,道出他的真实身份!”
她低着头,眼泪不断顺着脸颊砸在了她的衣裙上,声音好似很轻,又好似很沉,虚无缥缈的。
“哥哥,我恨你!”
柳淮安脸色瞬间白了下来,“呦”
还未等他说完,却见身前的妹妹身形一晃,身子刹那间便是往地上倒去,他忙伸手接住了她,惊道:“呦呦!”
此时,离此地不远的一棵茂密的大树枝叶微晃了晃,树叶沙沙作响
柳淮安眼中满是狐疑的往那里望了望,但那棵树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他什么都没瞧出来。
他看着脸色惨白的柳羌,心中焦急下,也顾不得去查看了,忙把她抱回房间,就是对着一旁的丫鬟快速吩咐道:“去喊军医来!”
“是!”
丫鬟步履匆匆的走了。
没多久,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子就跟在了她身后,匆匆进了房间。
柳淮安忙催促他给柳羌把脉。军医仔细的探脉一番,这才恭敬回道:“将军,郡主殿下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一时哀哀欲绝之下,一口气堵在心口没缓过来,这才导致晕厥。”
“要用药吗?”
“不用,等郡主醒来就好了。”
军医背着药箱又匆匆走了。
门外,沙沙作响的大树再次安静,除了一人的呼吸声外,再无其他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