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蜜饯
阿九手足无措的看着她,是真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办了,他急的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殿下我对不起!”
柳羌目光定定的看着,看着他眼神一点一点变得惊惶,没了往日的平静和淡然,连眼眸都带上了微湿的潮意,终究是对他硬不起心肠,轻轻叹了一口气,连话语都缓和了很多。
“阿九,我不希望你受伤。”
“可是我更不希望你明明受了伤,却隐瞒我。”
“阿九,你不想让我知道的,我便不问。”
“但受伤这种事情,我不希望还会出现第二次。”
阿九抿着唇,眉眼默然垂下,声音低低的,“殿下,我知道错了。”
柳羌低低的叹了一声,旋即转身出去了,“我去给你拿药。”
阿九沉默的跟在了她身后,她走哪就跟哪,一句话都不说,看的柳羌面上是又气又好笑,她回头看着他道:“你老是跟着我做什么,回屋好好躺着。”
“我我想跟着殿下。”
说完,阿九就再也不吭声了,还在一直跟在她身后,一句话也不说。
柳羌看着他,忽然靠近了他一瞬,慌的阿九忙后退了一步,她步履缓缓,一步一步向他接近,明明素裙淡雅,眼眸好似温柔的明月,端的是一副柔婉之态,却又偏偏带着不容拒绝的态度。
阿九有些茫然的往后退着,面上全是薄红,直到退无可时,冷不丁猛地坐在了床上,向来清冷的眼眸里满是迷茫和紧张,他喉咙不自知的滚动了两下,“殿殿下?”
柳羌忽然一下子弯腰靠近了他的耳旁,墨发自然而然的从她的肩头滑落,发梢滑落进了他的怀里,扎的人密密麻麻的痒,温热的呼吸轻轻撒在了他的耳朵上,烫的要命。
她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阿九现在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喜欢跟在我身后呢?”
“殿!!殿下!”阿九的面庞瞬间红的滴血,手不自知的抓着身下的被褥,被他捏的皱皱巴巴的,“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说出格所以然来,看得柳羌抿唇轻笑一声,忙直起身子,不再逗他,道:“好了,乖乖坐在这里等我回来。”
“好好。”
阿九脑子一片乱糟糟的,只是顺着她的话语答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感觉她温热的呼吸好似还在耳边,连昏黄的灯光都变的暧昧了两分,一片靡艳之色。
屋内光线昏暗,昏黄的灯光把两人灰色影子混在在了一起,影影绰绰,被影子包裹在里面的人,里衣微散,若隐若现的弧度无端诱人。
但偏偏他的面上还带着乖巧茫然,懵懂的神情看着她,眼眸里全是依赖信任的潮意,脖颈温润似白玉,喉结微凸,看得柳羌心中升起蓦地升起了一股冲动。
她耳尖微红,忙转过头压制下这股冲动,转过身去就快步往屋外走了去。
因为林夫人这胎怀的十分不稳,为了方便给林夫人煎药,所以她让人买了不少药材在院里放着,眼下阿九受伤,倒也方便了她抓药。
她这边没有厨房,就只能去林夫人所在的小厨房借一借了。
雪寒院的人一向对她恭敬,是以,柳羌没怎么费力的就借到了小厨房,为阿九煎了药。
她端着盛满褐色药汤的瓷碗轻轻打开了房门。阿九还在她的床上坐着,头微低,不知在想些什么,手里捏着她的被褥,就如她所说的,乖乖坐在这里等她回来。
见门口传来动静,阿九抬头看向了前方,目光躲躲闪闪的看着她,低声道:“殿下!”
柳羌端着药碗放到了他身前,轻声道:“喝吧!”
“已经凉了。”
阿九抿了抿唇,接过她手里的瓷碗就是仰头一饮而尽,一滴未撒。
柳羌转身去了自己的柜子前,借着昏暗灯火找出了一盒小小的药膏,拿着药膏就是来到了阿九身前。
她知阿九一向腼腆,所以也不用他自己动手,便伸手扯开了他的衣衫,随着衣衫自他的肩头滑落,露出一片冷白的肌肤和泛着血红的掌印。
柳羌弯腰在他身前,伸出手轻轻挑起一点药膏,便轻轻敷在那血红的掌印上,轻轻涂抹开,眉眼半垂,神情认真无比。
她指尖温凉似白玉,轻轻触碰他的肌肤,一片温凉。
她弯着腰,随着灯火摇曳,她的眼睫下氤氲出一片朦胧的黑影,温热的呼吸不停呼在在他身上,使得他本就紧张的神情更加紧张。
柳羌本就是半夜起身,她的乌发披散,自然而然的从她的肩头滑落,落在了他为着片缕的肌肤上,泛起一片酥酥麻麻的痒意。
阿九不敢看她,只是侧着头看向另外一边,眼眸低垂,薄唇紧抿,连呼吸声都极轻,不敢把呼吸把放重。
柳羌抹的极为认真,见他身上的掌印在慢慢消退了以后,这才轻呼出一口气,直起身来,把药膏放在了一旁。
“阿九,你今夜,就歇在我这里吧。”
阿九脑海空白了一瞬,“殿殿下?”
柳羌缓步走到了烛火前,正准备轻轻剪掉灯芯时,回头对他认真道:“若是你住在隔壁,你若是出事了,我根本就不知道。”
她转回头,看着跳跃的烛火,温婉的眼眸淡漠清冷,“阿九,我不希望你出事。”
“但我更不喜欢你隐瞒我。”
阿九沉默了,眉眼轻垂。
她伸手轻轻剪掉了灯芯,屋内瞬间暗了下来,一片空荡的寂静。
柳羌走到了塌前,伸手轻轻解掉了自己的外衫后,便让阿九躺了进去,她睡在外面。
她白日本就劳累,再加上晚上这一通折腾,早就困的不行了,不过片刻,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阿九躺在床榻内侧,双眸平静的望着眼前一片黑暗,神情静默,久久未眠。
第二日,柳羌早早的就起了,最近林夫人的身边是越发的危险了,她需得尽快去雪寒院。
只是,她起身的时候,侧首看了一眼,却见阿九长长的眼睫掩着,眼眸还闭着,并未睡醒。她默了默,连下床的动静小了一些。
院内有粗使丫鬟端了水盆过来,柳羌轻轻洗漱一番后,便是用一根布条随意拢了拢披散的墨发扎好,快步往雪寒院去了。
她到的早,到的时候林夫人也才刚睡醒,睡眼惺忪。
柳羌例行为林夫人把脉,仔细过目了她用的一切东西,确认没问题了以后才让侍女伺候她起身。
眼下林夫人的胎已经稳了不少,不用日日再在床榻上躺着,可以稍微下床走走。
柳羌陪她一起用完了早膳,再在院中陪她走了一会儿,便见她又有些困倦了。
怀孕的女子总是嗜睡,于是柳羌便让她回屋休息。
见林夫人睡下,柳羌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小厨房,重新熬了一晚汤药后,这才端着汤药回了自己的院子。
恰好,就在她准备进院子的时候,阿九出来了。
两人的目光就这么措不及防的交错在了一起,他身体猛的怔在了原地,神情呆愣楞的看着她,随后,又猛地低下头,一句话都未说。
今日的他比往常都要腼腆许多。
本来柳羌心里也是颇为不自在的,但见他这般,心里的那点不自在瞬间没了,端着手中的瓷碗放到了阿九身前,轻笑道:“阿九,把药喝了吧!”
“是,殿下。”
阿九沉默的接过,一如既往的一饮而尽,唇边还残留了一点褐色的药渍,微润的唇色绯红潋滟,眼神懵懂茫然,又乖又软。
柳羌忽然伸出握着的右手在他身前,一颗圆圆的蜜饯顿时出现在了她手心,她眉眼一弯,“阿九,吃蜜饯吗?”
阿九目光怔愣的看着她手心的蜜饯,结巴着:“殿殿下!”
柳羌伸手捏住蜜饯就是轻往他唇边送去,浅笑道:“这是方才我在林夫人那里拿的。”
“以前果儿也是不喜欢喝药,每次喝药都要嘴里非要含着一颗蜜饯才肯喝。”
“汤药苦涩,阿九也吃一颗!”
她的指尖微凉,捏着蜜饯的手指细嫩似葱尖,随着他微张唇,一颗甜蜜的蜜饯便入了他唇。
蜜饯被糖水煮过,表面又裹了一层淡淡的糖霜,果肉细致,入口松软,很甜,但一点都不腻。
阿九无意识的含着蜜饯抿了抿,口中苦涩的药味瞬间消散,只余下一片沁人心扉的甜。
柳羌把蜜饯给送入他唇的时候,指尖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唇,指尖一片柔软,还不小心沾染了唇角的药渍,她微侧开头,神色不自然的把手放到了身后,随后,回头对他浅笑道:“阿九,你不要乱走,这段时间就待在院里好好养伤吧。”
“林夫人要醒了,我先走了。”
说罢,柳羌便快步转身离开了,黑玉似的发丝被素色的布条绑在了一起,懒散的垂在她身后,素白的纱裙轻薄无比,裙摆随着她的脚步飘散着,宛如一汪泉水中盛开的雪莲,柔婉清丽而又触不可及。
阿九站在院门前,看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了瞳孔中,抿唇微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