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计划外的惊吓
电影还在演下去。
镜头里一下死了这么多人，办公室里根据剧情要求到场的人陆陆续续坐了下来，还有人煞有介事地宣布会议纪律。
会议的第一条纪律是：
在案情没有明朗之前对所有媒体封锁消息，从医院、火葬场、死者家属到街道、分管人员全都保密，勘察现场的工作人员全部着便装；密切注意事态的相关发展，一旦出现对案件的消息，马上拦截，不能扩散。
可当天晚上，天涯莲蓬鬼话还是贴出了：
“郊外防空洞再出血案：十人以上惨死，场面恐怖惊人”的帖子，半小时后被删除，发帖人ip地址被封。
在这半小时里，一直在搜寻城市怪事的甄为贵无意中在搜日本的av女星千胜带子老片的时候发现了此条消息，他随即跟书呆子联系，确认事情真伪。
在得到书呆子的准确答复后，便马上联系小组的其他成员。
探险必须目标准确，不盲目。
兵贵神速，不拖沓。
追求真相，不模糊。
大家一致同意今晚连夜探险，事不宜迟，蛇打七寸。
他们先把必备的工具清理了一遍。绳索、软梯、强光手电、电棍、单反相机、夜视仪和dv、对讲机、测氧用的蜡烛、荧光棒、鬼魂检测仪（网上买的，不知管不管用）、笔记本电脑、无线上网卡，口罩。
胡宝有些激动，清理完工具袋里的东西，觉得已经没什么不妥了，这才拉上袋子的拉链，挺直一米八的身躯，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对正襟危坐的甄为贵说道：“出发吧，东西准备好了。”
甄为贵起身再一次确认检查，他知道，所谓探险，那就是与死神打交道，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不敢有半点大意。
刘备大意只是失去了荆州，自己大意却是以失去生命为代价。谁敢马虎？
探险的乐趣，往往是每次从死神手里求得事情的真相后的那种极致快感。
一般人都需要用快感来点燃生命意义的灯塔，但是，要与死神抢快感，十之八九会绕道而行。情愿仅仅在男女磨合方面找得那种缥缈的感觉，也要珍惜生命。
所以，每一次出发前，他都会最后对准备工作再进行确认，力求万无一失，
“干粮和水，有吗？”甄为贵轻轻的一问。
“哎呀，我怎么把头等大事给遗漏了呢？”胡宝象做错了事的小学生。
甄为贵又检查了一下直播器材：“调试过吗？”
跟屁虫：“试过了的，保证万无一失。”跟屁虫只不过是崇拜甄为贵的一个网友，小女孩，十八九岁，样子干净利索，短头发，穿一身破洞牛仔衣。
“嗯，不错。长江后浪推前浪。”甄为贵吐出少有的赞赏。
之所以甄为贵特别强调直播器材，是大家决定在百度贴吧的城市探险里向网友直播本次探险。
胡宝清点了人数，按人头确定了带多少水和食物。
探险参与人员：
甄为贵，30来岁，探险组发起人，有主见，有魄力，追求弄清事情的真真假假，来龙去脉。虽然少言寡语，但分量很重，他心思缜密，一丝不苟，知识丰富，处事冷静，是组里的主心骨。
甄为贵的粉丝跟屁虫：18~9岁，年轻有活力，善弄直播器材，只是因为她社会履历不足，一直跟在甄为贵的后面，于是，他们给她的外号有点不雅——跟屁虫，好在她自己对这个外号不以为然。
胡宝：28岁，组里的大力士，正直憨厚，助人为乐，大家封他为物流部经理。
鸡啄米：27岁，做事勤快，不畏艰难，喜欢琢磨一些能够拿在手里把玩的古董，所以，每次探险他都会注意一些人家往往忽略的一些东西，问题是行事木纳，性格小气，也是因为他小气人家才把他当着活宝消遣。
前妻：25岁，与鸡啄米离婚已经半年，性格开朗，行为泼辣，与鸡啄米的反差很大，谁都不看好他们的婚姻，但她离婚后却比在婚内更粘着鸡啄米。
大家讲女人心、海底针，大概就是专门讲前妻的。
手机迷：18岁，除了手机还是手机，除了游戏还是游戏，好在当今这社会有时候还真的能够派上用场。
华骨酥、华骨软姐妹：妹妹22岁，姐姐24岁，衣着暴露，行为奔放。
奉天低，奉天远兄弟：哥哥26岁，弟弟23岁，走得快，脚力好，被誉为飞毛腿戴宗。
还有顾佳佳、顾恕姐妹。
加上在现场等待的书呆子一行十几人，不可谓不浩浩荡荡。
大队人马连夜分别匆匆来到离防空洞不远的地方集中，集齐时已经11点多了。
甄为贵轻声地说道：“等会再进去吧，我们先恢复一下体力，集中一下精力，加上每次探险我都要求的注意事项，大家都默记一遍，如哪位有什么觉得不妥的地方，现在退去不迟。因为这个防空洞建造的时间久远，传说里面分叉多，不不都有迷魂阵，条条洞叉互相连通，里面布满陷阱，大家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难道真的有鬼？”跟屁虫在黑暗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偶像。
“世界充满未知数，所以我们会来探险。”
“”跟屁虫不敢再问。
顾佳佳有些犹豫，她对妹妹顾恕说道：“里面那么危险，加上又有那么多死人，我们就不进去了行不？”
“不嘛，姐姐。大家都不怕，你怕什么呢？还在怕爸爸妈妈不同意你男朋友啊。”
“那倒不是，可是我就是鼓不起勇气来。”
甄为贵见顾佳佳有些犹豫，说道：“要不，你在外面等也行。”
“不，我还是和大家一起吧，大半夜的，我一个人在这外面也瘆得慌。”
“发个信息给书呆子，看有没有其他入口，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惊动那几个守夜的人。”手机知道这是他的任务。
几分钟，就几分钟的时间，大家觉得好像几千年一样漫长。
手机迷的手机响了。
“左拐直走300米有。”手机迷的手机上一条细细跳去，那手机的光芒，在黑夜中相当刺眼。
“走。左拐。”胡宝一马当先。
洞口已经找到，不远处就是灯火通明的街道，好在这是街道的后面。
在洞口周围被堆满垃圾，胡宝踏过垃圾堆，挑开满满的蜘蛛网：“鸡啄米，快开来开锁。”
鸡啄米走过去一阵鼓捣。
鸡啄米说了一句：“开了，大家进洞最好带上口罩。”
大家一个个鱼贯跳进这阴森森的防空洞，强光手电在夜晚发出惨白的光，胡宝打头，甄为贵招呼善男信女慢慢地摸索前进。
鸡啄米走在最后，他把洞口稍微收拾了一下才关好洞门往里走。
前妻在等他：“快点，大家都走远了的。”
鸡啄米：“你怎么不跟在胡宝后面？等我干什么？”
前妻：“人家不是关心你吗？”
“迟了。”
“好。那往后你晚上睡地板。”
鸡啄米不理前妻，几步追上大伙。
在这种漆黑的洞子里前妻不敢落下半步。
“甄老大，你看洞里有人！”在进洞三百米左右的地方，胡宝一声惊叫。
甄为贵估计了一下，这里应该离事发地已经不远：“小心。说话轻点。”
大家顺着胡宝手指的模糊方向，确实看见叉洞里有一个上半身的穿着白衣服影子在一晃，立马就不见了。
“老大，地上有血。”手机迷差点哭出声来。
“看来是真死人了！”
“那还有假？”
“还不止一处，你看还有公安画的粉笔人形呢。”
“这么多拍戏的设备啊！是剧组出事了吗？还是就是拍鬼片置的景？”
大家低沉地议论着，这时，防空洞的上面一层竟然有烟雾飘下来，隐隐的好像还有火光。
“不是着火了吧？我们去看看，要是真着了好报警。”
“防空洞是石头里凿出来的，哪里会会起火？天方夜谭。”
“那是传说中的鬼火？”
“难说。”几个胆小的吓得搅在一堆，哪里管得了男男女女？
这时，洞里传来噗呲噗呲的声音。
“什么声音？”
“不知道。真叫人难受。”
突然，一个东西贴着大家的头皮划过，滑骨酥吓得紧紧地抱着身边的人。花骨软干脆瘫倒在地。
奉天高被酥香香的体味熏得全身发麻，任凭享受滑骨酥搂着自己享受着一种出来没有过的快感。心里在喊：“难怪她叫滑骨酥，要是花骨软也抱着我的话，我愿意吃斋三年。”
其实奉天高想多了，花骨软已经扯着鸡啄米的裤腿站起来了。
大家缓缓的顺着洞壁摸进叉洞，就闻到上面的洞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烧焦了。
洞里奇怪的声音，把每个人的神经拉得绷紧。
自己呼吸的声音在洞子里都如同没有关掉的电视机。
甄为贵第一个上去发现上一层的洞子里中央围着一群人，中间是火源，一个人还在火上干着什么。
甄为踏在地上发出的脚步声惊动了这群人，强光手电刺得睁不开眼睛：
“你们干什么的？”
甄为贵有些不耐烦：
“你们又是干什么的？”
对面过来一个女的借着火光看了看甄为贵：“你们也是来探鬼洞的吧！”
“是啊！你们呐！”
“我们是从西安过来的，原来只听说这里的防空洞有险可探，没有来过，今天看到网上的消息我们马上就打飞滴过来了。”
大家这才放心地慢慢聚拢，但那女的一句话让大家又汗毛倒立——
“你们也去想想办法，那堆火老弄不灭！”
胡宝和鸡啄米过去看见人群中一男的还在用脚踩着。
一小串火发着蓝色的火苗在地上疯狂地跳跃着，好像是小孩子抓着蜡烛在地上蹦蹦跳跳，十分渗人。
“老婆，拿瓶水来！”鸡啄米习惯地叫着自己的前妻。
“没用！你看那火旁边黑黑的就是我们刚浇的一瓶，不管用啊！我们进来这火就着起来了。”
“那我们还是下去报警吧，别让火着大发了，等会我们出去都没有了氧气。”前后两拨人马陆续缘梯级下来，等人群走的差不多了那火竟然熄灭了，走在最后的鸡啄米往着火的地方瞄了一眼，趴在甄为贵的耳朵边小声地说：
“那个地方好像上面吊着一个人，还直晃荡呐！”
甄为贵要回去看看，被跟屁虫死活拉住往下面拽去。
跟屁虫：“别去了，我们去看看刚才的录像好不好？现在我的手都快成别人的了，也不知道关心关心自己的粉丝。”
甄为贵惜字如金：“辛苦了。”
走在最前面的人已经把负责安保的老大爷叫起来，老大爷看一院子的人很不高兴，连嚷带骂地把大家哄出了洞口，这要是传出去，他这个搞安保的还会有好果子吃吗？
老大爷的气愤大家理解，让你出来是好事，如果他一定要把人堵在洞子里，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外面的月色好美。
天上白云追逐。
视野里的街面上灯火辉煌，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小树，在灯光下被晚风撩拨得得意地摇曳着自己那婆娑的身影。
花骨软绵绵地说：“自由真好。”
“刚才不自由？”奉天远怯怯地问了一句。
“自由吗？你像个死人，一点都没有表现出男人怜香惜玉的气概来。”
“你也没跟我说啊。”
“气死我了，这种情况下你还要女孩子开口说。”
甄为贵跟对方小组的人一一握手：“那火我已经灭了，你们不用担心，也不要报警了，终究，现在这里还是被警察封了的，不报警就不会有麻烦。对吧？”
睡得迷迷糊糊的书呆子睡眼朦胧的走过来。
“老大，有发现？”
“没呢。”
“那我还去睡会儿，再去重温一下贾宝玉神游太虚境，感受一下秦可卿的温柔。”
甄为贵没提起里面吊着人的事，说出来就会没完没了，不得脱身。
与远方来到客人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微信号、群号之后，各自离开了现场。
甄为贵在东郊找了一家全天候营业的咖啡屋，大家嚷嚷着看看刚才拍的照片和录像。
手机迷对dv不感兴趣，一个人躲在一旁在百度贴吧发出第一条消息了。
“我姐呢？谁看见我姐了？”滑骨软茫然地四处寻找。
“应该去厕所了吧！”
“没有啊！我们刚一起上了厕所的啊！”
“说不定被哪个男孩子虏去了”
“她不虏男孩子就阿弥陀佛了，虏她？谁敢？”
“不跟你们开玩笑了，我要去找她。”
“我陪你去！”奉天远看了一眼心急如焚的花骨软说。
“谁说奉天远不知道怜香惜玉？”
“给她打手机！”手机迷的名号不是捡来的，时刻记得手机的妙用。
通了。
“喂！姐你去哪了？吓死我了你，姐？喂？”
通讯中断，电话里传来不明声音，花骨软急得要哭。
“甄老大，你听听这是什么声音！”
电话那头传来重金属音乐刺耳的声音，正在关键时刻，花骨软的手机竟然没电自动关机了。
“你手机没电了”
“不可能啊！我临来的时候新换的电池啊，就怕中途没电才换的啊，怎么会呢？”
奉天远连忙递过手机给花骨软，拨通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让人脑袋发麻：“对不起，没有这个号码！”
不单是滑骨酥的手机号码不存在，就连刚刚留的西安几个人的电话号码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手机迷茫然地抬头说：“不光是电话号码，就连他们留的其他信息也没有了。奇怪，所有信息都没写错，怎么会压根找不到了呢？”
奉天高举着单反相机给大家看，刚刚拍到的照片里什么都没有。
大家这才觉得毛骨悚然。
“录像也是，什么也没有！”跟屁虫急得掉泪。
这时，几个人的手机同时响起，各种震动和铃声此起彼伏的响成一片，有手快的接通电话都赶紧把耳朵拿开：
“谁给我打电话放摇滚乐！”
“那是重金属！”
甄为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有一种预感，滑骨酥可能出事了。
“报警。”甄为贵感到事态严重。
这会儿大家的探险激情，被丢失的滑骨酥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一屋子人屏声静气的在等待着警察的到来。
花骨软愔愔的哭啼声，现在倒成了展现生机的唯一。
几分钟后赶到咖啡屋的警察听完甄为贵他们的陈述，把所有人带回局里询问。
第二天上午的案情汇报会上上来一个消息：
又一具尸体在姨太太上吊的地方被发现，脚下没有任何凳子什么的，只有一摊水。
死者顾佳佳，平面模特，二十一岁，和妹妹顾恕都是甄为贵城市探险小组的成员，如果当时甄为贵没有被跟屁虫拉走，事情的结局会是怎么样？可惜世界上真的没有后悔药。
另外一条消息是：
顾恕将甄为贵和探险组成员一起告上了法庭，要求赔偿一切费用将近两百万元。
当晚防空洞没有人值班，几个被叫去做询问笔录的安保大爷是快两点才回到值班室的。
大家在恐惧中度过好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