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以假乱真
书呆子明天有一场民国的戏要拍,地点就是在这个防空洞里。本来他作了充分的准备的,可是,今天却碰到了安检麻烦。
对于今天过安检一事,书呆子耿耿于怀,心情由此很是低落。
本来自己的包里什么东西都不是可以过关的,偏偏几个作为道具用的套子让他无地自容。
怪谁呢?怪安检员?好像怪不了,人家干的就是安检工作。
怪自己?怪不了。自己的工作包里从来没有放过过不了安检的物品。
那怪谁呢?谁也不能怪,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是再一次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包包。
除了几个道具套子他把握不准之外,好像没有其他了啊。难道是用过的这种套子也会显示在电脑上?
他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洗洗睡吧,明天开机还不知道有多累。
一块夹板,一床军用被,本来不像个什么。可是,自己往上一趟,那就是个床,自己休息是它,自己做梦也是它,反正自己现在没有了女人,随便。
他打开手机,这是他每天睡觉前必有的功课,寂寞时,手机是消遣无聊时光最好的武器。
点开一个链接,网络小说还是蛮吸引他的。
里面的那些精彩的爱情故事他看多了,觉得很没意思,甚至无聊透顶。但是他又不得不看,因为,大家都说老婆是书,他却没读懂老婆;如果书是老婆,他就读懂了,可惜,老婆终究不是书,而是给学生点书的私塾先生,什么事她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对你指指点点。
正因为老婆不是书,所以,他才迷上书了,所不同的是这个书不用老婆来点他也自觉的认真翻阅着。
他感叹,好老婆只有书里才能找到。
晚上,他梦了。
他又看到了心中的老婆。
尴尬的是,他的又一次遇到了“梦姨”了,他羞涩地骂了一句:“我操。这书有毒。”
其实,剧组几天前就已经入场了,所有的设备都已经到场,布景也已经到位。
根据制片人伸出手指一番大安、留恋、速喜,子丑寅卯的掐算,决定今天开祭开机,吉日已定,现在只等良辰。
几个还没有背熟台词的演员正在临时抱佛脚。
导演却望着闲坐在那里的女演员发信息,在剧组里,他是猎人。
不,应该是头狼,好像剧组里所有的母性,都在等待他翻牌。
女一号的名头不是捡来的,在剧组里干什么她都高人一等。
她对导演斜眼望了一下,换来导演给了她的一个猥琐的微笑。
导演端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普洱,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他缓缓走近女一号,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不喜欢人家就算了,还给我整个手枪图案发过来,想毙了我么?吓死人。”
“哪有你给我发的图像那么吓人,胡说。我倒是只想测试一下,搞清楚你的玩具手枪藏在哪里?”
“玩具手枪放在哪里我不会告诉你哪。但枪套我倒是知道放在你那里的。”
“那好,回头我把你的枪放进枪套里带走。”
“你敢!打几发子弹可以,手枪我要带回去交差的。”
“怂包,看我等下不整死你,叫你回家交白卷。嘻嘻。”
桌子上摆满了祭品,一支蜡烛摇曳着它那微弱的火花。
制片人把纸钱烧在炉子里,向上冒着屡屡青烟。他点燃一把香,大家每人发三支个人拜过师爷之后把香插进桌上的香炉。
最后,制片人跪在地上,刚要磕头,蜡烛灭了。
书呆子马上走上去用打火机点燃,心中默念:“师祖一定要保佑我们平安才好。”
剧老板一段时间以来状况不断,前一部剧遭遇滑铁卢,差一点没有把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本想依靠这一部剧来补充上一次的亏空,谁知道刚刚开机就碰到这个该死的兆头?
大家心里乌云密布。
制片人拜完之后,拿起筷子将那红烧鱼打了翻。口中高呼:“师祖保佑我们咸鱼翻身。开机。”
演员各就各位之后正式开机。
现在需要演的是当年伪政府的军队从古城撤离,急于登船撤往那弹丸海岛之时,被撇下的姨太太情急之下开枪伤到军官后开枪自杀的一场戏:
按照剧情要求,犹如当年情景再现的剧情已经安排到位。
满地的凌乱文件和纸屑,倒在地上的椅子,情景一片狼藉;
进进出出的士兵和下人,忙忙碌碌,姨太太的爱犬在角落里嘚瑟;
焦躁不堪的军官,见不得人,逮到就骂,气势汹汹;
歇斯底里的姨太太,捂住胸口,神态扭捏,在她们的世界里,没有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唯一要做的是保持自己如花似玉,哪里知道玉还没落魂就消亡?
一切仿佛都在导演的掌控当中,姨太太出色的表演,犹如神来之笔,摄影机吱吱地响着,姨太太举着枪开始说台词:
“傲霜,你为什么那么狠心,为什么不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我庆幸没给你生个一儿半女,那像垃圾一样被丢下的就不是我一个人了,对!也许你会带走孩子,但还是会丢下我!对不对!”
激动的姨太太问得军官哑口无言,周围的下人还想劝已经来不及了———
“呯”的一声,枪响了!
军官手里偷偷按下起爆按钮,自己胸前的两个血包应声在衣服上炸裂,军官
倒地!导演刚想喊“咔”,见姨太太举着枪眼睛通红地又向着管家走去:
“还有你!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你不是说要把我们的孩子养大吗?为什么都半个多月了我也没见到子俊,你是不是跟你那乡下的老婆又好了,你不是真爱我,你要的只是我的身子和钱!对不对!”
扮演管家的书呆子用眼角瞄了下导演,见没有喊“咔!”的意思,就借势做着戏,在姨太太又响起的枪声中应声倒地,他身上却没预先放置任何血包,就那么倒着。
副导演和摄像小声在导演耳边耳语着:“剧本上也没这么多戏啊!您临时加的吗?”
导演翻了一下手中的剧本也很纳闷:“这小妮子不光在生活方面厉害,真演起戏来还是挺有味道的,浪费点胶片看她能演出什么花来,等会儿可就由不得你不去了,我这么照顾你。”
姨太太又把枪依此对准身边的每个人,多年的怨气在这一刻全都涌出口中,那用道具枪把所有人都打死后,姨太太竟然把枪口对准了导演、制片,他们原本也化好妆客串个角色的,导演紧皱着眉头听完她念台词竟然也配合地倒在导演椅上,最后连摄像都幸免不了的被姨太太“演”死后,余怒未消的姨太太取出五尺长绫走进防空洞的侧室内。
外面围观的群众本来看拍电影挺兴奋的,几个人还小声议论刚才精彩的一幕:
“那女的演得真好,还真哭啊,害得我都差一点掉眼泪谁都知道戏是假的,可我就是忍不住眼泪。”
“那女娃真乖,凹凸有致,害得人就是想摸一下,看里面那些东西是不是货真价实;”
“人家那是演员,让哭就哭,让笑就笑,要不谁看?。”
“她进里面干什么去了?怎么不演了;”
“长得漂亮关你什么事?人家虽然是天边的云彩,路边的牡丹,但是应该早就名花有主了,有人受用着,还等你?”
“嘻嘻。”
“哈哈。”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么评论人家要不得呢。”
“咦,这帮人怎么演起来没完啊,全躺着不动,去看看怎么了。”
“拍戏还将就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要不去看看?如果还在拍,说不定我们无意中还成了群众演员呢。”
几个胆大来到倒地的一群人中间,所有人还全沉浸在戏里:
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有个人眼尖看见一个扮演士兵的演员的胸前慢慢呈现出两个血点,一点点变成两个血肉模糊的黑洞,他鬼使神差地伸进去一个手指头在洞里,黏黏的好像真是肉,等一个手指头全部插进去后他害怕了。
那个士兵的衣服是贴身穿的。
有人见这种情况,大家不知所措,剧场顿时乱着一团。
在洞中的侧室里斜撑上发现了吊死的扮演姨太太的演员的尸体,开始发出一阵阵恶心的尸臭。
其他的人也是一样,好像死了好久。
大家实在想不清,助手们处理事情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可是,这尸体为什么一反常态腐烂这么快呢?难道是防空洞多年没打开通风透气的缘故?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这是本地区有史以来发生的重大案件,没有之一,大家嚷嚷着要报警处理,因为疑点实在太多。
一:案发现场是在剧组的工作地点,朗朗乾坤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当事双方又是关系融洽的合作伙伴,表面上看不出作案动机;
二:所有工具道具都经过了严格的检查才可进入录制现场,并且检查由第三方在场,不存在徇私舞弊:
三:尸体腐烂之快出乎意料,这不是一般条件下可以达到的生物效果:
四:所有枪伤迹象都是等到尸体腐烂时,才出现那恐怖狰狞的原形,这是亘古以来没有的现象:
现在令人焦虑的是,因为现场是电影拍摄地,受好奇驱使观众和剧组人员不下两百,想保守机密是一个难度天大的困难。
说不定现在网络上已经沸沸扬扬了,这对破案来说会增加极大的难度,同时,如果根据社会舆论来牵着鼻子走,那么,破案工作将十分被动,或多或少会左右自己对案件的处理思路。
当务之急,莫过于清理尸体。
洞外,盖着白布一字排开的——
一共是十七具尸体。
大家仔细地清理着,认真的记录着。
这些人都是三天前过来搬东西,布景安排的,没有异常情况。
书呆子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现场早就被划出了警戒线,就连自己的床都无法去整理,他埋怨自己最近为什么这么倒霉。
他想,是不是该去找自己的探险老搭档甄为贵?
然而,现在这些尸体开始往地下渗透着散发出浓浓臭味的尸水。
这时,导演一声大叫:“很好。今天可以收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