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阿示可要手下留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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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欧阳单的马车,阿示和白无珏便无需再绕道去镇上另外置办了。
一行人走了一段,便见欧阳单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对赶车的车夫说:“刘老,停一下车。”
欧阳单话音刚落,坐在马车前头赶车的马夫,便“吁”的一声勒住了马,让马车停了下来。
看马车停了,阿示和欧阳单的随从,便也勒了缰绳。
“是无珏有什么事吗?”阿示见突然停了马车,以为是白无珏的伤出了什么问题。
欧阳单见眼前之人,脸上的表情虽被面具挡了去,看不真切,但这眼里嘴里的焦急,却是不掺假,他“噗嗤”一下笑着说道:“倒真是一位贴人心的好随从。不过莫急,无珏兄应是受了伤,身体虚弱,这会儿刚睡着。”
阿示见欧阳单说此话时,语气里带着些许讥讽之意,一时不知自己究竟是何处得罪了他,便沉默着未再多言。
欧阳单也未再与他说话,而是对一旁他的随侍说道:“阿和,把你的马给我骑吧。”
“是,家主。”那个叫阿和的人,领了主人的命令,即刻便从马上下来,然后与车夫一道,坐在了马车的前头。
“走吧。”欧阳单骑上马后,对众人说道。
马车吱吱嘎嘎往前走着,欧阳单骑着的马慢慢落后于马车的速度,渐渐的,就变成了马车和阿示并排走在前头,而欧阳单一个人,走在了他们的后头。
阿示总觉得自己的后脑勺被一双眼睛盯着,待他转过头去,却见欧阳单的眼睛并未看向自己,便又只能将头转了回来。
白无珏这一觉睡得着实沉,直到天黑了下来,也还未醒来。这时,一行人已经寻了处空地,生了篝火,准备过夜了。
欧阳单的车夫,将马车停稳后,便牵了几匹马去湖边进食,那个叫做阿和的沉默不语的少年,生完火,又去林子里拾柴火去了,临走前似是无意地看了一眼阿示,却刚巧与阿示的眼神撞了个正着,便又急急掠过,匆匆往林子里钻去。
一时间,整个空地上便只剩下阿示与欧阳单两人,阿示见此情此景,一下想起了与欧阳单两人被困于谷底的日子,便抬眼往欧阳单那日受伤的手看去,但无奈,欧阳单的手掩在宽大的衣袖下,看不真切。
欧阳单似是感受到了阿示投过来的视线,右手动了动,似准备说些什么,却听背后马车上,传来了一阵悉索声,没一会儿,白无珏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休息了几乎一整日的白无珏,此时的脸色比起白日里,已然好上了许多,他见阿示和欧阳单,两人分隔较远地坐在火堆旁,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一觉睡得着实长了些,还望欧阳兄莫见怪。”
“诶,怎么会,无珏兄受了伤,自然是要多休息的。”比起方才阿示看到的讥笑,欧阳单此时的笑容要显得真诚许多,“不过,我知无珏兄的武功不俗,再加上身边这位得力的护卫,不知是谁,竟能伤了无珏兄。”
白无珏在靠近阿示的地方坐下,便听欧阳单如此问道。
“欧阳兄想必也知,现今江湖不平,各方势力难以捉摸,新起之势又神秘莫测,有许多我们未知的力量,有时实在是防不胜防。”白无珏看着欧阳单,说道,“欧阳兄也是武林新贵,不知对现今江湖有何看法?”
“哈哈哈,无珏兄抬举在下了,在下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江湖人士,不过是一个做贯通生意的商人,也是机缘巧合才认识了各位武林豪侠。对现今江湖的看法,更是说不上。”欧阳单虽是接了白无珏的话,但却并未顺着他的话头说下去,“无珏兄想来肯定饿了,这边有些方才新摘的果子,无珏兄先用一些吧。”
欧阳单说着,将几个鲜果递给了白无珏,白无珏说着谢谢将果子接了过去,然后挑了最大的一个转手递给一旁的阿示。
阿示见状,顺手接了过去,随后便觉一道视线正盯着自己接果子的手,抬眼一看,果然是欧阳单。
欧阳单见阿示看向自己,便也移开了视线。
阿示和白无珏在火堆旁吃着果子,没一会儿车夫刘老便牵着吃饱的马匹们回来了,见了白无珏,说道:“公子,您这匹马通体雪白,生得好生俊俏,不想性子却是烈得很,方才,引了半日,才肯跟着我走哩。”
白无珏听言,笑着站了起来,走到待雪前头安抚似地摸了摸它的头,对刘老说道:“这位老先生莫介意,我这匹马儿从小便不愿与人亲近,却不知为何与我甚是有缘,至今也只是对我脾性稍微耐心些。”
“哈哈哈,如此看来,此马甚是有些灵性。”刘老哈哈一笑,随后又说道,“不过,我看这马与那位戴面具的公子相处得也是不错,看样子,只要与它熟了些,便也不是那么难训嘛。”
“兴许是这白马儿看上了人家的黑马,那还不得对人主人家好点。”说话的是抱着捆柴,刚从林子里钻出来的阿和。
阿和的声音清清亮亮,这么一句玩笑之言,引得刘老一阵大笑:“哈哈哈哈,你这混小子,又胡说八道,这两匹马都是公的,何来这一说。”
正说着,却见待雪扭着脑袋,去蹭不远处的那匹黑马。
这时,却见一人过来,将乌墨牵了去。
“刘老,将马栓了,过来煮些吃食吧。”过来牵马的不是别人,正是听这胡话听得憋了气的欧阳单。
欧阳单说完,牵着乌墨便往一旁的树林走去,他将乌墨在一个树下拴好,随后又指挥刘老卸了马车,将阿和的马和拉马车的马分别拴在乌墨的左右两边,最后再将待雪随便选了棵离乌墨较远的树栓了,才方作罢。
刘老被指挥着干完这些事儿,去取了些备好的食材,就开始为大伙儿做起了晚饭。
让阿示和白无珏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位赶车的车夫,竟是一把做饭的好手,不多会儿,便做了些色香味俱全的吃食出来。
众人饱餐一顿,便纷纷躺下歇息了。白无珏虽睡了一日,奈何体力尚未恢复,没多久,便又睡了过去。
此后,众人便是一夜安眠。
接下来的几日,众人一路相安无事,只是欧阳单赶路时一直骑马走在阿示后头,然后时不时灼灼看着他,让阿示颇有些无奈。
阿示几次转头,看到的均是欧阳单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的马车顶,阿示连想瞪他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一行人又走了三日,便到了福荣镇,这是到羽剑山庄前会经过的最后一个大镇子,经过这个镇子后,再走两日,便能到达羽剑山庄的地界。
一行人多日来虽是闲适赶路,但到底风餐露宿甚不舒爽,再加上白无珏身上有伤,大家商议后便决定今夜在此镇落脚,好好休息后,再走完最后一段路。
进了福荣镇,刘老便径直将马车停在了镇上最大的客栈前,一行人进去要了房,阿示和白无珏便回房休息了。
欧阳单等那两位走了,方喊来刘老,吩咐道:“你去马厩看看,不要将那两匹一黑一白的马关在一起,以后这两匹马也都要分开关。”说完,便甩了甩袖子,也往二楼的客房去了。
刘老虽然觉得自家主人这吩咐莫名其妙,但也不敢不听,便只能去马厩,去看那两匹马。而一旁的阿和,却在听到欧阳单的吩咐后,盯着欧阳单上楼的背影半晌才将目光移开。
欧阳单上了楼,却刚好看见阿示跟在白无珏身后,一道进了白无珏的房间。阿示进门前,忽然转过头看了过来,便见欧阳单一双黑沉的眸子正对着自己露出笑意,是之前在他脸上惯见的那种。
阿示见欧阳单停在那处没有往前走,而自己,却是转回了头,随后,白无珏便关上了房门。
阿示进白无珏的房间并无他事,只是为了帮白无珏换药而已,这一路上,一日一次的换药成了阿示每日必行的功课,白无珏也已经习惯了阿示的帮忙,不再像一开始那般客气。
欧阳单给的金疮药药效确实是极佳的,几日下来,白无珏背上的伤已然好了大半。
“无珏背上的伤已经结痂了,后面只要伤口不再裂开,应是无大碍,不过,看样子,是要留疤了。”阿示观察着白无珏背后的伤,说道。
“男人身上留个疤算不得什么事,不过,欧阳兄给的药确实是良药,我自己感觉也确实是好了许多。我的伤口还从未好得如此快过。”白无珏将自己感知的伤情告诉阿示,随后又说道,“原本只是为了省去绕路置办马车的功夫,才搭了欧阳兄的马车,却不想,他竟给了如此大的帮助。”
“嗯。”阿示听言,简短地答道。
一行人奔波数日,多少都有些疲乏,用完晚饭,便都各自回房休息了,阿示自然也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阿示吹熄了油灯后,便躺到床上,想着日常思索的那些事,没多久便朦朦胧胧地打起了瞌睡。
暗黑的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片,忽然,却见方还躺在床上的阿示一跃而起,一把抽出了搁在一旁的剑,一剑劈向了潜窗而入的黑影。
阿示方出一招,便听那黑影道:“阿示可要手下留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