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迷雾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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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终是到了启程前往羽剑山庄之日。
武林家族本也不似绅豪世家,出门讲究排场,虽然白无珏贵为白毓楼的继承公子,但是在江湖行走也历来轻车从简。
这一次,白无珏与阿示前往羽剑山庄,也不过一人一马,和些许简单的行装。
两人出发前本就算足了日子,因为这一路上,两人赶路并不着急,反倒是悠闲自在的一路观赏着往前去。
从白毓楼到羽剑山张,途经多是野地。白无珏此人颇有学识,对路过的山川河流、名胜古迹,总是知之甚详,随口便能成诗咏颂,或是将期间的趣闻野史说与阿示听。
阿示一路上有白无珏相伴,觉得甚是得趣,心下对此人的才学也颇为赏识。两人一路无事的往羽剑山庄行进了几日,竟比在楼内之时,关系更为相熟了些。
到了两人独处的无人处时,白无珏便又将阿示的称呼换了回来,又将他唤做了“阿邪”,只不过阿示却对此称呼尚不敏感,常常在白无珏唤他半天后,他也没有反应。
“阿邪?”今夜,两人在郊外的一处空地生了火,打算在此歇息。两人在一棵倒地的枯树上坐定后,白无珏忽觉口渴得紧,便出声唤了眼前之人,但这话说了半日,却依旧不见回应,于是,白无珏又说道,“阿示?”
“怎么了?”听到“阿示”二字,用树枝挑着篝火的人,方有了应答。
“麻烦你把水囊给我一下。”白无珏说完,便见阿示将放在他脚边的水囊抛给了自己。
白无珏接过水囊,豪饮了几口,方觉得解了渴。
阿示见喝完水的白无珏,用衣袖擦了擦颜色浅淡的嘴唇,脸色也同样依旧苍白。
阿示经过这几日与白无珏的相处,虽明显感知到白无珏的劲力也不俗,但是,与一般练武之人相比,白无珏的体力明显要差上许多,他虽然感觉到白无珏一直在努力跟上自己的行进速度,但总是不觉便会落后些许,有时,甚至在阿示觉得骑马才走了没几个时辰,白无珏便开口想要稍作休息。
想到此处,阿示不觉问道:“无珏,你是有恙在身吗?”
白无珏听了阿示的话,笑了一下,笑容里似是藏着满满的无奈:“有时候,我总有种与你又回到了从前的错觉,可每次待我唤你‘阿邪’,你却没有反应时,我便知是自己恍惚了。真希望,能快点将那对你下毒之人找出来,这样,阿邪便又能对我无所不知了。”
白无珏一身白衣,坐在火堆旁,猩红的火舌,在微弱的夜风里舞动,烤得白无珏的脸,比方才红润了些。
阿示见他如此笑颜,如此话语,心中竟有些许无端的愧疚,说了声:“抱歉。”
白无珏听阿示如此反应,“噗嗤”笑了出来:“阿邪失了记忆,性格倒是又变回了最初那样子。方才你问我是否有恙在身,其实算是有,也算是没有。我这副样子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我尚未足月时,我娘便将我生产了出来,当时废了楼里长老们的大力气,才活了下来,带了些毛病,已然是大幸。”
“那可有何调养医治之法?”阿示听白无珏所言,不想竟是如此原因。
“习武之后,身体已比之前好了许多,只是,想要根除,似是无法。”白无珏答道。
“我来白毓楼之前曾认识一医术颇高之人,若有机会,我请他帮无珏看看,是否可有诊疗之法?”
“是那位告诉阿邪所中之毒是何物的人吗?”
阿示点了点头,答:“是的,此人医术造诣十分高深,想来,他定会有办法。”
白无珏看着阿示,忽明忽暗的篝火点亮着他的眸子,随后他便笑着说道:“那阿邪定要劳烦他,帮我看看。”
今夜天气晴好,山间月朗星稀,夜风轻抚,虽是宿在郊外,却甚是舒适。
阿示正准备起身,再给篝火里添些干柴,却忽听周围“砰”的一声巨响,随后,周身浓雾四起,眼前视野立即便被夺了去。
就在巨响响起的那一瞬,阿示便已将腰间的剑拔出来紧握在了手中。
“何人?”浓烟中传来白无珏的喝问声,“阿邪,你在何处?”
“我在这里。”阿示出声将自己的位置告知白无珏,随后,便全神贯注地注意起浓雾里的动静。
阿示身处在这浓雾之中,觉这浓雾甚是奇特,它不但阻隔了阿示的视野,而且竟像是将他隔绝了起来,连山中原本的鸟虫鸣叫之声也瞬间消失不见了。
周围蓦的安静了下来,方才他还能听见白无珏的叫喊之声,而此刻,在这浓雾里,阿示却似失了双感,看不见也听不见。
阿示凝神屏息,将注意力灌注于全身,留意着这浓雾中的丝毫动静,忽得,他听一声大叫:“小心!”随后便觉一个温热的身体盖在了他的背上,再然后便听金属入肉之声,瞬间一记闷疼低吟灌入阿示的耳朵。
这所有事仅发生在刹那间。
虽然阿示的反应已是极快,但待他持剑扫去时,那原本砍向他后背的黑刀,已一半缩回了浓雾之中,阿示扫出去的剑与那刀相撞发出“噌”的一声激响,待阿示再跨出一步时,那刀和持刀之人,已然不见了踪影。
这时,阿示蓦然想起方才为他挡刀之人,将那踏出的半步缩了回来,便见白无珏正艰难地站在那处,后背已经血染一片,白无珏一个踉跄,阿示忙上前扶住他,不让他摔倒在地。
白无珏将全身力量都倚靠在了阿示的肩头,阿示一边撑着白无珏,一边继续戒备着白雾里的动静,紧防着那把黑刀再从白雾里偷袭而来。
“无珏,你没事吧?”阿示只觉肩头分量越来越重,出声问道。
“还好,无大碍。”白无珏虽然身体无力,但说话之声还算清明,“这雾不知为何物,看来邪乎得很。”
白无珏话音刚落,两人忽听白雾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呵呵呵何,白毓楼原来也不过如此,看来那‘冥风’本早晚是我们家主人的囊中之物。”说完此句,那声音便戛然而止,白雾中便又恢复了一片静谧。
在那声音响起时,阿示调动劲力集中于双耳,但那声音散在白雾里,似是从四面八方游走而来,使人根本无法定出其位。
阿示正想着不能如此坐以待毙,须想出办法尽快驱散此雾,忽觉肩头一轻,白无珏已然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待白无珏醒来的时候,白雾已经散去,他正侧躺在方才的那堆篝火旁,他后背上的伤口已经做了处理,但是,血却依然没有止住,新换的绷带,此刻又已被鲜血染了个透。
“无珏,你觉得如何?楼里准备的金疮药,为何对你这伤不起作用,莫不是那把刀上喂了毒药?”阿示想到早前他与欧阳单中了银婆婆的药后,欧阳单的伤口便是如此一直不愈。
“你把我腰间那只红色锦袋取下来。”此时,白无珏的脸唇已变得更加苍白,失血过多的身体,让他的精气神明显的萎靡了下来,他无力多动,便让阿示去取他腰间之物。
“你把里面瓶子里的东西,喂我吃一颗。”白无珏见阿示将他的锦袋拿了下来,又喘息着说道。
阿示将锦袋打开,便见里面是一只红色的软瓶,他将软瓶里的药丸倒出一颗,喂白无珏吞咽服下。
待白无珏吞下药丸,过了片刻,方又对阿示说道:“劳烦阿邪,再给我的伤上药重新包扎一遍。”
阿示便将已被白无珏的血染透的绷带拆了,等他再次为白无珏的伤上金疮药的时候,发现伤口上流血的速度明显比方才慢了许多。
待他为白无珏重新裹上绷带时,白无珏的精神似乎也比方才好了些许,说话时的声音明显比方才稳了许多:“谢谢阿邪,真是麻烦你了。”
“这等事,如果你也要谢我,那你为我挡的此刀,我是不是便只能削肉还你了。”阿示听白无珏出口言谢,说道。
“哈哈哈,割肉倒是不必,若我真的想吃肉,还不如你去给我打些野味来得可口。”听阿示如此说,白无珏竟轻笑了起来。
阿示见他如此,心道定是无大碍了,不过还是问道:“你方才一直血流不止,这究竟是何故?”
“此症也是先天所得,也是早产之故。我与普通人不同,血液不易凝结,伤口不易恢复。所以楼里配置了特殊的药丸,服了便会好上许多。”白无珏把自己身体的因由说与阿示听。
阿示听后立时皱了眉头,“既然如此,你又何必……”
“阿邪不必介怀,并无大碍。”还未待阿示说完,白无珏便出声阻了他要说的话,“不过,我们是怎么从白雾里出来的,我晕过去之后,是否还有别的敌人出现过?”
白无珏见阿示摇了摇头,随后,又听他说道:“自你晕过去以后,我不敢妄动,怕又有黑手,但是在雾内警觉片刻后,却不见有何人再出现,那女声也没有再出声,反倒是那白雾渐渐散了去。无珏可看出那些人是何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