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矮涯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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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这话瞧您说的,您青爷来,哪次不是紧着帮您安排?”春妈妈忙向青涯陪着笑,“我们家清烟啊,近日确实是病了,没有办法弹琴。”
“病了?什么病?请大夫瞧了吗?”青涯听春妈妈说清烟病了,语气明显带着关心之意地问道。
“没事没事,找大夫瞧过了,不过是染了风寒,大夫开了药,服下几日便能好了。”春妈妈摇着手上的团扇答道,“只是,这几日便不能弹琴了,青爷若想听琴,只能过几日再来。”
“那便好,让清烟姑娘好好休息吧。”青涯听春妈妈如是说,便也没再坚持,随后,便对还站在一边的阿示说道,“看来阿示兄弟今日是没有耳福了,我们改日再来吧。”
说完,青涯便和阿示离开了翡月楼,春妈妈似是知道青涯的脾性,也未多加挽留,只是在青涯离开前,对他道:“青爷,待我们姑娘身体好了,我便差人去只会您。”
“原本想带阿示兄弟听听这东河城的琴绝,却不想清烟姑娘身体抱恙,着实可惜啦!”青涯骑在马背上不无可惜地对阿示说道。
阿示听着,一时没有说话。青涯见他没有反应,转头看向阿示,一看,便见阿示也正看着他,脸上却是一脸笑意。
随后,青涯便听阿示略带揶揄地说:“我听未听到这琴,倒是不觉十分可惜,来日方长,总是有机会的。却不知这位清烟姑娘到底如何才貌无双,能让青涯兄如此上心。”
青涯听阿示如此说,哈哈大笑起来:“我竟不知阿示兄弟也会关心此等事情,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这有甚,男女情爱本就是世间平常,能得一段好姻缘,可是难得的福分。”
“阿示兄弟所言极是。不过可惜,我并未见过这位清烟姑娘。”
“哦?青涯兄是只听过那位清烟姑娘的琴音,却不曾见过其人吗?”阿示听青涯所言,猜测到。
“阿示兄弟猜得没错,确是如此。”青涯说到此处,脸上难掩落寞之色,“清烟姑娘虽为青楼之女,但却是卖艺不卖身 ,在翡月楼以琴技闻名,而她弹琴时也是隔着纱幔,不露样貌的。”
“原来如此,那便无怪了。”阿示听完,方知了原因,“如此看来,这位清烟姑娘也算得上是一位奇女子了。”
“是啊,虽处红尘,却又不落尘埃。”青涯不无感慨地说道。
“那我们现去何处?还是直接打道回府?”阿示见青涯并未说下面有何安排,两人只是沿着街道往前行进,于是便问道。
“既然没有听成琴,那我便再带阿示兄弟去个好地方。”青涯说完,便策马往前奔了去。
阿示见此,立刻跟了上去。
这一次,青涯带阿示去的却不是什么东河城有名的景点店家,而是带着他一路往城郊跑去。
两人策马在城郊跑了一会儿,青涯便勒马停了下来。
“此处便是青涯兄弟所说的好地方?”阿示见此处不过是城郊一处平常之地,无非是草丛树木旺盛了些,并未有何特别之处。
“阿示兄弟莫急,跟我过来便是。”青涯说着下了马,然后牵着马往前头林木茂密处走去。
阿示见此,便也只好跟了上去。
俩人在这林子里走了没几步,便走到了这林子的另一边,方穿出林子,阿示便觉眼前豁然开朗,前面竟是一处矮崖,这矮崖的位置极好,站在上头,竟能将整个东河城尽收眼底,此时,在东河城内,正亮着万家灯火,从崖上往下俯瞰,便觉自己正站在一条星河上头。环绕着东河城的湖泊上的薄雾,混着山间眼里的轻烟,让人仿佛身处仙境。
阿示看着眼前美景,深吸了一口气,郊野清爽的空气立马沁入他的心肺,似是瞬间挤走了多日来心间的浊气:“青涯兄说得果然没错,确实是一处难得的好地方。”
“此处甚是幽静,还能看到东河城的全貌,东河城的夜景还是相当值得一看的。”
阿示听着青涯向自己说着此地的好处,他的脑中却忽地想到了欧阳单,那人也曾与他一同到过相似之处,不过那时却不似现在这般悠闲自在,那吊桥下的深谷也没眼下这样的美景,只是不知那人,此时正在做些什么?
想到此处,阿示转而又想到了春喜,欧阳单应是有好好照顾他的阿姐吧,想来,她定然一直挂心着自己,既然按现在的形式看,他可能要在此处待上一阵,自己也应给她去一份书信,报个平安。
“阿示兄弟,莫不是也在想哪个姑娘,如此出神?”青涯见阿示一直不说话,呆望着前方,不觉出言回了他方才的调笑。
阿示这才回过神来,心想自己还真是在想着一个姑娘,于是笑说道:“还真被青涯说中了。”
“啊?真的啊?我不过随口一说,不想还真猜中了。”青涯听到阿示的回答,略一吃惊,“不知让阿示兄弟如此惦念的姑娘,是怎样之人?”
此次,阿示却没说多少,只是道:“一个对我极好之人。”
青涯见阿示不愿多谈,便也没有再追问,但他方才还甚是轻松的表情却突然严肃了起来,他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黑衣,脸扣白色面具的年轻男子,道:“我很早便进了白毓楼,进白毓楼后不久,便把公子的随身护卫一职当成自己的目标,但是无奈练武之资平平,直到三年前方有机会担了此职,之后便从未想过要卸任,只望能一直保护公子周全。却不想,那日公子招我去竟至明心堂,让我以后替他管白毓楼外场之事,说随身护卫一职以后将有别人承担。”
青涯停了片刻,随后自嘲一笑:“呵,当时,我心中万般急切,竟不知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何事,让公子竟要换了我。我忍不住问公子为何如此安排,公子却只道是单纯的职务调整。原先,我还想,究竟是何人能让公子一人作保,便让此人但了此要职,要知道,随身护卫一职可只有公子极其信任之人才能担任。”
“那现在,觉得如何呢?”阿示知道,白毓楼楼主的暗影,除了楼主本人和楼中的要职长老及继承人外,旁人是没有人知道的,在白毓楼内,楼主和继承人,在明面上都是各由一位贴身护卫进行保护的。
“见你一面,我便知我眼前之人是个劲力深不可测的高手。而后,那日在校场上一交手,我便知此人的功力,比我预期的还要高。”青涯笑着,将自己先前对阿示的认知说了出来,“在武功这上头,我确实是及不上你。”
“青涯兄弟过谦了。”阿示听到此处,感受到了青涯言语间难言的失落之感。
“哈哈哈,我青涯自认在武学勤修上若称第二,便没有人敢称第一,但有时,上天便是如此,有人身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别人一辈子难求的,即便我费劲气力,但天资上的缺憾,终是难补。阿示兄弟也无需安慰,与你究竟有几何差异,我心下自是晓得。”青涯看着矮崖下的灯海,语气忽又严肃起来,似是带着些警告地对阿示说道,“不过,如果有人枉费了公子的信任,我就算自不量力,也会拼尽全力不让他好过。”
阿示看着青涯站在崖边,对自己说出了这类似挑衅的话,但他却丝毫不觉生气或被冒犯,他心道不知自己在拥有记忆时,对眼前之人作何感想,但此刻,阿示却对眼前这身穿青衣之人心生欣赏之意,他不愿随口说出承诺之言,考虑片刻后,方对青涯说道:“我不知未来之事会如何,但我只要在此职一日,便会护他一日周全。”
“那便是再好不过。”青涯得了阿示的话,似是有所释然,随后脸上的表情便活泛了起来,“阿示兄弟,改日我定要请你一道再去翡月楼,听听清烟姑娘的琴。”
“好,我待要看看让青涯兄如此另眼相待的女子,究竟如何。”阿示也同样语间轻松地答道。
之后,两人聊了些闲话,待到夜风微凉,阿示和青涯才又骑着马回了白毓楼。
经此一夜,阿示与青涯似是无形中有了丝默契,青涯渐渐成了阿示在白毓楼,除了白无珏以外交往最多的人。两人不时在校场上相互切磋,偶尔又会一道去东河城的市井打发时间。
时间便这样一日日过去,离那羽剑山庄庄主夫人五十大寿的日子一天天近了。
一日,阿示走进竟至明心堂,便见白无珏正眉头微锁地看着手上的信纸。
“怎么了?是有何事吗?”阿示见白无珏看得认真,连自己走近也未将那纸放下,于是出声问道。
“是凌大哥写来的信。”白无珏似是终于把信读完,放下了信纸,“原本以为这次在羽剑山庄还能与凌大哥一会,不过,他的叔父之疾加重,恐是无法前往了。”
阿示知白无珏与凌胜天感情极好,他自己也对那位霸天拳庄的凌庄主颇有好感,不免也与白无珏一道心生遗憾。
“不过这样也好,阿示之前说,曾与凌大哥有过交往,此前我还在想,如何向凌大哥辩解你我之间的关系,才能让他不起疑心。阿示现在的身份十分敏感,还是不要横生枝节为好。”白无珏说着,将凌胜天写给他的信又重新装回了信封里,“也正因如此,此次前往羽剑山庄为吴夫人贺寿,我也未安排别人相随,便只有我与你二人,策马前去。”
阿示听言,点了点头表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