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你说的另一个身份，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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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示按照那日的约定，三日后又去了锦绣布庄。
在他踏进锦绣布庄大门之时，便见那书生模样的人已经候在了店里。
“这位公子，请跟我来。”那人引着阿示，两人朝着布庄的后院走去。
锦绣布庄的后院里放着许多大染缸，已有一些人开始在那里工作了。那人引着阿示，在后院绕了一圈，走到了最里头的一间屋子，然后那人的步子便停了下来。
那人朝阿示躬了躬身，并未多说些什么，但阿示知道，他要找的人就在这扇门后面。
阿示未做多想，便推门走了进去。
“你总算出现了。”说话之人语调亲切，目光柔和地看着推门而入的阿示。
是他！那日在羽剑山庄和凌胜天在一起的白衣男子。
“那一日羽剑山庄一别，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但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那人说着，竟向前朝着阿示走来，等到和阿示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阿示忙向后退了一步，略带戒备地看着眼前之人，此时，阿示才发现，此人的脸色和唇色均要比普通人白上些许，虽然站得挺拔，但无端有一股病色。
“果然如此。”那人见他如此，说道。
“什么？”阿示对他无端而来的话，感到有些莫名。
“你说说，我的名字吧？”那人并未回答阿示的问题，而是转而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阿示观察着眼前之人，一身白衣，面容虽有病色，但仍不掩其过人之姿，略一思索，答道：“你是白毓楼的百无珏。”
“哈，还挺聪明。”百无珏在阿示身边踱了两步，似是观看动物似地上下打量着阿示，阿示被他看得厌烦，刚想出言阻止他的这般举动，却听那人又开口说道：“是你本来就知道的，还是你……猜出来的？”
阿示听他如此说，瞬时握紧了腰间的剑。
“你究竟是何人？”阿示出口问道。
“你不是说了，我是白无珏吗？怎么又问我是谁？”
“那你是不是白无珏？”
“自然是。”白无珏说到此处，略停了片刻，然后脸带微笑，语气依旧柔和地说道：“不过，我想，你现在更想确定的，应该不是我的身份，而是你的。”
阿示知道，眼前之人已然知晓他已失去记忆，但是，在白无珏柔和的目光里，阿示的内心，却并未产生多少紧绷之感。他听白无珏如是说，便坦然答道：“是。”
“但我说了，你会信吗？”白无珏看着阿示，说道。
这是第二次有人问自己，自己会不会信他，前一次，阿示回答了“我会信”，而这一次，阿示的回答则是：“如果，你有让我能信服的证据，我便信你。”
白无珏见他如此，脸色并未和先前有何变化，只见他点点头，说道：“好吧，你随我来。”
俩人走出房间，却并未去到前头锦绣布庄的大门，而是绕到了锦绣布庄的后门。两人推门而出，便见一辆样式普通的马车正停在那里。白无珏跨上了马车，阿示也不加犹豫地跟了上去。
马车拉着两个人，向前行进的速度不快，走了快一个时辰的时候，阿示挑帘看了眼马车外的景色，入眼已不是繁华的城市之景，而是到了一处绿树繁茂的郊外。
“这是哪儿？你要带我去何处？”阿示不禁问道。
“放心，我们还在东河城内。”白无珏闭着眼睛，答道。
又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忽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阿示跳下马车，眼之所见是一处十分清雅的园子，园子里的建筑物多以木竹原色为主，十分怡然，阿示抬头，便见大门上挂着一块原木色的匾额，上书“白毓楼”三字，字体洒脱非常。
阿示一路上都在猜测白无珏会将他带到何处，但不想，却只是带他来了白毓楼。
“进去吧！”白无珏并无多言，只是领着阿示往里头走。
阿示跟在白无珏后面，一路走到了园子中的一栋竹楼前，这间竹楼看上去已经有了些年代，里面隐约传来些烛蜡的味道。
白无珏在竹楼的门上用力一推，便听竹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阿示跟着白无珏走进了竹楼，这才知道，为何会在门外闻到烛蜡的味道，因为此处是白家的祠堂，屋子里摆着白家历代楼主以及其正妻的灵位，楼主的灵位较大，而妻子的则较小。即使现在还是白天，但是，屋子里依旧燃着长明的烛火，晃晃悠悠地随着穿墙而入的微风摇曳着。
白无珏停下了脚步，然后跪在了灵台前的蒲团上，拜了一拜后伏地磕了一个头。
阿示站在一边，看着白无珏，没有动。
白无珏拜完祖先后，重又站了起来，然后走到灵台前，将最大的那个灵位向左扭去。就在那一瞬间，阿示只见原本摆满灵位的灵台突然从中间自动分开了，随后，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入口，以及入口前边的几节台阶。
“此处通往哪里？”阿示看着隐藏得如此隐秘的入口，和这深不见底的通道，向白无珏问道。
“下去吧。”白无珏未回答阿示的问题，而是取了盏烛台执着，先一步走进了通道里。阿示无法，也只能跟了上去。
白无珏等阿示也进入了通道，便在墙壁上拍了拍，随后，阿示便觉背后的入口又自动合上了。失去了入口处的光源，通道里瞬间暗了下来，只余微微的光影，从白无珏手上豆大的烛火中散发而出。这份黑暗，及特殊的环境，让阿示不自觉戒备起来。
“莫紧张，再往前走一段，便可有光源了。”白无珏似是觉察到了阿示的戒备，于是出声安抚到。
果然，两人约莫沿着台阶往下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白无珏忽然向左拐了个弯，阿示跟在他身后，忽觉眼前一片明亮，只见前面通道里有一片火光划过，随后，通道两边的火把一支支燃了起来。随后，阿示便看到了这条通道尽头关着的石门。
两人走到石门前，白无珏却只是站着，并没有动作。
阿示在一旁等了一会儿，却依旧不见白无珏有何行动，于是开口问道：“此门，是没有办法打开吗？”
白无珏点了点头。
“那我们接下去要如何做？莫非是要用劲力将这门震碎？”阿示心中略有些不解。
“不是。”
“那要如何？”
“我是说这门不是打不开。只是我打不开。”
“若你都打不开，那还如……”阿示的话还未说完，一个念头忽然闪现在他脑海里，难道……他看向白无珏，白无珏也笑着看着他，然后再次点了点头。
“你把手放到石门中间的凹陷处便可。”白无珏向阿示说道。
阿示向前走了几步，越过白无珏，走到了石门前，他看到石门的中央有一个圆形的凹陷处，阿示抬起手，将自己右手的手掌放了进去。随后，便听一阵石块摩擦的声音，眼前厚实的石门，竟缓缓从地面升了起来。
看到此景，阿示的心咚咚跳了起来，这心跳不是因为害怕或紧张，而是一种接近答案的兴奋之感。
两人待石门完全升了上去，阿示便和白无珏一道走进了后面的石室。进去后，阿示发现，原来之前的石门掩着的是另外的两条通道。
此时，白无珏又走到了阿示前头，走进了左边那条通道。阿示见此，便也跟了上去。
这条通道不像方才那样长，没一会儿，白无珏便停了下来。
阿示和白无珏停在一个烛火通明的石洞里，石洞的一面墙壁上，嵌着一个个坑洞，每一个坑洞里放着的竟然也是一大一小两个灵位，大的那个灵位没有变，还是白家历代楼主的名字，而小的那个，却已不是楼主妻子的名字，而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
“上面的灵台放着的灵位，你也应该已经猜到了，是白家历代楼主和正妻的双灵位，而这里也供奉着另外的双灵位，其中一人还是白家的楼主……”白无珏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
“另一位是何人？”阿示于是开口问道。
白无珏转头看着阿示，满洞的烛火在白无珏柔和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他依旧笑容柔和，阿示听他说道：“另一个，便是你的位置了。”
“什么？”阿示竟一时没有明白，白无珏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或者换个说法，另外一个是白毓楼楼主的暗影的位置。”白无珏面对着满墙的灵位，继续说道：“数百年来，白毓楼除了拥有一位能力超群的楼主外，还会选出一位经过严苛训练的人，成为白毓楼楼主的暗影，以帮助楼主解决各种难办之事。”
“所以，我便是白毓楼这一任楼主，也就是你父亲的暗影吗？”阿示想到之前凌胜天所说，虽然现在白毓楼的众多事务是由眼前这位白无珏处理，但是真正担着“白毓楼楼主”之名的，却还是白无珏的父亲白长余。
不知为何，听了阿示的话后，白无珏的神色略微黯淡了一下，然后，便听他说道：“原本，你是下一届暗影的人选，但是，之前的暗影不幸在几年前暴毙，所以，你就提前接替了暗影的职位。”
阿示听了此话，心中并无多少感触，但见白无珏方才的样子，似乎猜到了些什么：“那我以后的灵位，便只能和你父亲放在一起了吗？”
“是，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毕竟暗影执行的都是非常危险的任务。但是，放在楼主灵位旁的，都是楼主的最后一位暗影的灵位。”
“那如果，楼主死的时候，暗影还未死呢？”
阿示的问题，让白无珏低头似是无奈地笑了一下，这一笑，让阿示知道了答案。
“因为暗影需要对白毓楼的楼主绝对忠诚，所以，必须与楼主一同赴死。”白无珏说到此处，语气里的无奈之感比方才的笑容中的更甚，“白毓楼的此条规矩已执行数百年，但总有一天，是要被改掉的。”
阿示看着说出此话的白无珏，说：“那你们如何称呼我，就只是暗影吗？”
“白毓楼的暗影，除了这一个身份以外，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白无珏看着阿示，笑容里忽然多了一丝神秘。
“你说的另一个身份，是什么身份？”阿示见白无珏如此笑，心下忽有些朦胧的预感冒了上来。
“杀手组织‘不晓’的首领。”阿示听白无珏如此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