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你认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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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葛府在北街所占的地界,便可看出这位葛老爷在清谣镇定是位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葛府朱红色的匾额挂在气派的大门上方,屋前除了一左一右两只威严的大石狮子镇守宅院外,也安排了些有功夫的人守门。
阿示在葛府门外观察了片刻,并未见春喜的身影,于是悄声来到葛府高大的围墙边,脚下一个用力,便翻墙到了另一边。
葛府内庭院深深,翻过围墙的阿示,将身形隐在假山后,观察了片刻院内的情形,许是现在还是白天的缘故,院子里巡逻的护院并不多,于是,阿示跃上院内的高处俯瞰院内的情形,同时,运起内里劲力,以增强自己的耳力。
阿示静心运气,观察着院内各处,忽听葛府后院处一阵人声,便飞身跃上了后院的墙头。
只见后院里站着一群老弱妇孺,一个管事模样的妇人正站在前头,训着话。
“大家能进葛府做活,全仗着葛老爷善心,要不然,定不会选你们这些人进府中干活。但是,既然你们进了葛府就要守葛府的规矩,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都要牢牢记住……”
训话的人在那处滔滔不绝,阿示却一眼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春喜,但见她站在人群里睁着盲眼,似是认真在听前头的训话。
那妇人将葛府的规矩一条条叙述完毕,又添了些吹捧葛老爷大发善心的话,便打发众人散了去。
阿示看准时机,跃下墙头,抓了春喜,隐到了葛府后院的暗处。
“你怎么在此处?”春喜知来人是阿示,甚是吃惊。
“这句话,或许我问你更合适。”阿示看着春喜,却见春喜一贯平和的神色忽然凌厉了起来。
“不过是想与前尘往事做个了断。”春喜说着此话,似是下定了什么非做不可的决心,竟连已盲的双眼里也凝起了精光。
阿示看着眼前此般的春喜,知这葛府定是薄待过眼前的女子,甚至,这女子半生的不幸也可能与这里有关。
“既有仇要报,不如速战速决,你只需说,你要谁死?”阿示站在假山的影子里,看着沉浸于往事与仇恨中的春喜说道。
“那定是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人假心黑的伪君子葛老爷!”春喜将多年的愤恨均融进了这句话里,一句话说得几乎咬碎了牙。
“好,那便去吧!”阿示说完这句话,抱起春喜腾空而起,足尖几下借力,两人便落在了葛府正厅前。
厅前一扫地家奴忽见俩人从天而降,惊得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一声引来了府内巡逻的护院,不一会儿,阿示和春喜便被十几个护院围在了中间。
“我们来找葛老爷。”阿示似是回答方才家奴的问题,对着围着他的众人说道。
“不知少侠何人,找葛某何事?”阿示见一位大腹便便脸色油亮的男人,从正厅里出来。
“你是葛老爷?”阿示出言问道。
“正是在下。”葛老爷站在厅前,眯着双眼,脸上挂着不知何谓的笑容,回答道。
“好。”
围着阿示和春喜的人,只见眼前闪过一片剑花,随后便见自己身边之人一个个倒了下来。
葛老爷见此情形,不禁大骇,忙出声高呼:“快来人,快将他围住!”
随后,更多的护院冲了上来,将欲冲向葛老爷的阿示围了个水泄不通。
围住阿示的护院似是知道自己不是眼前黑衣男子的对手,于是纷纷将攻击重点倾向了男子旁边的盲女身上。
护院们执起武器,一招招攻向春喜,但奈何他们的实力实在与阿示差距太过悬殊,即便如此,还是在几招之内便纷纷倒在了地上。
葛老爷似是知道,今日,自己的护院是挡不住眼前的黑衣男人了,于是,他拔出了腰间一物,随后,只见葛府上空闪现一阵带着巨响的白光。
不到片刻,西娇馆里那几个被大力点出的高手,便一个个施展轻功,速度极快地往这葛府而来。
但还是阿示的速度更快,那些护卫像流水般倒下,但是却没有流下满地的血,因为,倒下的人都只是颈上留下了一丝血线。
春喜跟在阿示身边,竟也无往日的柔弱之相,听着这杀人之声,却至始至终,未露丝毫颤抖。
葛老爷见自己的护卫均倒在了地上,而救兵却还未到,已然吓得脚下发软,不禁出声求饶道:“少侠,有事好商量,如果是钱财之事……”
还未待葛老爷说完,阿示一个飞身便已到了葛老爷前头,他执着剑架在葛老爷肥厚的脖颈边,冷言道:“确是有债要索,却只能用你的命来抵。”
阿示正待要动手,却在那一瞬被春喜叫住了。
“阿示,且慢!”
“怎么?”对于春喜的阻止,阿示有些不明所以。
“我想自己来。”春喜说着一边寻声走了过来,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
“你认得我吗?”春喜走到葛老爷面前,将匕首贴到葛老爷的胸口。
此刻的葛老爷,两腿已经抖成筛子,他睁大眼睛,仔细辨认着眼前这张盲女的脸。忽的,关于这张脸的记忆从他的脑子里挤了出来,“你……你是……”
葛老爷双目大睁,而双腿似是已无力支撑他肥大颤抖的身子,眼见这就要倒下来,但却被阿示顶住了腰,他便只能直愣愣看着眼前这张变得成熟而狠厉的女人的脸。
“你……你待如何?当年,当年害你的人不是我,害你的那人,我已经除掉了,已经除掉了……”葛老爷见贴着自己胸口的匕首闪着寒光,慢慢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滑。
听葛老爷如此说,春喜发出一阵冷笑:“呵呵呵,你这人竟连自己的妻子都能下手残害,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说着,只见春喜手下一用力,葛老爷立刻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阿示随即放开撑着葛老爷的手,葛老爷肥大的身躯歪倒在地,只见他双手捂着自己的腿间惨叫不已,不过须臾,腿间的衣物便已被鲜血浸透。
而就在此刻,从西娇馆里出来的几位一个个在葛府的大厅前落了地。
这几人虽说不上是顶尖的高手,但比起倒下的葛府护院,实力却是上了好几个台阶。
“春喜姑娘,你是否还要地上之人的命?”阿示向正拿着匕首,满手是血的春喜问道。
“不,死了便一了百了,倒不如让他如此活着!”春喜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地答道。
“好。”
又是一个“好”字之后,春喜便被阿示带了起来。
但就在此时,春喜忽觉什么东西贴面飞过,随后,听到利器钉入廊柱的声音。
“想来方便,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说话的便是方才向春实丢出飞刀的人,此人个子不高样子精瘦,只见他抖动了一下手腕,钉在廊柱上的飞刀便嗖的一下回到了他的手里,原来,他的飞刀上绑着一根极细的丝线。
阿示的去路被这几人阻去,他将春喜护在身后,握紧了手中的剑。
“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阿示劲气外露,用拇指推剑出鞘。
“我们自然是……一起上!”
这“上”字还在尾音,精瘦男人手中的飞刀便又朝着阿示的命门飞去!但只听叮的一声,飞刀便被阿示的剑鞘挡隔开来。随后又是一把灌了劲气的剑刺向阿示的下盘。
阿示护着身后的春喜,与几人缠斗开来,虽然,若单打独斗,这几人均不是阿示的对手,但这几人出招默契,一招套着一招,一人接着一人,竟也能与阿示打了个不相上下。
阿示与几人连连过招,欲求一个速战速决,于是催动全身劲力,灌向手中之剑,剑锋瞬间变得更加凌厉,闪出一片冰冷的白光。阿示脚下提气,一剑割破了隔了半丈不到的一人的喉咙。几人见一同伴倒下,也发了狠地出招快攻。
而就在此时,阿示忽觉内里一阵翻滚,劲气一下泄了开来,他招式一顿,胸口便被砍过来的快刀破出了一道血痕。
缠斗中的几人敏锐地发现了阿示的不对劲,便纷纷变换身法攻其命门。
“阿示小心!”春喜耳感阿示正落下风,不禁大喊出声。
阿示勉力稳住身形,堪堪避开,他感受着体内劲气的起伏不定,知道定是那毒在作祟。他胸口中的拿道刀伤虽不致命,伤口却极深,正不停留着血。阿示知道,在他目前的状况下,这场打斗拖得时间越久对自己便越不利。他一边勉力闪避一边期待着内里的劲气能尽快恢复。
但就在阿示渐渐落入下风之时,一个黑衣人突然持剑挑了袭向阿示的飞刀,随后,黑衣人又一剑扫了出去,那几个攻向阿示的人被突然而来的人打破了出招的默契,瞬间被黑衣人的剑气扫退了几步。
黑衣人抓着春喜,然后转头对阿示说:“快走。”
阿示将剩余的劲力灌入足下,跟在带着春喜的黑衣人身后,施展轻功飞离了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