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嫣然和清河
一回生二回熟，当宁微微在梦境中又看见了景逸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惊讶，听萧君楚说过这梦境是女鬼修养魂魄时候产生的，女鬼此刻修养只怕是刚刚和青云派的道士们打架也有损伤，宁微微反倒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让你狂！宁微微看着眼前的场景就差拿盘瓜子吃瓜了。
此刻的景逸衣襟散乱的躺在床上，“自己”也就是嫣然靠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宁微微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女鬼的梦境好黄好暴力啊。嫣然娇滴滴的声音开口说“景逸，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景逸笑了笑，安慰道“没有，没什么事情。”
嫣然看着他的眼睛良久没有说话，直看得景逸越发心虚。
“我家里人又在催我结婚生子嗣了……大太太找各种机会给我安排相亲，不是今天去茶楼巧遇吴司令的女儿，就是明天家里面多了个盐商的表妹。”
嫣然没有说话，心里一阵阵的酸涩淹没着宁微微，宁微微的瓜都吃不下去了，她叹了一口气，这不就是古代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吗？按照以往看小说的经验，这种事没有好下场的，不是人人都活在偶像剧里面，生活是个历史剧啊。宁微微已经料想到嫣然以后艰难的生活，她想起老爸念过嫣然的生平，以后必然是景逸背叛，嫣然惨死，有些不忍心在看下去。可是这是女鬼的梦境哪里由得她不看，故事还在继续。
之后的场景就是些生活琐事，两个人心里有结，嫣然知道景逸过不了家里面那关也不强求，每日和景逸寻欢作乐，很珍惜过一天少一天的生活。他们一起去戏楼听戏，一起去舞厅跳舞，饭后一起在院子里看夕阳……生活很平静。只是偶尔的场景中，嫣然更黄更暴力，就像是没有明天一样纵情声乐。
在景逸不在的场景里，嫣然去拜佛烧香祈求子嗣，又搜罗了不少民间生子偏方。宁微微看的疑惑，她虽然和嫣然能感同身受，但是也听不到她心里的想法，做一场梦看的和解题游戏一样，嫣然这个做法宁微微就已经看不懂了。没结婚想要生孩子？按照宁微微看的宅斗小说经验，这怕生出来也是个外室之子啊，怎么想的？嫣然难道还想母凭子贵不成？看着周围的摆设和环境，宁微微估摸着这也就是清末民国初期，虽然已经是贵族没落的事情，礼教也没有那么严格，可是听景逸的说法，他们家恐怕也不好进门啊，女鬼姑奶奶的悲剧估计就要开始了。
事情果然和宁微微料定的一般，景逸出门办事几天，嫣然在院子里听到外面有人摇着铃铛，喊着些什么“道家丹药，头痛脑热、生子发财、应有尽有……”
嫣然听着外面的叫喊声摇了摇头，和身边的小丫鬟一边做针线活一边闲聊说“哎，世风日下，连道家都出门买丹药了不成？”
小丫鬟看着才十岁出头名叫九儿，是个活泼的性子叽叽喳喳说道“可不可不，姑娘我出门买菜听卖猪肉的王大娘说，外面打仗打的可凶了呢，这边一个将军那边一个司令的，听说都不是什么信道的人，有时候一炮就给道观轰没了，还有的道长心善不想城里人被什么司令磋磨就上门劝，结果啊……司令连人都不见直接一枪，啪，那道士就死了！”
“外面不太平，你以后少出门，管好嘴”
“知道了，姑娘！”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连着好几天街道外面都有这道士卖药的声音，这天九儿又买菜回来也带回来道士的一瓶药，拿去给嫣然过目。
“姑娘，我刚在门口又看见那道士了，瞧着可怜道袍都破成什么了，买了瓶最便宜的药，说是管头疼的。”
“得，算你发善心，这药啊，可不能乱吃，拿去玩吧。”
“哎！”九儿乐颠颠的就要拿着药瓶子出去玩，刚走出几步却有转头趴在嫣然耳朵边说了句“姑娘，那道士说他钻研黄帝内经，钻研了妇人生子的药，听说旁边晴水巷子里的货郎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就是吃了这个药，那一片的妇人几乎都买过呢。”
嫣然想了想没说话，只挥手让九儿下去了，不过宁微微看着嫣然攥紧了帕子，心想：封建迷信害死人啊，多读书多看报，生儿生女可不是吃个药就能保证的，女鬼姑奶奶可真是……好骗！
过了晌午，嫣然悄悄的塞给九儿一些银元，让她去寻那道士，傍晚吃过晚饭，嫣然一个人在屋子中打开了一瓶棕色瓷瓶，里面多个黑色黄豆大小的药丸，闻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宁微微心说可千万别吃，万一啊，他搓药丸没洗手呢！
嫣然闭着眼一口气就吃下了那药丸，一连吃了十几日，一瓶已经见底，嫣然倒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精神头也比之前好一些了，看的宁微微啧啧称奇。
景逸过了几日也回来了，两个人小别胜新婚缠缠绵绵床上厮混了好几日，宁微微觉得自己要长针眼了……以前看教育影片还没觉得什么，这会是大型真人体验5d立体环绕触觉嗅觉全有的影片，顶配级别春梦。
嫣然期待着自己能有身孕，只可惜等到月经来临，她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了，她打碎了那瓶生子丹药躺床榻上哭了好久才起来。她哭了多久宁微微就跟着情绪难受了多久，一边难受还忍不住骂：我就说这是封建迷信不能信的！你是不是傻？哭了吧，哭的活该！
嫣然停了吃药几日之后就觉得自己身子不太舒服，有时候心里面像火烧一样，身体和骨头就像蚂蚁在爬一样，这个感觉……宁微微感觉不妙，这有点像电影里面的毒瘾发作啊，她心里咯噔一下，那个年代可是吸食鸦片大烟成了风气，甚至民间也有用鸦片大烟入药的，她吃的丹药里面莫不是……
嫣然也是混迹过舞厅的人，怎么会不知道鸦片大烟，她立刻派九儿去找了那道士，九儿在天黑之后，悄悄的引着嫣然去了后面角门打开一条缝隙，嫣然躲在门口。
九儿冲着门外说道：“小道士，你那生子的丹药呢？”
外面一个沙哑的男子声音说道“我这里还有三瓶，姑娘要多少？要是不够只能等些时日我再去做一些。”
“你拿过来我瞧瞧，是不是我家夫人吃的那种。”
大门的缝隙里面伸出一只手，上面满是冻疮和茧子，手里拿着一瓶丹药递了过去，九儿接过一瓶倒出来一粒递给了嫣然。
宁微微看的都要吐了，我就说他搓丹药肯定没洗手，这手做出来的丹药你也敢吃？没拉肚子都不错了！
嫣然仔细嗅了嗅确实是这个味道，她拿着簪子挑了一点放在手中端着的蜡烛里面烤了一下，刺啦一下药膏就像是猪油一样融化在火光里。
嫣然心里愤恨，冲出门就拿着簪子刺向那人，黑灯瞎火看不清楚手里的簪子也不知道刺中了没有，只听得那男子叫喊道“哎呀呀，杀人了！”
“呸！你个死道士，拿着鸦片膏子做药，害了多少人！走，去衙门！”嫣然一手拉扯着那人的衣襟，一手把蜡烛差点扬到那人脸上。
昏黄的烛光下，只见那人年纪不大似乎还是变声期的少年，瘦高瘦高的像是竹竿一般，嫣然堪堪到他肩膀，往上一看，宁微微那张脸只觉得如此熟悉，她好像哪里见过。
之后的场景，宁微微都无心仔仔细细的去看只了解了一个梗概，她一直在想那个人哪里见过呢？嫣然最后还是和小道士和解，小道士答应免费提供给她丹药，嫣然靠着丹药续命，却还要瞒着景逸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惜哪瞒得住枕边人，景逸拷打了一番九儿立刻就知道了嫣然吸食大烟，他生气的要离开。嫣然跪坐地上抱着他的大腿苦苦哀求，可惜景逸还是走了。嫣然痛哭流涕，心中绝望不以。
宁微微也体会到了一种失恋的感觉……虽然她还没有恋爱过啊！想到此处宁微微脑海里面不知道怎么想起来萧君楚，不知道萧君楚他们在外面干什么？有一说一，萧君楚今天在前厅大战女鬼的时候，身手真是帅气潇洒，不愧是天之骄子，厉害厉害。想到前厅，宁微微突然灵光一闪！对啊，那小道士长的和前厅那长照片里面的竹竿道士一样！那个人是谁？宁微微心里有隐约的猜测，却不敢下定论。萧君楚可是说过他师父本事很高，这么高的本事怎么会沦落到街头卖药，还是不正经的药？按年纪算的话，小道士活到现在岂不是一百多岁了，他师父有这么老吗？
想着想着，宁微微突然感觉自己已经从梦境离开了，电影一样的场景已经不再播放，她眼前是一片漆黑，头脑却非常清醒一点也没有困意。她睁开眼，灰蒙蒙的天花板、灰色却干净的被子，还有一个萧君楚。
等等，萧君楚怎么在这？
“你醒了？”萧君楚坐在炕沿上说道。
宁微微想要点点头，却发现自己这个被绑的太牢固了，挪一下头都很困难，于是嗯了一声，有点费力的仰头看着萧君楚。
萧君楚把她的枕头往外挪了挪，把她的头调整了一个舒服一点的位置，才开口说道。
“我和师父师伯师叔们商量了一下，目前恐怕没有什么更好的方式了。”
宁微微这才明白为什么萧君楚坐着却身影有点萧瑟，他这是来给自己下病危通知书的。
“嗯，我明白。那就化疗呗。”宁微微笑了笑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萧君楚觉得嗓子里面有点堵，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和她说，只好扭过头不看她才继续说道：“阵法已经备好了，我会和师父他们一起坐镇，我也和师父他们说过，但凡你受不了只要说一声，我们立刻放你出去。绝不误伤你性命。”
宁微微明白这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如果放自己出来，女鬼也和她一起放出来了，这整个门派的人伤了那么多才绑住女鬼，到时候破阵出来又要伤多少人才行呢。
“好，我知道的。”
“你……你就不担心嘛？”萧君楚对于她接受程度有点惊讶，他原本已经准备好了安慰，也准备好了迎接她的哭声。但是没有准备好居然是这样的果断答应。
“担心有用吗？害怕也没有用？哭也没有用，反正都知道这个结果了，就这样呗。”宁微微只觉得就像是一个看病的病人，听了很多说法搜索了很多病例，每天疑神疑鬼自己是不是得了癌症，等到医生终于确诊的那一刻，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明白的死总比糊涂的死好。
萧君楚回过头来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那双眼睛里面太多情绪是宁微微看不懂的，宁微微反倒笑了一下“好了，你别同情我，等我死后替我把事情办好就行了。”
萧君楚听到这话也舒心的笑了，他已经接收了不少这姑娘的身后事嘱托，大到托付手机密码，小到想要下葬穿那套衣服，连葬礼的配乐都选好了。这姑娘心挺大，也很坚强，或许她能熬过来也说不定呢。
“行了，我去通知你爸爸，一会准备开始了。”
“啊？这么快啊？我不洗个澡吃个饭啥的？”
“快？你睡了三天了，我们轮番守着你，都换了7次符纸了，再拖下去，符都不够用了”
“三天！”宁微微那一场做梦都没有睡过这么久，没想到已经三天了，她丝毫不觉得饿不觉得难受，反而神清气爽。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入阵，她想起梦中重要的一个事情，赶紧问道“等等，你先别走”
萧君楚已经走到门口准备叫人来，听到这话顿住脚步，回头看她。
“那个，前厅放了一张照片两个道士的合照，一个矮一个瘦高，那个瘦高的是谁啊？”
萧君楚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心想生死关口怎么还有人惦记这个？不过他还是耐心回忆了一下，问道“是那个黑白照片，黄铜相框的，挂在墙上的那个？”
“对对对”
“那是我师父和你家先人，宁传武祖师的合照，小时候我就经常听我师父拿着这照片和我讲，他们兄弟两人当年一同降妖除魔威风凛凛的事迹，还教导我要和……师弟好好相处。”差点提及佑安，萧君楚临时改了口，他有一种私心，不想让人知道佑安的名讳，更不想让这姑娘知道佑安惨死的事情。
“那……那个瘦高的是你师父对吧？”
“对啊，怎么了？”
“没……没怎么。”
宁微微看着萧君楚离开了房间，脑子里几乎转不过来了，果然，那个卖给嫣然鸦片丹药的小道士，居然就是清河大师，怪不得这一路都好好的可是她看到照片之后，女鬼就不管不顾在青云派的地盘上就冲了出来，张口闭口大骂清河大师假仁假义，道貌岸然。
可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进入清河大师的灭魂阵法，她心里不由得担心，这不是把旧仇人往人家闸刀下面递吗？这……真的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