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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他错了,他错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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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来文人墨客说事之前, 总爱扯些闲篇,若有共同目标需要结个盟什么的, 那春秋描摹能给人描出二里地去,总没有个畅快输出的时候。

    就那眼神,你懂我懂的意味,一不留人口舌,二不留墨笔印迹,到后头一拍两散时,便谁也拿不出谁的短。

    主打一个心深似海, 防患未然。

    老狐狸们之间,是没有信任可言的, 谁的身后都背着一族兴衰, 没有任何人或事,能让他们放下戒备, 全心交付。

    袁芨来前想的好,再有之前在茶楼的印象, 感觉凌湙当是个与粗鄙武人有分差之辈,整体学识不可考,可话里话外的意思,能隐隐觉得他内心的天地, 既有能吸引谋士幕僚投奔者,盖有其优于常人之能,不说文武全才, 也该有基本的谈话素养。

    可自打凌湙一开口,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这貌若冠玉的侯门子,实实在在的是个武鲁之徒,半句描摹没有, 句句直指核心,甫一开场,就掌控了话锋,丁点不给人铺垫的时间,一字字的蹦着让人心惊肉跳之词。

    支持谁这种话,是可以直接说的么

    袁芨竟被这紧迫盯人之姿弄的尬住了声,明明年龄长于对方好几轮,但在对上对方眼睛时,却有种同龄相交之感。

    他懂周旋步骤,但他不愿与我周旋。

    这是袁芨从凌湙身上感受到的意思,并直觉强烈的让他不要用,与旁人相交之姿态习惯,与之对话,否则事有七八分不成。

    凌湙伸手请座,慢条斯理的整理着配刀上的红璎珞穗子,他其实不爱这些零碎物,奈何老母亲太关爱,见他配刀上光秃秃的不好看,就非要给他的刀柄上栓一个东西。

    袁芨缓缓在他指定的位置上落坐,抿唇一时没吱声,眼神却瞟向了屏风之处,那里有衣角晃动,显然也被凌湙这直白之语惊的不行,身形伫立不安。

    凌湙眼角扫了屏风处,对门外的酉一道,“院外十步之内清理干净。”

    尔后朝外做了个手势,笑道,“外面聊”

    时已隆冬,屋内燃了火盆才显不冷,屋外夜里霜重露浓,站上一会儿就浑身冰凉,但袁芨却没反对,而是欣然起身,直直走入院中被树影花丛围绕着的一座小方亭。

    凌湙慢脚一步,扭身冲屏风处摆手,“娘先休息吧三哥三嫂也先回去,这里的事只当不知道,切勿往外传,看好孩子,叮嘱一下。”

    等他出了门,宁琅扶着陈氏,和妻子才从内室出来,几人眼神惊愕中带着难以置信,特别是宁琅,比之身边的两个女人,更懂得袁芨上门,对整个宁侯府意味着什么。

    袁芨啊那是袁芨。

    整个京里都知道,袁阁老的交友圈子是什么阶层,那是皇室子弟都融不进的地方,并且,他从不主动与人接触,都是人家想方设法巴着他的。

    他却来了宁侯府,主动找了他家小五。

    宁振鸿牵着宁振熙跟后头,张头张脑的向外望,眼神里带着洞析真相后的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五叔怎么能年纪轻轻就封王,原来从一开始袁芨就是他的人,北境论功,第一次直接上表替他五叔争大将之衔,第二次是取代武家直掌全北境,到第三次平乱回京,直接领着朝臣为他请封异姓王。

    可以说,他五叔的晋升之路,每一步都有袁芨的影子,但有寸进之功,都能叫袁芨渲染的天花乱坠,两人明明没有交集,有传言说两人连面都没见过,却朝野尽知袁阁老特别爱惜将帅之才,只要能为大徵安稳境边,就能得到他的鼎力支持。

    要知道,许多人的军功是报不到朝庭上的,冒功的勋贵多不胜数,但凡朝中无人,都能将一位将才焊死在一个无名位分上,永无出头之日。

    后来朝野之中,就在流传他五叔的晋升,是全靠了袁阁老的慧眼识珠。

    可若他们早便相识呢

    这鼎力支持和慧眼识珠,是不是就变成了有预谋的规划

    他只活到了五叔封王的圣旨降下,并不知道封王之后的情况,若按袁阁老那样的追捧之态,在满朝腐朽无为的政事前提下,袁阁老有没有可能继续推他五叔往上走

    宁振鸿被自己脑补的后续惊住了,呆呆的望着小方亭内的凌湙,王后头是什么他五叔上辈子做到了么若袁阁老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人,那推他上位是一早就计划好的,他五叔难道从现在就有了不臣之心

    可这又与他印象里的五叔不太相符,他印象里的五叔对权位并不热衷,封王时根本未回京谢恩,后来就有传言说袁阁老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人家根本不稀罕他上赶着为其请功,到他身死时,据说两人已经有了交恶之嫌。

    所以,他五叔最后到底做没做成

    可恶,怪他死早了

    咕咚一声,宁振鸿直直的摔倒了,顺带着也连累了宁振熙,两小只滚做一团,扑在地上,反倒打断了前面三个大人的臆测,将飞出门的心思收了回来。

    凌湙领着袁芨重新落坐,两人这次是面对面隔桌相对,酉一重新端了茶盘,置了茶具,尔后便领了人退到了丈外之地。

    四面无遮掩,便也杜绝了话落旁人耳的可能,袁芨明显的比在厅内放松,自解了大氅撂在一边,露出一袭深褐束腰文士服。

    衣冠楚楚,儒雅天成,纵使有些上了年纪,也更添了岁月打磨过的睿智痕迹。

    反观凌湙,则是一身的朝气蓬勃,哪怕单是坐着不动,浑身都透着股锐利之气,满身锋芒,讲的就是一个唯我独大。

    这副与之前表现截然不同的气势,令袁芨收起了绕圈子的心,又有前面单刀直入的说话风格,叫袁芨知道,眼前这个年纪与面貌对不上号的宁五,并非是他所认识的那种,传统意义上的文武相兼。

    两人心有成算,都在用各自的姿态揣度着对方,凌湙没有用招揽殷齐二人的姿态,对待袁芨,是因为这官海沉浮了多年之人,不可能因为一点点温润之态,就撂了心防,倒不如强势一些,让他看清自己非软柿可捏。

    袁芨抿了一口茶,再度望向对面的凌湙,声轻如冰,“你能代表武缙么他是什么意思”

    凌湙以指点桌,敲出笃笃声,声音埋在桌响回返里,“不代表,但我之意既他之意,有救武少帅之恩在,大帅那边呵,朝庭对得起他么”所以,你凭什么以为,他还一如既往。

    袁芨被凌湙说的哑口,半晌无奈道,“这不是我一人能决定的,陛下不信他,群臣自然会跟风猜忌他,你当清楚,弄武之人,兵多遭疑,属必然发展,你宁家,不也是这样没落的么”

    若不是出了个宁太后,宁家早没了。

    凌湙翻着手中的茶盏,声音飘进风里,“狡兔死走狗烹,道理都懂,可谁又能受得住忠臣骨碎,佞臣享庙,最后何如”

    国灭呗

    两人都极聪明,有些话点到为止,声随风散耳,过心不留痕。

    袁芨神色寥落,定定的望着桌几面上的茶盘,好半晌才道,“所以才要备储了啊”再不挑出人选来进行培养,大徵就真完了。

    凌湙沾着茶水,在桌面上画出二、五、六等字样,又一个个圈上打叉,“袁大人,你其实也清楚,他们三个,你站谁都没用,从我被换出去开始,他们就定好了人选,只待时机成熟,就扶上台面给天下人看,你势力太单薄了,末位阁臣,恕我直言,并不足以撼动他们。”

    说完一敲桌面,抬头,“你不该来找我,袁芨。”

    刹一时的眼神里,透出了势在必得之意,“急中易出错,你该再观察观察的,现时,你却没有机会了。”

    袁芨惊的起身,凌湙却不给他后撤的机会,一招手,酉一就将莫家暗卫之首给提了过来,一把砸在地上。

    凌湙稳坐如山,声如静泉响进夜空,“抬起头来,看看你面前之人是谁”

    那莫家暗卫伤了手脚,浑身扭曲的委顿在地,一张脸上满是冷汗血污,挣扎着将脸抬起,一眼就对上了愕然动不了身的袁芨,“你你”

    袁芨倒身跌坐回凳子上,指着莫家暗卫道,“你们怎的还活着”

    暗卫失手,不都是得自尽护主么

    那莫家暗卫眼神愤恨,定定的落在凌湙身上,酉一见他如此,一脚踹了过去,斥道,“再敢瞪我家主子,挖了你的眼睛。”

    凌湙则对着袁芨道,“卸了下巴,拔掉毒药,想死也死不成而已,袁大人,你也和莫阁老那边一样,小瞧我了。”

    区区十来个暗卫,大刺刺的闯人府邸,然后你以为我会愤怒的杀光了他们,却没料我会留了活口,叫他们与你对峙。

    袁芨暗吸一口气,“你想怎样”

    若凌湙放了莫家暗卫回去,他今夜造访之行,就会被莫棐之知道。

    袁芨瞬间懂了凌湙说他心急之意了,他确实大意了。

    凌湙抬了抬手,酉一带着其他人,又将莫家其余暗卫全都给提了出来,都是废了手脚,浑身软无力的绑着的模样,“带回去,交给六皇子。”

    袁芨惊了,猛吸一口气道,“为何”又前后左右想了一遍,似乎自己从未在凌湙面前,透露过支持的人选,他怎么就一语中地了

    凌湙点了点茶盘,笑了一声,“你自己告诉我的。”

    茶楼之行,他只是故意用纪立春之名,表现的对六皇子有欣赏之意,尔后就得到了二皇子的热切结交,而袁芨的深夜造访,又未尝不说明了,他作为六皇子的说客前来的

    袁家和江州那边有旧,按理是该倾向五皇子的,然而,以袁芨的性格,五皇子那样的人,根本得到不他的青眼。

    他说要政事清明,要朝堂安稳,要百姓有活路,这几个目标,似乎只有从六皇子目前的表现上,可以有希望获得,且六皇子不似二、五两位皇子那样不好规劝,根据朝臣的综合反馈,六皇子是三位皇子中,最好交往相处之人。

    可放凌湙眼里,却觉得他过于优柔寡断,且没有主见,看着礼贤下士,实则有赚名声,以小搏大之意。

    六皇子,只是相对其他两位皇子,不那么颐指气使,视百官如家奴而已,他给了底层小官想要的尊重,给了包括袁芨这样的人,想要的所谓政事清明的希望,然而,这小半年来的朝政历练,他却一件有功于民的利事都没做成,只是比其他两位皇子,悲悯的流了眼泪,怆然痛呼了几句,而已。

    比起另两位的直白,目标明确,抢就明抢,贪就明贪的模样,他这种善于表演的人格,反倒招凌湙不喜。

    袁芨听出了凌湙的不喜,有点警惕,“然后呢”

    凌湙叩着桌面,“他若能用这些人,将莫棐之扳出文殊阁,我就信他有明君之相,你所求的,我都应,可如果他不能袁芨,你也该看清楚他的能力。”

    有你,有荣欣公主府,再加上个一心想转移舆论的闻齐两家,若再扳不倒个莫棐之,那这六皇子还有扶的必要么

    袁芨沉默,他发现,来前想好的一切筹码,在凌湙一番攻势下,竟再没了用武之地,甚至连说也没机会说出口。

    凌湙根本不需要看他的诚意,他只看能力。

    “你为何一定要弄莫棐之”这是袁芨不解的。

    凌湙眨了眨眼,张嘴,“敲山震虎。”

    谁都知道莫棐之是闻高桌的学生,这师生二人把持着文殊阁的话语权,许多时候的朝阁票举,都得看这二人的脸色投,凌湙想要把武景同从天牢里弄出来,就得让他们的票举之权失衡,争取到袁芨,踩下闻、莫,抓个段高彦的小辫子,最后的关谡也就无足可惧了。

    袁芨一下子懂了凌湙的布局,脸色瞬间难看的不行。

    他错了,他错大了,他今晚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因为凌湙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来,就是凌湙去找他,而他一个坐不住,就被动了。

    形势颠倒。

    凌湙笑了,眉眼弯弯,“回去问老夫人安,华吉珏那边也说一声,告诉石晃,可以多留京一段时间,我那边的大门,永远为他们敞开。”

    袁芨气的胸脯直喘,那是许多年没有被人算计过的气急败坏,更有面子上的挂不住,瞪眼指着凌湙,“你好、你很好,宁五,老夫今日可算是认识你了。”

    凌湙拱手,“不敢,袁大人,人带回去,那小子就坐等看戏了”

    戏什么戏当然是莫棐之被几方落井下石的戏。

    可袁芨的心其实已经沉了,因为他知道,六皇子做不到令凌湙满意的处理方式。

    袁芨,“六皇子该娶妃了。”

    凌湙昂头,看着袁芨的神色,再对比着他踌躇的样子,挑眉,“娶的不会恰是莫家女吧”

    袁芨脸色难看,“莫家甥女。”

    嚯

    呵呵呵呵

    凌湙撑着下巴乐,“荣欣公主那边加把力,她该不会喜欢看到,与莫家有关的任何人,得到幸福”

    袁芨还是没忍住开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诚意,“北境武家无法保全,等江州税银一到,陛下势必要对武景同动手,武缙会被以私铸铁器为名,按以谋反之罪抄斩,你年纪轻轻就能在边城发展成那样的声势,就不想更进一步取代他宁五,你身份本就贵重,就甘屈于人下,为人马前卒样的奔波”

    凌湙愣了一下,忽而拍桌大笑,笑着指向袁芨,“你既知我能在边城起来,就该清楚我不是个好糊弄的无知小儿,怎地还用如此可笑之利来诱我我身份贵重我身份再贵重,也抵不过人家一句说换就换的话,袁芨,我并不想取代武家,皇帝换谁坐我也不关心,但属于我的一亩三分地,谁要是动了,就是找死,北境边城,现在加上凉州,两地百姓过的很好,以后整个北境百姓过的也会很好,朝庭不打凉羌,没关系,有武大帅,有我,那一地的百姓有我们”

    袁芨望着声色渐渐凌厉的少年,望着他瞬间锋利的眉眼,和冷戾的语调,“朝庭不干事,却要杀干事的人,我的眼里没看到,武大帅像你们说的那样,有任何忤逆之心,他铸私兵,打造武家军,根由是什么你不清楚整个北境今年年终的饷银,和应得的份例都还没影呢你们在京里纵情风月,北境军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们看到过么军饷一扣再扣,军需久而不见,你们有考虑过那些还要养家的士兵,要如何过这个日子么凉羌来犯,粮草呢兵马甲胄呢输了是武家军不行,赢了是皇家威武,我呸”

    一股子欲杀人的匪气扑鼻而来,震的袁芨和院中众人齐齐禁声,有受不住的甚至偷偷后挪了几脚,生怕惹凌湙一个不快,拔刀挨砍。

    袁芨则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他清楚,特别是入了阁后,掌控了全大徵的民生信息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整个朝堂的衰势,所以也才愈发的着急,想要联合己方势力,亲手扶一个头脑清明,有仁爱之心的皇子上位。

    闵仁遗孤太小了,完全就是个傀儡人,他不赞成拥立这样的小儿上位,也正因此,他才与阁中其他人等格格不入。

    剩下的三位皇子,矮子里头拔高个,似乎也就只有六皇子能挑出来培养一下,然而,眼前这个宁五,明显的有看不上之意。

    袁芨神情有些疲累,原以为是趟胜券在握之行,哪料形势反转,他竟有被人反将之意,心中对于笃定的人选,竟也有了动摇之势。

    “那你选了谁或者说,你们选了谁”

    武大帅肯定有与他说过,不然这个宁五不可能如此咬定,六皇子不行的意思,袁芨深信自己所测,紧紧盯着凌湙的眼睛问。

    凌湙敛了声息,摇头否认,“没选,这好像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事,我来京的目地,只是为了救武景同,至于太子人选,那是你们文官的角逐,我们武大帅说了,无论你们最终谁赢了,坐上东宫之人就是他的新主。”

    袁芨气死,望着眼前这个狡猾的小子,半晌后拾阶而下,甩袖离开,“人我带走了,你回头等消息就是了,宁五,我希望你明白,大徵不止有北境,其他地方的百姓也一样,生活在水深火热里,他们也一样需要一个中兴之主。”

    凌湙抄着手站在小方亭内,声音淡淡,“袁大人,段大学士那边,望您代我问好,改日我让我们纪将军上门叨扰,望他袍角不湿,诸花莫挨”

    袁芨霍然回头,望向正挥手相送的凌湙,“”

    段高彦你完了

    袁芨赫然有种京畿形势要变的预感。

    他再一次后悔今晚的冒失之行。

    这根本不是一个礼贤下士之主,这是浑身长满了獠牙的猛兽,对着靠近嘴边的肉撕咬生啖,不讲套路。

    凌湙眯眼望着静谥下来的院子,脑中回放了一遍刚才的交锋,也有种意犹未尽之感。

    直站了好半晌,站到浑身热乎气不再,方等到了酉一的再次禀告,“主子,石晃来了。”

    石晃一身黑衣,手持雁翎刀跳进院中,低头拱手,“五爷。”

    凌湙点头,“辛苦你了,装不知道漏了马脚的样子挺成功,袁芨那边继续缓缓放消息,必要的时候,让他看一看斩马刀。”

    石晃点头,“是。”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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