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装晕本就是她擅长的…………
凌湙一时没吱声, 侧脸望着登城方向,望了许久才道,“武景同, 我要过登城。”
武景同头呛着车内铺的软垫上,高大身躯扭的跟条蚯蚓似的,此时又干又渴,还有点内急, 憋的受不住,声音都带着颤抖,“我我、我看出来了,你要过登城, 不过小五啊, 哥憋的快爆了,你给我松松,等我解决完了内急, 咱们再聊”
他斯哈斯哈的蜷着腿, 脸颊爆红, 想来这样的窘境也是头一回,又羞又觉得不好意思, 努力要往马车门边上挪, 边挪边道,“哥打四岁开始就没尿过裤子,小五, 你是要逼哥破戒啊快,就是不给哥松松,你也得帮哥把鸟掏出来,尿也不能尿你马车里, 回头不好坐人。”
凌湙杵着下巴奇道,“你不生气么尿就尿了,我又不会怪你。”
武景同跟看搞恶作剧的孩子似的,无奈道,“我要生气还能叫你得手了那昨夜喝酒吃肉的情分,该被同归于尽,或者两败俱伤取代,快,别闹了,哥答应,你提什么要求哥都答应。”
凌湙叫他逗的想发笑,歪了头往前移了两步,真的伸手要来替他解亵裤,武景同却又挪着往后退,憋的一脑门子汗,“不是,哥开玩笑呢这活儿哪能叫你干你叫个奴婢过来,哥今天脸不要了,车上解决就车上解决。”
他一脸悲壮,夹着腿赴死般的嘟嘟囔囔,“哥除了伤重躺着不能动那会用过夜壶,可没人好好的使过那个,小五,你这是故意要拿我把柄,好胁迫我么”
凌湙彻底没忍住,叫他逗的扶门大笑,边笑边点头,“你这思路挺好,回头我往外一宣扬,说武少帅恁大的人还尿裤子,别说娶媳妇,你整个人去倒插门,都不定有人敢要,哈哈哈武景同,你太逗了。”
武景同这会脸都憋紫了,夹着腿缩成一团,可怜的再也发不出声,但他始终没有暴怒恼火,只无奈的看着凌湙笑。
凌湙笑够了,抹了眼泪招手唤了蛇爷来,又对武景同道,“我这里没有奴婢,蛇爷,你昨夜里见过了,委屈你叫他伺候”
武景同点头,忙不迭的头狂点,看蛇爷跟看救命恩人似的,哆嗦着叫蛇爷扶下了车,几乎没走出多远,就有水声哗哗传来,接着是他喟叹的爽息,放松似的呼了一大口气,“哎哎哟,可把老子憋的够呛,再晚一会儿就得炸。”
蛇爷在旁边憋笑,乐颠颠的帮他栓裤腰带,边栓边替凌湙解释,“少帅不要与我家五爷生气,他是叫人难住了,心里憋火,偏这人还是少帅家的,他呀,是迁怒您呢”
武景同这会儿才算是真正看清了凌湙的车队人马,昨夜有大半掩在黑暗里,虽知道是个大车队,却没料是个这么庞大的队,那粮草还是其次,最叫他惊讶的是马和刀兵器械,简直够装备一支千户所了。
太富裕了。
他瞬间理解了蛇爷的意思,登城的秦寿不可能放过这样一支队伍,必是要薅一层皮下来的。
蛇爷替他好好整理好了亵裤,看着他破烂的锦袍,道,“少帅上车等一下,奴去给您拿身衣裳,或者您自己的衣裳在哪个属下马上我去替您翻一身来。”
武景同报了个亲卫的名字,然后问,“我的人看来是叫你们全抓了有死伤没”
蛇爷弯腰笑道,“没,我家五爷特意嘱咐了不得伤命,拿的都是活口,只有几个添了点皮外伤,已经叫上过药了,不碍事,少帅放心,我家五爷诚心要与您交好,自然不会做出叫您愤慨之事。”
武景同这才松了口气,接着挑眉再问,“我那足有一十多骑,你们去了几人一个死伤没有就全捉了”
蛇爷笑笑没再吱声,给武景同作了个请的手势,“您先上车,有事可以直接问我们五爷,他当能替您解惑。”
武景同这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遍蛇爷,问,“老丈来自哪里”
蛇爷笑着躬躬身,“奴带着孙儿讨乞为生,幸得五爷相救,才没饿死街角,不敢当一声老丈的称谓,奴本姓郭,您直管叫老郭,或郭奴就行。 ”
之后将武景同好好的送回车上,又忙给端了茶水饼子,边摆边道,“行路略赶,条件艰苦,少帅别嫌弃,晌午还没到,您先垫巴些,回头定有好肉食款待。”
凌湙始终没有吭声,任蛇爷忙前忙后的替他招待人,等武景同吃饱喝足,又换了身干净衣裳,这才舒爽的躺倒在车内靠枕上,全程都只有蛇爷伺候,连擦手净面都是蛇爷亲自代劳,干的娴熟无比。
武景同最后都受不了这样的殷勤,连连道谢,边谢边去看凌湙脸色,虽然蛇爷是轻描淡写的说了身份,但武景同直觉他不是一般奴仆,并不真敢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伺候,就跟他爹娘身边的老奴需要敬着一样,蛇爷的身份约莫就是那一列,使唤太狠,跟得罪其主一样。
打狗需得看主人,这道理他从小就懂。
等车内只剩了他跟凌湙后,他才尴尬的笑道,“小五家的仆从,真是处处周到,殷勤备至,不愧是积年的老仆,想来该是家中长辈所赐远行不易,是该有个知根知底的贴身伺候着,小五家的长辈们,真是用心良苦啊”
凌湙歪头细细打量了他老久,见他始终未对绑缚的手脚有怨言,哪怕被限制自由的出了那样的丑,也没见发火或有意的克制脾气,人真的很淡定,很平心静气。
他不禁起了撩拨之心,很好奇武景同会不会生气,故而有意问道,“我要拿你当质,你一点儿不生气武景同,你是北境少帅,脾气不该如此软和的。”
武景同颇为无语,又无奈的举着绞锁在一起的双手,“那你给我解开”
凌湙摇头,“不能。”
武景同两掌摊开,摆了个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道,“你我武功不相上下,锁了我手脚,等于拿了我上粘板,我是有多嫌命长,要惹你生气,再者,你都没对我起杀心,我又干嘛要挣扎,小五,咱们武学练到这份上,直临的杀气是有感觉的,你对没对我起恶意,我都知道,故此,我当然没必要担心自己的小命,还要费精力白折腾,你总会说出你的目的来,而且从一开始,你就非常坦诚,你要过登城,需要我帮助,对么”
凌湙被他分析的愣了一下,转而低头发笑,“武景同,你比我想的有谋略,怪不得能独领一支军,你不单纯是靠父荫上位的,我信你有真本事了。”很少有人能跟上凌湙的思路,更别提分析他的用意。
武景同被夸的直挺胸膛,“那必须的,我这少帅可是我出生入死拼到的头衔,不是靠关系上位的,我很厉害的。”
凌湙发现跟他说话是真省心,除了过于自信的毛病,其他方面很有共鸣。
“那你帮我么”这么多物资,没有个正当理由,真的过不去登城关隘口。
武景同这才敢问出心中疑惑,“小五带的这些人马,粮车和武器,是准备往哪小五,你这些东西,没有个过得去的身份,进了北境也保不住。”太叫人眼馋了,会被所有势力联合瓜分的。
凌湙却突然回了他上一个问题,“没有,没有用心良苦,没有长辈所赐,更不是积年的老仆,蛇爷祖孙,是我自己给自己培养的帮手,没有你说的所谓心慈会担忧我的长辈,除了我娘,我没有其他长辈。”
武景同叫他说的愣了一下,立马敛了神色,端正态度道,“对不起,我”
凌湙却摆了下手,“不是你想的那样,都健在,只是不拿我当回事罢了。”
武景同愕然,想起他看见的长长车队,有些不解,“那你这些财物”
凌湙灿笑发笑,眨了下眼睛,“我抢的,我光杆着被从家里撵出来,身边除了蛇爷祖孙,一文没有,这些东西,都是我一路上抢过来的,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武景同瞪眼,伸了脖子努力往车窗外瞟,不信似道,“都是你抢的哪抢的,不带我去呢”
凌湙叫他这话撂的,拍着膝头哈哈笑,“我俩要能早点遇着,兴许我就带你一起发财了,可惜你要相亲,回迟了。”
武景同也发笑,只当是凌湙故意逗他,故作哀叹,“早知回程能遇上你,我相个什么亲,该早早离了江州,好能跟着小五一道发财。”
凌湙却突然发问,“你那些亲兵是战场兄弟,还是部曲私卫”
武景同张嘴便答,“战场兄弟,部曲私卫都是我爹的人,真带了,我有个什么小动作,他那边能立马收到信报,我又不疯,找那么一群眼线带着,图啥”
就跟酉一之前的身份一样,部曲都掌握在家主手里,只有经过允许,到了小辈手里的,才能称为私人力量,但通常暗卫能往小辈手里放两个防身,部曲却不能,这些力量不会分散,都只集中在现任家主,和下任家主手里,除非武景同被家族认可,才有可能在他爹没死前,得到这份助力。
武景同说完就反应过来凌湙的打算了,当时脸色就变了,也是头一回现了急色,“小五”
凌湙却膝行上前,一把扯了他绑着手脚的绳扣,又从旁边的匣子里掏了一小瓶膏药,“自己涂,活血化瘀的。”
但武景同却没动,支着双手道,“你还是栓我吧别动我那些亲兵。”
凌湙摇头,“我没有打算动他们,你只要配合我,他们就是安全的,这样我放你才有底气,武景同,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要不认同我的做法,等助我过了登城,随时可以来找我雪耻,我都接着。”
武景同盯着他看,靠着车壁揉手脚,边揉边道,“我很好奇你的家世,为何令你如此嗯,警惕、防备,不信任人”只有长期处在不安全的环境里,才会有这样的多疑性子,武景同对人对事凭直觉,而他的直觉往往很准。
不得不说,他确实真相了,凌湙从前的身份,可不就实实处在不安全的,随时会暴露身份的险恶环境里么不这样多疑警惕,怕他早死八百年了。
凌湙却另起了话头,邀请他道,“去看看”
武景同眼神发亮,一脸期待,“可以看那走着。”
两人一齐从马车内跳下来,并肩往车队处走,边走凌湙边给他介绍,“这几车是我打马匪时得的,里面装的都是一些名贵药材和瓷器绸缎,粮叫我们分吃了,没剩下,这边的粮草是我打了一个县的粮仓,没办法,灾民太多了,都要吃饭,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刀枪呢,是挖了几个贪官的宝库,他们吃着民脂民膏,却戕害的老百姓没活路,我为民除害,算是得的酬金吧至于马呢,嗯,说来话长,指当是别人送的吧”
武景同越看越心惊,马是军马,起码超大半是军马,刀都是规制的军朴刀,枪的数量少些,但杆杆精良,凌湙要不说是分几个地方得的,他都要怀疑,凌湙是不是去打了个千户所,直接把人千户营给搬走了。
这太叫人不敢信了,偏偏,他没能从凌湙的表情语言里,体会出撒谎之意。
这要是真的,朝庭那边不可能没有动静,这一路上的县城卫所,不能这么干瞪眼看他打劫,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
等等,马匪
武景同立刻扒拉贴身亵衣,皱巴巴的从贴肉的地方掏出一张邸报,看一眼凌湙又看一眼车队,最后眼睛定在他手里的过期邸报上,是他临走时从他姑父书房里顺的,是当时最新的一期,他带着路上打发时间的。
只见上面一行小楷字体写道秋后西北大荒,灾民疯涌上京,行路漠北长廊时,路遇打劫马匪,灾民死亡无数,马匪横行狂野,后遭遇长廊卫纪将军剿歼,全数尽亡,兵部记领纪将军一功。
又言上京路途迢迢,灾民无裹食之物,互相易子而食,两次聚众兆县,冲击兆县储备粮仓,县令陆仓放任饥民无着,致民乱夺粮,造成粮仓巨大损耗,后经纪将军从中调和,灾民退居一线天,陆仓将功补过,用一半储粮缓和民乱,虽不致灾民殒命,然其前期纵意而为导致的损失,亦需严惩,故着令贬其为陇西县典史,永不得迁。
两处之事,俱述详实,一为马匪,一为储粮,武景同看着手里的邸报,再看看气定神闲的凌湙,最后咽了把口水,小声询问,“小五认得纪立春将军”不是纪将军,而是纪立春将军,如此精准,连问的人都吊着心。
然而被问的人一点没遮掩,头点的极快,“认得啊你这消息落后了,最新的邸报上,纪立春将军又立了一功,你们北境马上就会多一员虎将,可喜可贺哈”
兆县那边既然要给纪立春送米粮求帮协,凌湙当然也能把马匪的功劳当顺水人情送出去,毕竟杜曜坚的事,还得他帮忙遮掩,虽然他自己也挺乐意,但人情不嫌多,他更乐的白捡这功。
武景同心咕咚一声如跳弹簧,抖着过期的邸报道,“那这上面”
朝庭邸报甚少有假,能上去的,大多都是被证实的铁信,即使偶有春秋美化,但事实不会歪曲,否则这邸报也就不能称作为朝庭的邸报了。
武景同人都要裂开了,偏凌湙还要往他头上砸重磅消息,将他带到一处打着朝庭官帜的队伍面前,指着戴枷拷锁的一队人道,“这种队伍你应该不陌生吧每年都会有支这样的队往北境送,你该眼熟才对。”
何止眼熟,武景同甚至在里面看到了熟人,凌太师夫人,他曾往她家相看过姑娘的。
也就这一眼,叫他猛然记起了凌家出京的日子,算算路程,该是遭遇了灾情最严重期,若遇灾民冲击,必然会有人损,然而,这整支队伍面貌精神,衣饰整洁,与往年流放过来的犯人,有很大的区别,待遇非常好。
凌湙跟后头补充,“打马匪他们也出了力,作为奖励,我允许他们吃饱穿暖,在有限的条件里,过的舒适。”
那些人见了凌湙,纷纷举枷跪地叩头,讨好的笑道,“五爷怎往我们这边来了昨夜汤锅美味,谢五爷赏了,咱们身无长物的,除了多给五爷叩几个头,也没好东西相赠,就愿五爷长命百岁,事事顺遂。”
凌湙笑着摆了摆手,“一会儿放风的时候别跑远了,锁带着,还是三人一组,愿意挣两闲钱的,就去找蛇爷领活,愿意躺着的也随意,等到了边城,你们解脱,我也就解脱了。”
那些人就嘻嘻哈哈的笑,有大胆的更对凌湙道,“五爷要是想用人,管找我们就是,用熟不用生,规矩我们都熟,不会违令的。”
这些人有在马匪战里表现突出的,后来在一线天也出了几个彪汉,跃跃欲试的想要跟凌湙干,只等到了边城解了镣铐,他们就有作为战奴的备选资格,以前或许会绝望,心生厌世之心,可看着凌湙,他们又想,这或许是唯一一条生路。
凌湙并没有给这些人准信,都是重刑案犯,有些事情,他还需要再调查调查。
武景同却已经木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做表情了,他再一次对凌湙的家世起了好奇之心,跟痒痒肉被夹了似的,恨不能现在就回车上说个明白。
两人待要转身,流放队里却突然冲出来一人,声音高亢且急迫,“湙哥儿”,接着朝凌湙方向将要迈步,却叫紧跟出来的一人,举起手上的枷铐就敲了一脑袋,又狠又凶,不带半点犹豫,那先冲出的人一脸愕然的转脸望,喉咙里嗝嗝的发出无法相信似的声响,最后一扑倒地,而后脑勺上则缓缓往外溢出血迹。
这一变故也就呼吸之间,等众人反应过来去压制那举枷敲人者,才发现,这反目一人竟是凌老太婆媳俩,倒地者是钱氏。
凌老太叫人压扑于地,挣扎着往凌湙处望,眼神苍老却依然凌厉,喉咙里呼哧呼哧的往外倒着气,咬牙狞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永远别想从她嘴里得到线索,凌湙,这个名字你用也得用,不用也得用,此生你休想摆脱这个身份,我永远不会让你有机会摆脱这个身份,哈哈哈哈哈”
她神似癫狂,显然这阵子与钱氏的纠缠耗了不少心神,凌湙怜悯的望着她,语带轻嘲,“嫡亲的儿媳妇在你眼里,也不过是随时可以放弃的傀儡,凌太夫人,别说我目前没有用够这个身份,就是将来,当我不想用时,也没人能硬给我按家门背景,你真是人老心糊涂,半点没看清我现在的优势,凌家子的身份,现在就跟张免死金牌一样,你看我搞出这么多事,有人来找我么有人来拦我么呵,等他们哪天想起我了,你倒要把眼睛睁大点,看看到底是谁鹿死谁手。”
武景同则被这一段对话绕晕了神,一声湙哥儿打通他七窍,以为凌湙身世即将大白,结果,凌老太夫人的话,和凌湙的回答,直接把他绕进了死胡同,望望扑地的凌老太,已经不复早年他见到时的尊荣,狼狈而灰头土脸,再望望凌湙,则明显的感受到了他对凌老太的厌恶,以及霍霍磨刀的杀心。
凌老太努力昂起头,眼睛对上了武景同,竟张嘴笑了一声,“这不是武家小郎么老身咳咳,老身失礼了,武小郎,望在咱们两家差点结成姻亲的份上,请搭一把手,救我等女眷出此囹圄之地,反正,前头就是登城了,你有这个能力。”
武景同还未开口,就瞥见身旁凌湙刷的望过来的眼神,求生欲立即上线,直接摇头拒绝,“凌太夫人,你这话说的,好似忘了当年实情,你们凌府妄图用一庶女与我结亲,如此羞辱,怎敢拿来说别说前头登城,就是你们要去的边城,我也没有权利插手人家公务,抱歉,我帮不了你。”
凌老太瞬间急了,挣动着身体急迫解释,“当年非是老身要用庶孙女去与你相看,是我这蠢儿媳擅作主张,这才坏了我们两府的大喜,事后老身也做了补救,不是送了很多赔礼去贵府了么”
武景同是武人,又不是蠢人,听她这样解释,当时就气笑了,“老太太为什么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呢非要我把因由都揭穿你们凌府就是看不起我们武勋人家,认为嫡女不能下嫁,用个庶女打发我,成了也不丢面,不成就是我眼光高,横竖你们是以礼相待的,哼,文墨首尊,嫡女能配皇族,自然是瞧不上我这个小小的武勋府郎君,要不是我娘一心想替我讨个有识的贵女为妻,就你家的门槛,请我去我都不去,一群矫揉造作的姑娘,送我当妾,我都要考虑收不收呢”
那事发生以后,他娘生生气的病了半个月,差点没招了部曲打上凌太师府。
其实这门亲,一开始武大帅就知道不能成,自古文武通婚者少,低层官阶者或许没有顾忌,越往上层,文武通婚越遭陛下忌讳,只他娘不信邪,非要找个文曲星家的姑娘来中和一家子大老粗的种子,这才托了人往凌府说媒。
两家本没有来往,不存在推托不过损情分的事,行就行,不行就是不行,他家又不是非要死乞白赖的娶凌家女,干脆点,大家都省事。
结果,真真是谁也没有料到,凌家在接了媒信之后,会用一个庶女来应付,说是记名的嫡女,这消息被他娘知道后,直接气懵了。
不带这么羞辱她爱子的,凌家这仇便硬生生的刻在了武家所有儿郎心上。
武景同此刻简直要发笑,看着被他说闭了嘴的凌老太,道,“往日你们自持身份,张口莽夫,闭口武屠,当然觉得我在高攀,明明是自己不乐意,却到最后要我家来承担不识抬举的名声,踩着武官的脸,便觉得保住了文人的清高,虚情假意简直令人作呕,凌太师被斩,我们府里足足放了三天爆竹,你现在来求我,清高呢体面呢都不要了”
凌老太没料会是这种后果,一时气上不来,嗝嗝两声,眼一闭也跟着倒了。
她万万没料到,武大帅压根没给家里人透消息,什么要优待着些凌家女眷,朝上文武阁的决定关他一个戍边的将军屁事,他不寻私报复就算了,还优待简直笑死。
故而,他是半句没在家里人面前提起,搞得凌老太以为以武景同的身份,该当知道上头大佬们的暗渡陈仓之举,就算心头不愿,也会伸手救她们一救,然而,武景同是真的不知有内情。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算了,装晕她本就擅长,于是就信手捻来的晕过去了。
武景同却瞪眼立即后退了两步,向凌湙解释,“不关我事啊是她自己量小,求生之时连唾面自干都不会,心还是太傲,说明打击没够,嗯,多晕几回,她就懂了。”
把凌老太气的差点从地上跳起来,若非顾着最后一丝颜面,她不能这么干挺着不动。
凌湙却扑哧一声乐了,原来不止自己会气人,这家伙也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高手,真同道中人,活该他们要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