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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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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湙抄了手也往热闹处看,他腿短跑不过季二,挤至人堆里时差点没叫横七竖八躺着的犯人跘个大跤。

    队伍被郑高达拉到了远离官道的荒树林里,戴了枷锁的犯人们死狗似的摊了一地,使坏跘凌湙的是个戴双重枷的,见凌湙踉跄着稳住身体,狼狈喘气,瞬间哈哈笑做一堆,跟报了仇似的露出个解气的表情。

    要不是这小子多嘴,也害不到他们多戴一重枷,断掉一截指,就可惜没真摔他个狗吃屎,下回继续。

    一时间,满树林里都充斥着这种带有恶意的笑声,肆意又恶孽。

    凌湙面无表情的扫过他们,然后转脸就对上了凌家女眷们的眼神,妇人们躲躲闪闪不与他对视,几个小姑娘倒是脚步动了动要往他这来,结果都叫她们身边的长辈给摁住了。

    年长的权衡利弊,在观望,年轻的想凭心动,却又受制于长辈的约束,两方拉据,竟没一个人到他身边来,凌馥被她娘死死拽着,脸色涨的又红又白,气的不轻,对上凌湙的眼神,霎时羞愧难当如芒刺在背,也终于明白了凌湙讨厌她们的原因。

    那是种非常直白的凝视,把亲疏有别一刀劈开,大大方方的将她自小所学的周旋二字挑开摔在脚底,不留半分情面。

    府宅内院,能上周旋手段的通常意味着关系待榷,真上心的家里人是恨不能挖心掏肺的护持爱戴,不会犹豫,更不会沉默。

    凌湙在重枷犯们玩味的眼神下收回目光,凌家人的反应挺合乎当前情势,他并没有期待什么家人回护的场面出现,这么大刺刺的望过去,只是想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撕开名为亲人的伪装。

    所以,别再用长辈的名分来安排他任何事,没资格。

    男犯们脚链手链木枷装备整齐,能逮着半道休息的时候一般都格外珍惜,凌湙也是没料会有人这么皮痒,已经吃过亏还不知收敛,当时就觉得应该成全他们,好叫他们知道他人虽小却难欺,管保以后看着他就退射三米远才行。

    荒林腐木泥湿土黏,凌湙平静的叉开腿撒尿,热热的糊了一捧冒着热气的泥面团,然后在零星留下的几个差役眼前,将尿团均匀的糊满了那个跘他的犯人,连同手链脚链上的缝隙,一点不落的全糊的密密实实。

    那男犯先还笑的欢,等察觉身上的锁链加倍发沉的时候,终于懂了凌湙的用意,嘴狠面凶的朝凌湙张嘴,恨不得撕他一块肉下来的戾气,凌湙将沾满泥的手直接往他脸上抹,边抹边面无表情的跟围观的几个差役道,“五两一个,给他们都糊上尿泥。”

    几个差役一听还有这好事,当即眉开眼笑的就各自找了块地方撒尿和泥,然后按着凌湙的方法,将助威跘他的其他几人全给糊了个遍。

    腐叶淤泥最是黏稠,味道本就不好闻,再拌有阵阵尿骚,冲鼻的直让能动的犯人们远离,个个瞪鬼似的瞪着凌湙,大约也是没料这么小个人,居然会想出这么个折磨人的招,且还有能力办成,当时心里就侥幸上了,幸亏笑的时候没出声,没让这小子看见记恨。

    凌湙给几个帮忙的差役发了钱,还额外多给了二两,让他们路上盯着这几人,走路不给蹦,互相不准挨着擦撞,务必要让他们扛着这满锁枷的尿泥到下一个驿站。

    双枷还有闲心欺负人,那就再加一重码,累不死你们,我也熏死你们。

    嗤整治人的小把戏,爷这有的是,路上寂寞,我挨个给你们试。

    凌湙在一个凑上前来献殷勤的差役手里接过水囊,洗干净手后随手又丢了一两银子给他,结果却叫人拉住了袖子,“少爷,您要人驮么不用滑杆,我一个人就能驮动你。”

    凌湙这才看清了搭话的差役脸,哦了一声道,“你看起来都没有我家幺鸡壮,确定能驮动我我很有分量的。”

    凌湙从一岁会走时开始,就有意的接近府中的药房,掏了各种有需要的做成药包泡筋骨,所以别看他长了一身娇贵肉,实际上骨重膘实非常压称。

    那小差役摸着脑袋笑出一口白牙,赫然就是先头替凌湙赶过一阵骡车的那个,当时凌湙就觉得这小子混在一众老油条里挺格格不入的,现在这种感觉更重,于是多嘴问了句,“你多大了怎么被派来赶这么一趟差就是论资排辈也轮不上你吧”

    他问完,旁边刚赚了银子正美滋滋的一个汉子就接了话,“他这差本来是他叔的,结果他婶以要改嫁为由胁迫他叔,将这在家吃白食的小子给撵了出来,差他出,钱归他叔拿,他婶是这个。”说完给比了个大拇指。

    然而那小差役却没觉得难过,反摸着后脑勺道,“我在家吃的确实有点多,我家婶子又怀上了,家里就靠着我叔当差挣晌银,我不来,他就得来,索性我也成年了,家里的堂弟妹们都小,我叔不在,会有人上门欺负的,我婶子也不容易,嘴上是凶巴巴的,临送我走时,还给了我一身衣服,连我堂弟都没有呢”说着掀开差服,让凌湙看他内里的贴身布裳,灰扑扑的,针脚疏大,但好耐却实是新的。

    小伙子一脸满足的爱惜着将衣角抹平,露出个憨憨的笑来,“少爷,您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个给我烧鸡吃的人,这之前我连鸡脚都嘬不着,嘿嘿,虽然吃完拉了一天肚子,可我记着您的好,所以我可以免费驮您,不要钱。”

    那给他说话的汉子拍了他一把,有点恨铁不成钢,“说啥傻话,人家少爷差你这点赏钱么还不快利落点趴下让少爷上坐,再磨蹭下去机会就跑了。”

    果然,旁边一直关注这边的另几个差役都嘿嘿笑着摇手,“咱们怎么可能跟小鳅子挣活做小鳅子,机会难得,好好伺候贵人。”

    凌湙就问,“姓秋”

    小差役摇头,“姓梁,叫梁鳅,泥鳅的鳅。”黑不溜秋好养活,倒挺衬他。

    凌湙没让他趴地上,只让他半蹲了身体,他则扶着他胳膊,踩着他大腿骑坐在了他的脖颈上,“我不白让你驮我,回头等到了驿站我还给你买烧鸡,赏钱也给,十两银。”

    梁鳅高兴的黑脸透着红,在旁边大汉们的羡慕下将凌湙稳稳的驮站起来,嘴里却还道,“给烧鸡就行,不要银钱,我刚得了有八两,来回一趟足够给婶子交差了,嘿嘿,少爷要实在过意不去,就每顿赏我个荤腥就行。”

    凌湙挑了眉有些意外,这小子不纯是个傻冒的,知道给银钱落不到自己手里,这群汉子都算是他叔的眼线,他得了多少钱,回头他叔婶肯定知道,可要换成吃食,那就算是个人所得了。

    这小子,行,没纯长的跟样貌似的傻孝,很知道替自己划拉好处,凌湙喜欢这种爱自己胜过爱别人的人,因为只有这种人才不会因为别人而轻易放弃自己。

    爱别人可以渗假,爱自己却只有真,因着这份真,他才会更用心的维护利益共同体,不会有紧要关头就背叛或落井下石的可能。

    凌湙拍拍他的肩膀,“行,肉食管够,保管你顿顿吃到肚圆,走,去那边看打架去。”

    有了季二的加入,全队唯二的两柄朴刀轮圆了砍人,即使对方人多且各个壮实,也架不住武器不趁手的辖制,六人小团体,很快身上都挂了彩,凌湙被梁鳅驮着赶到时,正好看到那个被他鉴定能当卧底和暗探的黑脸汉子挂彩受伤,可即便这样,握在手里的杀威棒也没丢掉,反横梗在其他五人身前,做的个出头鸟的姿态。

    大有一死保护队友的壮烈气,聚拢人心的手段可见一斑。

    凌湙塞了一把火,“两把刀居然都砍不赢几个拿棒子的,郑高达,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话落,刷刷几双眼睛都瞪了过来,这一波仇恨值,凌湙拉的贼稳。

    “看到没,五百两的银票,我买郑高达的小弟弟。”

    不管你有没有收用女人的意思,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休想与凌老太婆搭上线。

    凌家女眷还是隔离在男人的较量外才好,我可没有功夫跟她们玩宫心计。

    孤立她们,让她们在到达边城之前求助无门。

    凌湙微笑,五百两银票高举过顶。

    郑高达怒目圆瞪,“好小子,我先来宰了你。”

    “加五百两,打断手脚筋。”

    季二梁子结这么大,可叫我怎么解

    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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