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盒饭小说 > 其他小说 > 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 第9章 第九章

第9章 第九章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是夜,凌湙送走了载着熟睡的宁振鸿,蛇爷叼着根草头蹲在旁边,幺鸡早睡的跟只猪崽子一样,小呼噜扯的隔着门都能听见,郑高达杵着朴刀守他的夜。

    被秋雨洗过的大地带着清新的泥土味,驿站左右一公里内无人居住,荒林和官道遥相对望,直到马车上的气死风灯看不见后,凌湙才收回略微不舍的眼神。

    他的富贵荣华啊

    他那满屋子的金银财宝啊

    一夜回到解放前。

    郑高达以为他后悔了,倚着门柱子劝告,“别看了,人都走了。”

    凌湙没精神搭理他,小短腿踢踏着脚底下的泥,对着身上的灰衣小袄,棉裤布鞋叹气,真是由奢入简难,他自打投生到这里后,连擦脚的布都是细棉白娟纱制的,像这么一身缝制粗陋的裹身布,连他身边伺候的下人都不会穿。

    他精致的公子爷身份真的没了。

    哎,都怪那个赶来的小鬼,太会哭了,可怜巴巴的一口一个五叔的叫着,害他良心疯长,一个没忍心,就把自己贡献了。

    真是伟大的人到哪里都伟大,不怪老天能给他再活一次,这就是好人奖。

    这么自我安慰了一番,凌湙好歹舒服了些,转头对上郑高达皱起的脸,一个大白眼就翻了过去,“小人之心了吧放心,我拿了银子心就安逸了,会老实跟凌家去边城的。”意思是没有那万两的银票压脚,还真不能保证他半途会不会跑。

    郑高达额头抽了抽,心道是真没见过这么精怪的孩子,小小年纪长了一肚子心眼,怪道凌老太太说他自卖自身的话,其实就是为了跟她要钱,宁家那小病秧子的到来只是激活了他讹钱的速度,就连宁兴安也看出来凌湙两头吃的意思。

    凌老太太这边给的银子是亲缘买断费,宁老侯爷后面肯定会给他送人送钱做补偿续人伦,这小子就一张嘴,前后境遇就被他翻了个个,当真妖孽。

    蛇爷吐了嘴里的草根子,粗粝的嗓音跟砂纸上刮过一样,嘎嘎尖笑,“我家爷不是后悔留下,他是后悔没提前把他那一屋子的宝贝带出来,是在跟之前的富贵日子道别呢嗬嗬嗬呃”

    凌湙瞟了他一眼,捂着鼻子扭头就走,“少喝点酒,那酸不拉几的玩意有什么好喝的,也不嫌倒味口。”

    蛇爷挠着胸口破了口的衣襟布,“那爷什么时候再烧酒外面的酒是不得劲,可老儿只能搞那样的解解馋,您老要开心了,老儿就把烧酒的家伙什搬来,您给老儿烧一壶呗”

    凌湙转头指着自己的脸,小白眼儿差点翻天上去,“你来瞅瞅,看我哪地方能看出高兴来还烧酒,你信不信我帮你丢炉子里烧啰哼,我现在可老不爽了。”

    蛇爷跟后头嘿嘿笑,“我看不见得,爷心里这会儿可爽气的不行,您是故意压着高兴呢”

    凌湙眼珠子往郑高达处转,见他竖着耳朵在听两人说话,当即小眉毛一竖,“瞎说,爷刚丢了尊贵的出生,这会儿激动的要哭。”

    蛇爷噗噗跟后头直笑,“对的对的,五爷激动,特别的激动”

    凌湙瞪了他一眼,道,“去搞辆骡车,买点路上用的东西,还有家里安排好。”

    蛇爷敛了笑,赶了两步上前,两手撮了一下,凌湙脚就往前打了滑要摔,恰巧就被蛇爷给接着了,“哎哟喂爷,走没劲了吧来来,老儿给你抱回房里去。”

    说话的功夫,他就感到胸前的衣襟处被只小手打着旋的拧了把,痛的他龇牙咧嘴的,同时贴肉处多了一卷东西,凌湙长话短说,“叫孩子们排一条线出来,爷的消息不能叫别人掐着,都警着些,别叫人发现了。”

    幺鸡能这么快赶上来,是因为他整天守着宁柱国侯府的门,凌湙当天被其父祖带出府时他就跟上来了,之后蛇爷三天没见着孙子回家,这才摸着后脚跟了上来。

    蛇爷颠着凌湙往上托了托,压着声气问,“五爷真要跟去边城那地方可乱的慌,不安全哎”

    凌湙借着打哈欠的手遮掩,“那不然呢叫我跟你们当叫花子去”守着这个罪臣子的身份,以后还能图个平反,运作好了发展发展也不是不可能,可一但偷跑成了流民黑户,以后想恢复可难了,且比之前者的人生安全更没有保障。

    诈死偷跑原只是他的下下策,现在情况已经截然不同,他自然知道该选哪条路走。

    蛇爷将他送到了幺鸡身边,故意露出一副哀叹来,“委屈爷了,这地方这条件唉”

    凌湙眯着眼睛犯瞌睡,在郑高达的盯视下晃了晃头,小身体跟只虫子似的拱到了幺鸡身边,“不错了,好歹是张床,也终于不用被灌药了,嗬,我如今还敢提什么条件呢哎,我这苦命滴人哟”

    他一脉三叹的阴阳怪气,郑高达敲着刀鞘道,“你可知足吧少爷,满天下去问问,有哪个流放队里的娃儿能过上你这样的日子你那嫡嫡亲的祖母可睡的是柴房,不看你年小体弱又生着病,你能睡上这大通铺哼,搅屁精。”为了不叫驿站里的人有话说,他这遮掩的借口找的连他自己都不服,说出来也是一股阴阳怪气味。

    郑高达算是明白了,这孩子就不能给三分颜色,给三分他就能开出十分色的染房,就不是个省心的,当两人嘀嘀咕咕他没看见似的,回头定叫人盯着那老儿,看他们准备搞么子东西。

    可他实在低估了凌湙的脸皮,等第二天集合队伍,给众犯上枷上锁链时,一辆拉草的骡车停在了队伍后面,凌湙被幺鸡扛在肩膀上施施然的上了骡车,脸上也不知从哪弄来的白粉,涂的跟鬼一样的惨白。

    奄奄一息的跟要死了一样的,把凌家众女人都给看懵了。

    任家车队此时也在整装待发,隔着老远,任三姑娘正拿帕子捂着嘴,凌湙远远的给她抱了个拳,算是感谢她友情的面脂。

    他心大眼活没烦恼,从不把事情压心上太久,且一但有了决定,便能很快的调整心态,故此,要他把自己整的憔悴没人色是不可能的,他那小脸蛋一觉好睡就红光焕发的,没奈何,只能让幺鸡去找了任三姑娘求助。

    郑高达抱着刀站在骡车旁,“你这是不是过分了”

    然后眼尖的看见草下似是盖着什么,举了刀鞘挑开一看,底下竟整整齐齐的码着各色油纸包,隐隐往外透着香,旁边的布包里还裹着温热的大饼,凌湙的小手正使着劲的往外揪。

    郑高达我竟一点不感到意外

    凌湙从草堆上抬了半个脑袋出来,“刚出锅的,还挺香,大人来一张”

    郑高达我虽没做过押运的活,但押运犯囚的基本操作却是知道的,哪个朝代也没你这么舒适的小犯人,你这是在故意挑战我的底线

    他想借机发火,然而跟着过来的季二却被幺鸡拉了过去,小傻子献宝似的从油纸包里摸出一只鸡,笑兮兮的往他手里塞,“吃,好吃。”

    季二昨天打了他,但之后跟他学唱歌时又给他上了伤药,幺鸡就忘了疼,把他当朋友待了,此时就跟向好朋友炫耀一样,指着骡车里的东西,特大方,“五爷给我准备的,你要哪个都给你。”

    季二拿了油纸包的鸡,又要了块饼,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问郑高达,“头儿,能吃不”

    郑高达,“你饿死鬼投胎早饭那么大个馒头填哪去了”

    季二苦了脸,“那驿站里的大锅饭味道难吃的很,我就囫囵吞了点东西,这油纸包里的鸡我一闻就知道是天香楼里出的,还有这饼,纯米碾的,都是好东西,你吃不吃”

    吃人嘴软啊

    于是凌湙心安理得的躺在了骡车上,幺鸡边赶车边吃东西,他那肚子跟无底洞似的一早上没闲过,蛇爷送了车来之后就走了,郑高达派了人去跟哨,结果没两刻钟人就被他跟丢了。

    这老花子一辈子跟大街小巷里串,甩个把人跟玩似的。

    郑高达有些郁闷,越发觉得凌湙藏鬼,时不时的就要往他的骡车上望,然后越看越气闷。

    犯人流放全靠脚走,他们这些押差也没车马,大家都是要靠一双脚掌走到流放地的,所以押运的活向来辛苦,遇到家有余财的还能从中盘剥些银子做补贴,赚的都是辛苦钱,他因为是官身,有配马的权利,但其他押兵们是没有的,连季二都没有,他为了照顾他,偶尔还得下马来与他换着骑。

    反正,怎么样都没有凌湙舒坦,这叫他越发的心理不平衡,脸色也越来越黑。

    凌湙翘着腿望天,心里思考着以后的路,离了那个富贵窝,他总该为自己谋一个方向,手底下养着一个乞丐窝,以前只当是做善事舍点钱的小事,现在不行了,那么一大帮子人,他要没点本事,怎么能让人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幺鸡和蛇爷不用说,这俩人肯定是不会走的,但其他人都需要银子生活,他不能让人家跟着他饿肚子,恩是一时的,情分也不能当饭吃,还是得想个招来维持生计才行。

    这么左想右想的人就有点迷糊想睡,雨后的大太阳将草晒的暖烘烘的,他枕着自己的胖手臂扒拉着会的技能,发现没有能马上变现的,而前世苦练的那一把好身手也因为身体的原因,使不出杀伤力,而他现在的保镖还是个傻吃傻喝的小呆子。

    “哎,别吃了,下去跑跑练练腿脚,别回头整胖了没力气驼我。”凌湙拿脚去踹幺鸡,幺鸡嘴里还含着啃了半拉的鸡爪子,木愣愣的扭头看向他,“哦,那叫谁来赶车”

    凌湙呆了一下,挠着脸从车上坐了起来,正对上黑着脸骑马到跟前的郑高达。

    郑高达,“少爷,旅途愉快可躺的舒适”

    凌湙奇怪他哪来的火气,白粉脂揪成团的堆在脸上堆的一脸惨不忍堵的白,“差大人,搞么子这大火气谁挨着你了”

    郑高达居高临下的质问,“你嫡嫡亲的祖母和嫡母生母等人都在前面走路,你一个当人小辈的却躺在车上睡觉,你不觉得枉为人子,孝义全无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比如下车来陪着一快儿走路。

    凌湙看着明显是来找茬的郑高达,拍了拍幺鸡,“幺鸡啊,你看你最好的朋友走的一脸汗,你去跟人家换换。”

    幺鸡坐在骡车驾驶位,很轻易的就在人犯堆里看见了季二,当即就站在上面叫上了,“二哥,季二哥,来我车上坐坐,我这里舒适滴很。”

    季二正往嘴里灌水,听幺鸡叫,回头了一咧嘴,笑着就奔了过来,他一向少言,就是对着这么热情的幺鸡也是话少的厉害,只点头应了一声,“成。”

    于是,幺鸡就把栓骡子的蝇给了他,他自己则跳到了地上,转了头跟凌湙邀功,“五爷,现在这样中不中”

    凌湙笑着给他竖大拇指,夸赞他,“中,我们幺鸡越来越聪明了,很知道变通嘛去,给腿把沙袋绑上,往前探探有什么店里的吃食好,喜欢的就都买来。”说完就给了他一块银子。

    等他跑远了季二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郑高达已经气的七窍生烟了,抽了刀就要拍向凌湙,却叫凌湙机灵的滚了一圈成功躲开。

    凌湙竖着小眉毛不大高兴,“你有毛病我招你惹你了咱现在的情况大家心知肚明,搞毛子形式要给外人看你是成心来恶心我的么还嫡亲要不要我搁这再给大家喊一遍我嫡嫡亲的亲人都是谁真是的,就不能安安生生的井水不犯河水的过么”

    郑高达气的话都不会说了,瞪着牛大的眼睛低声道,“可你这也太嚣张了,这是官道,来往也是有差人的,叫人家看见了要怎么解释再说,那凌家老太太太太们论资排辈也能当你长辈,你就这么晾着她们爱搭不理叫别人看了心里怎么想叫我这差怎么当你是巴不得有人能把这里的怪异往京里传你活腻味了”

    凌湙站在马车上往行走的队伍里望,见一群女人走的踉踉跄跄,脸就显得臭臭的不情不愿,“我这才哪到哪你之前没见着她们给我喂药的场面嗬,那时候怎么不可怜可怜我那时候怎么没人往深里想一想,我一个才三岁的小娃娃,整天饭没吃两口就往里灌药,也是我命硬,愣是没叫药灌死,嘿,是药三分毒的道理大家都知道,她们有考虑过我这个小身体会对灌下去的药有什么反应么有想过灌出什么后遗症么万一痴了傻了可怎么弄现在瞧她们可怜了,那当时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啊我这么小,你们这些大人的恻隐之心呢都叫狗吃了”

    郑高达一时被他堵的哽了心,嘴巴动来动去,最后愣是再没吐出一个字来。

    凌湙嗤,劳资可是长了嘴的,不辩你就好当我是傻子。

    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