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长安城
“李信,你是我的孩子,你身上流淌着皇族的血脉,要承担着李氏复兴的责任,你要夺回属于你的长安城。”
“你为何还不行动!”
一道道扭曲的黑影徘徊在他的周围,不肯离去,不断控诉,尖锐的声音里不断的发出质问。
李信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的翻身坐起,右手抓住剑柄,两眼环顾四周却只发现,最近的生物还是趴在枕头上睡觉的胖狸猫。
李信用左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翻身下床推开窗户,只见浪花不断的拍击着船舱,发出单调又让人心静的声音。
巨轮在天云江上劈波斩浪,机关术的运用让这艘巨轮拥有了快速逆流而上的能力。李信披上衣服走上甲板,他抬头望天,眼前再也望不见那些四处萦绕的冤魂。
仔细想想,自己似乎也算是一个轮回过的人。
李信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轮回过的灵魂是否更懂得死亡。”
“我不会像懦夫一样死去,我绝不逃避!”
——
长安城。
整片大陆上不会存在比它更加雄伟壮阔的城池。
它是上古文明终结后最伟大的奇迹,是大宗师墨子亲手建造的大都市,延绵不绝的机关城墙,守护着大明宫,空港和居民区。雄伟而又包容一切的长安城,以及它繁华的坊市吸引着无数人的向往,让它成为整个大陆的中心。
李信遥遥地看着远处高耸的城墙,顿住了脚步,此时的他竟然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淮南道人士,穆子信是吧?”
领头的城门卫士接过李信的路引,仔细看了两下就递了回去,李信接过点点头。
“行了,进去吧!”
卫士摆摆手示意手下放行,就让李信稍微松了口气,对自己的假身份有了几分信心。
穿过巍峨高大的城门,眼前豁然开朗,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在宽敞明亮的街道上,行人的面容有汉有胡。
而长安城用它的胸怀包容着来至四面八方、异国他乡的游客,传施布道者、播撒学问者、一睹盛唐者、朝拜觐见者,各种各样的人群络绎不绝,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长安城的每条街道都笔直而宽广,宽度达到了今人乍舌、近乎奢侈的地步。眼前这个最宽广的朱雀大道足有五十丈宽。南北十一条大街,东西十四条大街将居民居住区划分成整整齐齐的一百一十个坊,好似一个整整齐齐的围棋盘。
李信回想起自己那一支族人被贬出长安时,自己年龄还小,还没有记住多少事。眼前这宽敞的街道,着实给了他极大的震撼。即使他在伏波城生活了四年,但现在看来,这可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而且朱雀大道的旁边的机关楼高度直达数十丈,石质的城墙上流动着银色的轨道,而这些轨道也被人们称作为长安城的经脉,而一道道亭台楼阁,可以通过这些机关轨道不断移动。
而轨道上还不断运行着数量众多的奚车,就是长安城人民最常用的出行工具,震撼着无数前来长安城的外来者。
“铛铛铛。”
一阵阵的锣声响起,惊动了周围的人们,看热闹是古今中外人们的天性,无数人顺着锣声的方向寻去。
李信也挤在人群中,踮起脚尖向着锣声的方向张望。
只见几名官吏手中拿着牌子在前面开路,后面是几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学子,牌子上的字被人群挡住,看的不太清晰。走在前面的那个官吏手中举着的依稀似乎是荣登状元及第。
李信看向自己旁边的一位老伯,不由得问道
“老伯他是科举的状元吗?”
老伯瞥了他一眼,惊讶的看着少年背后的巨剑,不留痕迹的向旁边挪了两步。
“那可不,你看看那个第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身影,就是咱们今科的状元郎,名叫苏烈。”
老伯说完唏嘘不已。
“唉,苏家今儿得了一个状元郎,这是要一步登天嘞。”
旁边一个文士模样的人也不由得附和道。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我要是考上状元那我肯定比他更潇洒。”
李信和老伯对视一眼,同时切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看那个还在白日做梦的人。
李信看着骑在马背上的那个高大身影,面容白净,看起来英武非凡,不知道今夜里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要因为他而睡不着觉。
看着眼前这个敲锣打鼓热热闹闹的队伍经过,人群也逐渐散去,各做各的事。
李信走到奚车站点处,等候片刻,随着一阵叮当声,一辆奚车缓缓进站,他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好。随着奚车的重新启动,长安城的繁华,才真正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相貌各异的商贩推着车子在街头巷尾吆喝叫卖,各种机关造物要么肩扛,要么背负着沉重的货物穿梭在人群之中。
此时已至下午,无数下工的人群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有老婆的人回家吃饭,没老婆的人大多会选择路边小摊慢条斯理的吃着晚食。
本来李信还担忧自己背着巨剑这种形象会显得突出引人怀疑,还专门将巨剑上面缠上布条,但是现在看来,明显是多虑了。
这副打扮在其他地方也许会显得古怪,但是长安城汇集了海都、河洛平原、云中漠地、玄雍甚至是扶桑等地的商贾豪侠,他这种形象实在算不上惹眼。
李信随便等了一个站点下车,不知不觉,夜幕已然降临,但长安城城内却灯火通明,一览无余。
鳞次栉比的坊市上挂着无数的火红色灯笼,汇聚成一片光的海洋,将整个长安城照得亮如白昼。
富饶繁华的长安素来就有不夜城的美称,来自四面八方的商贾游侠汇聚于此,更显得长安城包容美丽。
——
怀远坊。
这是一处专供混血魔种居住的坊市,虽然这里可以让他们的习俗得以保留,却也因此显得鱼龙混杂。
李信小心地在人群中穿行,走进一家客栈,就是他找了半天,感觉最合适的了。一层大厅用于用餐显得有些吵闹。他刚走进去,就发觉几道视线扫到他的身上,这让李信皱了皱眉头,他挑了一个角落的桌子坐好,将背上的巨剑取下放在右腿旁边,方便随时拿取,而梦奇也是抱着行李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李信四处张望了一下,看看其他桌子上的客人都在吃着什么,心里有数之后才对店小二招招手,店小二见到后连忙跑过来问道。
“客官,吃点什么?”
“给我来一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李信指着旁边几桌客人桌上的菜,从腰包里摸出一沓铜子,店小二眼睛一扫,面上露出了然的神情,笑容不停的点点头。
菜很快上齐,李信还得梦奇点了两杯他最喜欢的果汁。而刚刚的视线,大多数都是集中在梦奇身上,虽然怀远坊是给混血魔种居住的地方,但是梦奇很明显就是纯种的魔种,这怎么可能不引人注意。
看着梦奇高兴的胡吃海塞,李信等了片刻看着梦奇没有不良反应才跟着吃了起来。一人一狸猫吃饱之后李信付过钱向店家要了一间上房。
将所谓的行李放到房间之后,梦奇兴奋地跳到李信的肩膀上,打算去看看长安的夜景。
夜晚的怀远坊似乎比白天更加的热闹,怀远坊充斥着尚武之风,所以这里常常会有地下比武。
李信对此并不感兴趣,但他对坊市里卖药材的店家很感兴趣,之前坐船坐了将近有一个月,药剂材料根本没地方补充,而长安城药剂材料的丰富程度比伏波城更盛几分,这让他心里有了底,但内心并不打算开赵言的马甲。
忽然李信感觉腰间一轻,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只见挂在腰带上的钱袋已然不翼而飞。李信眉头一挑,视线很快定位到一位正在快步远离的熊耳少女身上。
李信右腿猛地发力,将自己弹射而出,脚下的青石板也随之骤然炸裂,这漏了的两下子让他身上少了很多不怀好意的目光。不少人惊骇的发现这个少年竟然有着至少一流武者的水平。
熊耳少女转头一看,只见李信如炮弹一般砸来,吓得亡魂皆冒,转头就跑。
“砰。”
熊耳少女跌坐在地上,小巷里的青石板的带给她的冰冷感觉让她的心直坠谷底,心里又不由得生出一种憋屈感,那个少年猫戏老鼠般的神情,让她感受到屈辱。
李信走到熊耳少女面前从她手中夺过自己的钱袋,虽然自己的财富绝大部分都放入了芥子空间中,但这不代表其他人就可以随便薅自己羊毛。
少年冰冷的目光让熊耳少女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
“名字。”
“什么”
熊耳少女下意识的抬起头问道。
“铮。”
一柄巨剑猛地刺入面前的青石板,少女双手撑地连连后退,她可以看出那一剑一开始是朝着她的脚趾砍去的。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公孙洛,公孙洛,我叫公孙洛。”
李信举起剑的右手顿在半空,俯视着少女,脸色有点微妙,犹豫片刻问道。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公孙离的人?”
少女一愣,下意识回答道。
“你怎么知……不认识,我不认识。”
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改口,是一个多么大的错误,这完全会激怒眼前的少年。但当她面露恐惧抬头看去时,眼前的少年早就将剑收好,将钱袋丢到她面前,问也不问转身离去。
熊耳少女捡起钱袋,看着已经消失在巷口的少年背影一脸茫然。随后她赶紧打开钱袋,只见一堆铜子里面还点缀着几个金币,她迅速将金币分拣出来捧在手中,狠狠的亲了两口,再回想起来,想去找那个财大气粗的少年时,街道上人来人往,早已寻不到了。
熊耳少女连忙将钱袋揣进怀里,左顾右盼的样子,分明就是做贼心虚,直接她在怀远坊里七拐八拐,直到来到一个破旧的小酒肆前。
熊耳少女在门口张望了许久,确定没有人跟着后闪身进了酒肆。
“阿离妹妹,阿离妹妹。”
酒肆后院,一个兔耳少女打开房门探出头来,看着兴高采烈回来的公孙洛,也是很高兴的迎了出来。
“阿洛姐姐,你回来了。”
看着露出无邪笑容的公孙离,公孙洛只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她将那几枚金币拿出,塞到公孙离手中让她好好藏好,随即拿出钱袋腰带公孙离出去吃大餐。
院外的一棵大树上,李信看着院内两个兴高采烈白得了一笔横财的姐妹默然无语,他现在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明明他和那个兔耳少女从未遇见过,可又偏偏觉得有一种熟悉感,好似自己与他在一起训练过,相处过很久。
李信有点恼火的敲敲头,这突如其来的混乱记忆让他有些抓狂,索性他不再去想这些烦心事,带着梦奇回到了客栈。
回到客栈房间后,理性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布置的几个小装置,发现都没有被触发之后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身后浮现烈阳圆盘,那种玄而又玄的共鸣感再次出现,这种感知机会用一次少一次。这次因为李信身处长安城中,感知尤为强烈。
感知着那独特的共鸣感,李信果断的结束了共鸣,要是那身具天命者,现在还身处微末,那倒还好说,万一他实力强大或者说拥有着显赫的权势,恐怕自己很快就会深陷危机。
李信推开窗户翻了出去,又找了一家客栈开了间房。等待许久发现没有异常才安心躺在床上。
“身具天命者,你到底是谁?”
“究竟什么是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