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云京
越往南行，气温逐渐回暖，等到了云京，已经看不见雪了。
正午，严宁从云雾之中落下，远处山脉层峦叠嶂，树木郁郁葱葱，山间仙气缭绕，仙云宗正隐没在远方的雾气中。
这里果真山灵水秀，空气清幽湿润。但和紫姝的记忆有些不同，千年前的风萧瑟、干燥，甚至带着若有若无的寒冷。
她落下地，不远处正是南方最大的城镇：云京。
“阿宁，冬天的南方果然不一样，你看树还是绿的，这还有花！”长秋落在身后，走至严宁身边一同遥看云京，刚转过头，眼眸里是树丛间的白色叶子花。
“怎么，今天腰不疼了？”严宁偏头小声调侃。
昨天晚上他们休息在外，严宁真的并不打算做什么，但他缩成一团，连呼腰疼……
长秋慌忙回头看：“小点声，不要乱说……”
“师父师叔！”林可英背着行囊跑了两步越过他们，回头招手，“快呀快呀！”
严宁叹了口气，前天出发时林可英死皮赖脸的缠着长秋，扒都扒不开，直到施青栾带着兔子离开他才松手。
“走吧走吧，阿宁。”长秋见她在思索，赶紧逃开和林可英走在前面。
大抵是临近年底，城门口人来人往，可来往的人群中不乏众多修道之人，还有些带着伤势离开的。
“怎么这么多修士？”长秋抛出疑问，严宁也有些讶异。
林可英转过身，像是看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人，无语说道：“仙云宗每年这时候遴选弟子，你们竟然不知道？”
“遴选弟子？”
林可英两手一摊，得意至极，“对呀，不然我前段时间为什么那么着急，再等过几天就结束了，不过我已经有师父了！”
云京城很大，商贩们为了迎接近年岁的氛围，红灯笼早就挂了出来，每条街道都热闹非凡，新奇玩意屡屡映入眼帘。
林可英似乎很熟悉云京，他拽着长秋到处介绍，边逛边品尝小吃，严宁像是管着两个小朋友的长辈，跟在身后连连追赶。
但她也看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想起了凌风轩的众人，等她办完事回去，是该给他们带些礼物。
她喊住凑糖人热闹的长秋，桂花屑还沾在他笑起的嘴角。
她给赵念双买了件搞怪面具，很符合她乖张的个性。长秋给萧季业挑了把山景折扇，寥寥几笔点出远山黛色。还有……施青栾，严宁一想起他就暗中咒骂，还真不知道给他送点什么。
只好先把折扇和面具给林可英让他放进背囊，长秋见状连忙伸手去抢：“啊！我来我来！”
“不用师父，这种小事我可以的！”林可英别过身，准备打开身后的背囊。
“等等！”严宁也想到了，连忙说，“你把行囊给他。”
林可英一脸疑惑从肩上取下，长秋赶紧接过，背过身将两件东西快速塞了进去，而后面红耳赤抱在怀里。
那行囊里除了简单的衣物，前几天收集的草药，还装着神树树枝做的木雕，虽然和衣物裹在一起，但长秋还是很心虚，毕竟……和他自己一模一样。
严宁见他如此紧张，忍不住笑意嘴角扬了起来，转头看见卖古玩玉器的店铺，门口也摆了个摊子，卖一些零碎不值钱的小玩意招揽顾客。
一边还堆了一些玉石胚料，其中一块纯白的脂玉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蹲下身细细打量，形状是个方柱，光泽滋润，状如凝脂，和手掌一般宽。
“阿宁，要给医仙师父送这个吗？”长秋抱着行囊靠近，指着一边雕好的把件玉佩，“是不是应该买现成的？”
严宁看了一眼，虽然施青栾老大不小了，但这种常规的东西总觉得不适合他，甚至没有赵念双那件面具有意思。
“当然不是……我想……”
严宁那堆玉件中收回眼神，拿起那块脂玉胚料放在手上比量，回头看向长秋，目光从他单纯的眼睛慢慢下移，最后停在了腰间。
她狡黠一笑，又回头打量那玉，似乎在想做好的样子。
长秋见她这样笑，顺着她刚才的目光低头看去腰间，心中大惊！羞红瞬间爬上了他的脸颊。不会吧？
“不、不行！不行！”他抱着行囊急忙蹲下，将她手上的玉石放下。
“为什么不行？”严宁转头看他，他低头红脸挪开了视线，又道，“嗯？你看它这么白。”
她又拿起那块脂玉胚料，放在长秋手上，他像是摸到了什么不可说的东西一般，瑟缩撤回手。
长秋刚准备说话，他先转头确认林可英在身后卖艺的人群里开怀大笑，这才结结巴巴说道：“阿、阿宁，你已经有这个了。”
他揉了揉行囊，示意里面另他害臊的东西。
“不一样，这个多好看，跟你一样白。”严宁上下摸着润如油脂的表面说道。
长秋见这种动作，脑子又不够用了，慌得不得了，随便找理由：“它……太大了！”
“大吗？当然要加工的啊，你看，最前面还有些粉色，和你那里一样，应该——”
“啊啊啊！阿宁别说了！别说了……”长秋双手捂住耳朵，正午阳光下，他的脸瞬间涨成一块红布，羞恼中要挤出泪花。
粉色……他脑海里都是她握着自己的模样，那前端的粉色防佛还滑落着水珠……
不不不，他怎么想到这些了！长秋在心中把自己教育了一番，想着一些君子端庄、雅正之词。
门口打盹的伙计听到动静冲过来，例行说起了贯口：“哎，这位客官，您真有眼色！这可是羊脂玉，白玉之最呢！您准备雕什么物件？把件还是玉佩？本店有功夫最好的老师父，定能栩栩如生！”
栩栩如生？
……长秋刚刚勒令自己收起的思绪又乱飘起来，似乎那粉色小口一开一合吐出了雪花！
更关键的是，这东西是要……是要被她用来……那不是更像自己玩弄自己吗！长秋内心要崩溃了！
“我们不买！”
“怎么卖？”
“阿宁！”长秋继续捂着耳朵嗔怒道。
伙计说了个数，严宁慢悠悠掏出仅剩的银子，但她发光的眼神黯淡下去，因为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不能便宜些？”严宁试探。
“客官，这可是老板定的价，再说这可是秀华山的玉，公子应该听说过的，那都是那些厉害修士做玉佩，玉首用的。”
“你看，这前面沁了色。”严宁试图砍价。
那伙计把胚料从严宁手中抽走：“客官哎，这就算去了也便宜不了多少，现在这人多，要这些充场面的可不在少数！”
严宁像个小孩子一样皱起眉撅起嘴，立刻被脸像浸在热水中的长秋拉走了，林可英回头发现没了踪影，赶紧嗷嗷跟上。
“我真的很喜欢，长秋……”严宁委屈嘟囔，右手被长秋拽在身前，趔趄的身姿低头数着左手掌心的碎银子。
“不许买，不许买，不许买……”长秋不断重复这三个字，像是和尚在念诵静心的经文。
“要是卖掉了怎么办……长秋。”她收拳，失落突然变得激动，“要不我们晚上偷回来吧！”
长秋突然停住脚，回过头极其无奈，“阿宁你……有这么喜欢吗？”
严宁撅嘴点头，在长秋面前，她的情绪越来越外显了。
“不能偷……我们真没那么多钱……等我们有钱了再买好吗？”长秋耐心哄她。
“师父，你们要买什么？”林可英终于追了上来，“钱不够吗？你之前说那些草药和丹药可以拿到云京卖的呀！”
“……”
长秋的脸瞬间又红又白，再次拽着眼神亮晶晶的严宁加快步伐。
林可英纳闷跟在身后，想往前看看情况，可总追不上。
直到找了好几家客栈，长秋才停下了脚。
“完了……”长秋不知喃喃些什么，接着道，“我们好像没地方住了。”
仙云宗作为天下第一宗，因为遴选弟子的缘故，所有的客栈都住满了……
林可英冲到他们面前，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大声安抚：“哎呀！师父你就愁这件事吗？我带你们找地方，我以前在这待过几年的，可是有关系的！”
……
严宁抱臂立在一栋三层楼阁前，嘴角抽动，心中满是揍林可英的冲动。
这牌匾题着：鸾凤楼。一看就是烟花风尘之地。她对林可英冷言道：“这就是你说的住处？”
话音未落，几个女人带着娇媚的哎呀扑了上来，“这位公子，你可真俊呢？要不要来里面坐坐？”
“天哪，这个公子又俊又美呢，身材也这么好！”
“别别别！自重自重！”长秋躲开这个手，又落入另外的手。
这群人的香气猛地窜进鼻腔，严宁强忍住喷嚏，把长秋从花丛中拉了出来，又惹得花丛一阵娇媚的呼声。
“哎哎！几位好姐姐，别动手，别动手啊！死了伤了我可不负责。”林可英伸开双臂，连忙把这些花枝招展的美艳娇娘推了回去。
几位娇娘捂着嘴笑看一冷一热的两位公子，还以为死伤是什么情趣，满脑子颠鸾倒凤，正眼都不瞧林可英。
“我，林可英啊！”林可英指着自己的脸，“我找杨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