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帐暖
严宁静立在山颠之上,心间随着寒风吹过变得明澈,她想好了,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她只会是她自己,如果道别必不可免,那就珍惜当下。
如此想着,她起身飞向下方灯火零星的翟方村。
刚进客栈,白日那算账没好气的店家老板这会出现在柜台前,抬眼跟她打招呼:“小公子醒了?身体还好?”
严宁讶异看着他,想来应当是见着自己晕倒回来的,遂说道:“承蒙关怀,在下已无大碍。”
“人啊,自己过自己的不好吗,非相信什么命运机缘,纯粹给自己找罪受。”
他像在教育晚辈,但此时对严宁来说很受用。
“多谢提醒。”她拱手道谢,后退几步转身上了楼。
走近门前,她轻叩了两下才轻轻推开,在山上时间太久,这会已经快子时,想来长秋早就回来了,严宁心中有些愧疚。
果然,随着门推开,房间内的浴桶已经被收拾干净。
“阿宁,你回来了。”
严宁顺着声音看去,房内烛火点的很亮,似乎还有淡淡的香气,被褥整整齐齐。
长秋只穿着里衣坐在床前,膝上是和他颜色一致的兔子,他的头发散在背上,但还有些潮湿,白皙的脸庞像是刚从水里出来,水润动人。
长秋见她进来,也起身走了过来。
“冷吗?”他的声音温软,伸手摸了摸严宁冰冷的脸颊,又用抬起另外一只手各捂一边。
“你怎么不问我去哪了?”严宁像是被他捧在手心,清瘦的脸这会也挤出了些肉,说起话来,嘴唇微嘟。
“阿宁去哪我都能找到你,”长秋笑着说,又合拢了些手掌,“阿宁现在像小时候了,好可爱。”
严宁垂下眼看到他指节上的红线,他一笑,严宁就感觉心里发甜,之前的忧虑已被寒风带走,这会心动被他温柔的笑容勾起。
他太美好了。
“对不起,我出去了那么久。”她在长秋手掌下嘟着嘴道歉。
“阿宁不用说这些……"长秋放下捧着脸的手,“累不累?”
话音刚落,他伸手轻轻拉起她的衣带,帮她解开衣服。
严宁觉得有些奇怪,握住了他的手。
长秋手一僵,揪着衣带抬头解释道:“该、该睡觉了,房里热。”
“……我自己来就可以。”严宁有些慌乱,轻轻扯过自己的衣带。
她动作很快,放下还沾着寒气的外衣,一身黑色里衣靠在床内侧的墙上。
她手心里是那枚长命锁,“宁月初”那面对着她,长秋坐在床边,低头给白兔喂干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看着长秋的背影,严宁无时无刻不想做点越矩的行为,但她回想起昨天没忍住说的话,羞愧到脸颊红热,赶紧移开看他的眼神。
“明天去大悟,说不定可以看到你。”她随口说着,从混沌的迷雾中落荒逃出。
长秋俯身将白兔放到地上,侧身坐上床,高兴附和道:“明天我们一起回家了,阿宁。”
严宁勾起唇角浅笑,收起长命锁刚准备放在枕头下,长秋慌张地从床边连手带脚跪着爬过来。
“别……”他按住严宁即将伸入枕头下的手,眼神忐忑慌乱。
严宁停住动作,不解道:“怎么了?”
她又看了枕头一眼,这下面是有什么东西吗,她刚准备掀开,却被长秋扶着下颌拧过头。
“阿宁……”他跪坐在身前温软地唤着,眼波流转。
严宁的心跳立刻加快,口干舌燥,不由得坐直身体,总觉得氛围不太对,但她今天真的不敢做些什么,她怕自己又忍不住……
长秋抿了抿唇,手撑在床上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越靠越近。
“你今天,回来的有点晚……”
他微微俯身抬头,吻上了她的唇,但只是浅浅的轻吻,还发出细微的低吟声,像是知道她爱听,在故意诱惑……
这时窗外响起打更的声音,解救了严宁即将沉沦的心,她后退空出距离。
“你……该休息了。”她低声道。
现在已经是子时,今日他们本就早起,严宁下午睡了一觉,可长秋整天都没有休息,一直在照顾她。
长秋抿住嘴,垂下眼犹豫一瞬,又仰起头贴了上来,这回有些着急,伸手绕着她的后颈,想撬开严宁紧闭的唇关。
打更声又敲了一次,她不明白长秋为什么这么主动,压下凌乱的心再次退开,手放在他脸颊上说道:“太晚了,你今天很累了。”
严宁刚想起身,长秋似乎是为了阻止她,直接跨坐在她膝上。
看他落在身上,严宁不由自主撑手后退,他又往前挪动,虚坐在她的大腿上,她后背已经抵住了墙,动弹不得。
“长秋……你……”
“……我还不想睡。”
他水润的眼眸在烛火下闪着光,神情十分倔强,方才吻过的唇还有些艳色。
太近了……她竟然第一次感觉这么紧张,心跳狂响,似乎要挣破她紧紧束缚住的胸口。
“不睡觉,要做什么?”
她慌乱问道,虽然自己身形不矮,但和他男性的肩背比起来,整个人都被挡住了,从他背后看去,完全看不见严宁的身影。
长秋双手撑着床俯下身,试图将眼神放在一条水平线上,他紧抿的唇犹犹豫豫扯出缝隙。
“阿宁……我真的不累。”
他认真看着严宁,见她没什么反应,又抬手将她的发冠取下来放在一边,顺好她的头发。
严宁看着落身前的发丝,先是不解,但在他突如其来的温柔下放松了心态,可他随后低头,白皙分明的手竟然伸向自己里衣的衣带。
她浑身一震,条件反射攥紧拳,楞然看着长秋的动作,腰下的衣带已经被扯开了,他正微颤着手伸向松开的衣襟。
严宁闭上眼,呼吸变得急促,但没有试图阻止他。
这是……想要自己吗?
恍然间,上身一凉,衣服已经散在腰旁,只剩裹住的白布。
严宁闭着眼不禁瑟缩起来,或许寒毛已经竖起,但她不想表露出任何拒绝的意思,努力控制自己慌乱的反应。
方才闭眼的瞬间,她想,她是愿意的,愿意给他的,虽然她更想对他这样,但他这么美好,不想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除了……太突然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果然,他的手轻轻扯着胸布,严宁再次做着心里建设。
她睁开眼,却没想到长秋是侧过头闭着眼的,而身前的布快松开了。
“长秋。”
“嗯?”长秋下意识睁眼,手一抖,白布落了下来一览无余,他又羞红了脸闭眼。
“看着我好吗?”严宁温柔命令道,如果真的要做这件事,那何必隔着一层视线。
长秋缓慢转过头,右耳的红珠晕染到他的脸颊,他只敢对视严宁的眼睛,眼眸微微下瞥立马上扬,他本就湿漉的眼,这会水汪汪的,蒙着粉色。
他慢慢抽开严宁腰间散落的白布,卷好后放在一边,又解开他自己的衣服,完美的上身露了出来,墨色发丝遮掩下,清晰白皙。
严宁在颤抖中等待肌肤相亲的瞬间,意外的是,这种感受并没有到来,长秋把褪下来的衣服披在严宁背后,随后又抬起她的胳膊穿进袖子。
最后,他双手合上衣襟重新把衣带系好,全程没有碰她。
一切完成后,长秋光着上身乖巧又羞涩地看着她,依旧跨坐在身上。
严宁穿着他白色的衣服有些迷惑,抬起袖子问道:“为什么?”
“阿宁这样好看……不闷……”他嗫嚅道,又垂眸,“阿宁不喜欢穿我的衣服吗?”
“……喜欢。”严宁哭笑不得,可他还坐在自己腿上没有起身的意思,又问:“然后呢?”
“嗯……”
他听到后,头慢慢的抵在严宁肩上,滚烫的脸颊相贴,但一直不说话,似乎在犹豫什么。
很快,他像是等待不下去,坐起身张开嘴小口呼吸,轻轻抓起严宁的左手,放在自己身上,又郑重其事用双手用力捏了捏,似乎想让她握紧些,随后又带起她右手慢慢向身后移动,他脸色更红了,像熟透的桃子。
这瞬间,严宁大脑一片空白,垂下眼就能看见自己虚握的手,很是炙热。
为什么这么主动,却不是要自己,难道是昨晚戛然而止,今天难受么?
严宁又见他羞得耳朵通红,刻意发出疑问的语调:“嗯?”
他抬起头,说道:“阿宁……不喜欢这样吗……”
“……喜欢。”
“那,那你可以……碰我。”他似是而非的表达。
严宁头脑昏沉,动了动手,又堪堪停到最前面扰动,长秋躬着身发抖,一手撑在严宁身后的墙上。
这时严宁收回右手拉下他的脖颈,吻向他微张的唇。
长秋似乎想要拒绝,闷哼连连,但腰间酸软,无力挣开。
随着亲吻加深,严宁这才在他口中尝到一点极淡的酒香,于是松开全身紧绷呼吸困难的他,还没问话,长秋先喘着气难耐求饶。
“别……先别。”他似乎无法忍受了,握住严宁的手腕,“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
严宁有些不理解:“那是?”
“……”
长秋委屈地看了严宁一眼,眉间微皱,欲言又止,咬着下唇很是羞恼,水蒙蒙的眼生出泪花,堆在发红的卧蚕上,嘴唇动了动,话停在喉间却说不出来。
严宁想起方才淡淡酒香,见他不说话,问道:“你喝酒了?”
“泡完温泉,店家请我们喝的……说驱寒……”长秋低声说道,又继续解释,“我知道自己不能喝,我还有正事,就抿了一小口,已经很久了,我很清醒……”
“正事……是什么?”
严宁捕捉到这个词,心如撞钟,有些不敢确定他说的正事是什么。
“阿宁……”他拖长了尾音,像是生气严宁的不解风情。
随后他赌气般侧过头,不时看回怔然的严宁,又转过头。见她没动静,甚至生起气来,紧掐着自己的手指,眼睛一周泛着红色。
“怎么了?”严宁轻呼凑近他,可他又转向另外一边,低声问道:“怎么生气了?”
他松开攥紧的手指,低下头落了滴泪,像是不要廉耻了,有些伤心的喃喃自语:“阿宁不想……要我么?”
烛火似乎闪动了一下,严宁心都要炸开了,想要,她脑海里蹦出回应,她已经恨不得要扑倒他了,但她将快哭了的长秋扶起身坐好。
他这样坐在身上,比自己高太多,严宁握住他的双手,抬头仰视着他。
“长秋,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在下面……那样……”他支吾说着,还未等严宁说话,长秋连忙从一旁的枕头下面摸出一个小圆盒,递给她,“他说,用这个,就不会疼了……”
她轻轻旋开,那是一盒油脂,在那本画册里似乎见过这种小盒子,看来是林可英给他的。
原来枕头下是这个,严宁眼前变得灼热。
“阿宁,我今天沐浴过了,很干净……”他低下头,声音温吞。
严宁哑然,这才想起昨天他并没有拒绝自己,只是说什么明天……等他……就被她打断了。
刚才回到房间,他安静地等在那,被褥床铺收拾地整整齐齐,要是穿着红色,再加个红盖头,真像洞房里等待郎君的娇羞新娘。
严宁觉得自己确实是不解风情了,从一开始帮她解衣服开始,他的意思明显不过,怎么还要小娘子一次次求别人呢?
严宁还在回想他的一举一动,他又拉着严宁的手向后,眼神要滴出水来,乞求着说出另他羞耻万分的话。
“要我吧……阿宁,我、我是你的,想做什么都可以……”
一声声是纯洁真挚的勾引。
严宁早就魂不守舍了,心里翻起惊涛骇浪,脑袋似乎飘了起来,她没有动作,只觉得这样状态下的长秋过份可爱。
她揽住他的腰,坐直凑近他,伸出左手的食指,刚放在他唇上,他立刻低头含住,眼神单纯却魅惑,后面探入半个指节,他变成轻咬连续吸气,酥麻感从他口中的手指蔓延到了心里。
严宁收回手,抬了抬膝盖想要起身,他缩紧身子跪立起来,伸手扶着墙,轻轻一推,他倒了下去。
“难受吗?”
“不……很奇怪,我、我想哭,阿宁。”
“哭吧,哭出来好看。”她说,“长秋,我好爱你。”
烛火哔剥作响,长秋之前点了很多,但他等的时间太久,光线昏黄,像是蒙上了旖旎的氤氲雾气。
……
冬日夜色寒风下,皑皑白雪落下山尖,融化成一汪春水,又汇入海中。
月升潮涨,海浪一层层堆叠到岸边,扑出浅白的浪花,月色也一同碎在这荡漾的海面上,波光粼粼。
屋内的烛火已经灭了好几根,房间内变得昏暗,剩下一根蜡烛流淌在桌面上,烛心的火摇摇晃晃像是要昏过去。
他耳间坠着的那枚红珠,在海中静止又沉浮。
微光下,他迷离的眼,湿红的唇,额头细密的汗,紧绷颤抖的下颌,每一处都在宣告,他是她的。
她终于明白自己的想法,她害怕失去,所以想完全拥有他,让每一寸肌肤,每一种情绪,都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属于自己。
“阿宁……我困了,真的困了,让、让我睡觉吧……”长秋用胳膊挡着脸啜泣道,褥子上乱七八糟,满是揪出来的褶皱。
严宁拉开他挡住的手臂,“你说过不困的,不想睡觉。”
“别看我……阿宁。”他一旁的褥子又被揪起,断断续续哭着求饶:“下次,下次阿宁想怎么样都行,今天,真的……嗯!”
长秋又说不出话了,他的耳坠晃动,面颊绯红,被放开后,他终于从整晚紧绷的状态逃离,侧身埋在枕头里止不住的呜咽。
这回像是真的哭了。
严宁立刻心慌起来,坐到他身侧,将失神混乱的他揽到怀里:“好了好了……不欺负了。”
长秋勾住她的脖颈埋在颈侧,勉强睁开眼睛,仰起头,似乎是想要吻她,但他像被抽去了力气有些够不到,带着委屈的哭腔说:“再亲亲我好么……”
她不得不承认这件事上也错了,今晚长秋过份好看,声音也过份好听,确实来不及好好亲吻他。
严宁拨开长秋脸侧被汗濡湿的发丝,怜惜又温柔地安慰被他自己咬的通红的嘴唇,也一并吻去那些亮晶晶的泪痕。
“还要吗?下次。”她捧着脸问道。
他闷哼着似乎有些害怕,听清之后扯着严宁的衣服,将脸埋起来。
“别问我……”声音很小,很沙,还带着嗔。
“嗯嗯……不问,不问。”严宁轻轻笑起,清理干净他白里透红上落下的雪,随后一起躺了下去,听着他还有些短促的呼吸。
“长秋,我好爱你。”她再次说道。
没过一会,长秋似乎被哄好了,平静了许多,他抽开手,又把严宁搂在怀里。
“我也爱你,阿宁……”他呢喃道,脸颊蹭动严宁的额头,这才放下心沉沉地睡去。
严宁也环住他的背,在他浓烈的气息里闭上眼,但她想着,下次要找个趁手的东西才行。
……
日头已上三竿,林可英已经来来回回出门看了好几次,可隔壁房间还是没有动静。
想来昨晚他们一定是精疲力尽,昏昏沉沉,林可英决定再耐心的等一会。
他已经快饿的不行了,他身上没有钱,平时吃饭也全靠他们,他只好回到房间拼命喝水。
但其实他昨晚也没睡好,梦里都在思考如何留在严宁和长秋身边。
昨天他看到的命运中,不知道是将来的什么时间,但他依旧和他们在一起,虽然他看到了鲜血……
可他们毕竟这么厉害……会缺什么呢?他思索着在房间来回踱步,终于想到了什么。
缺徒弟!
林可英握紧拳兴奋不已,他觉得自己真傻,他才不要去仙云宗拜什么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