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外出
严宁踏进房间,屏风后是一袭浅黄的背影,细腰被勾勒的恰到好处。
墨发被半绾起,插着金叶细花,剩下的垂在身后,随着轻微的动作在腰间飘动。
他好像在低头看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严宁问道。
“这个腰带,”他边起身边说,抬头看见她,立刻笑起来,“阿宁,你这一身好潇洒呀。”
他站直了身,额前的碎发落在两旁,身上飘着几根流苏,衣领较低,锁骨依稀能见着几分。
外层素纱下摆绣着浅浅叶片脉络,整个裙子像是含苞待放的花瓣。
他脸上并没有涂抹多余的妆容,唇不点而红,仅抹了淡淡的胭脂,生出一丝娇媚。
他见严宁盯着他,摸了摸头上发饰,牵起最外层的纱裙,不好意思地问:“我这样,真的不奇怪吗?”
说话间柔情绰态,媚于言语,分不出性别,只觉得美,就像观音娘娘其实是男子一般。
“不奇怪。”严宁盯着他呼吸变缓,但怕他不情愿,“你喜欢吗?”
“我也不知道,阿宁喜欢吗?”说着他转了个圈。
“……喜欢,很好看。”
听到后他抿嘴浅笑,他比世间所有的男人或女人都要美,这浅黄的身影,像是皎皎人间月。
而她自己一身墨蓝银白,两人站在一起,大概是秋夜月色了。
严宁摸了摸他头上的金钗,她自己这辈子还没用过这种东西。
她又问:“你刚才说腰带怎么了?”
“这个腰带我不会系,总是掉,你看,它太长了。”他手上是一条很长的丝绸飘带,应该挂在某处,但始终拖在地上。
严宁接过打量研究着,但她也不会系,估计是萧季业也不会。
她想看看腰带那头,轻轻一拽,拉着他的腰贴近了身,撞在一起。
刚仰起头,却擦上他的唇角。
他们自从上次醉酒后,十几天也只有长秋安慰似的轻吻一瞬,他严格遵守施青栾的规定,不怎么贴着严宁。
可眼下,她对上长秋忐忑的眼神,想起浴桶前的梦,不免有些躁动。
不知不觉,手已经顺着腰带攀上了他的腰间。
那红耳坠还在,与头上的珊瑚珠子遥相呼应,严宁抽开左手,轻轻拨弄了两下,那颜色立马染上他的右耳。
“阿宁……”他低浅的唤了声。
“嗯。”她抚摸着他的耳垂,竟瞧到他的躲闪般的颤抖。
严宁刚想仰头凑近他,可身后传来施青栾急躁的声音,还有萧季业的阻拦。
“师父,师姐还没出来!”
“怕什么怕什么,都是男的看看怎么了!”
严宁立马跳开,但腰带还在手上,这一拉,直接扯开了他的衣襟,白皙的胸膛漏了一半,连带着纱裙也散了下来。
“阿宁!”
长秋赶紧提溜住下滑的裙子,胸口大敞,女子门襟下露出的却是男子胸膛,胸前那点淡红,违合又美艳。
这时门被推开了。
她条件反射抓起散开的衣领想要合住,慌乱间却抓到了他的胸前雪白的红上。
长秋小声喊叫,连忙握住她的手,脸跟着烧起来。
回头就看见进来的两人。
施青栾和萧季业一进门,只看见身着男装的严宁,手伸在长秋胸前的衣服里。
而后者一脸惊怕拒绝,衣领敞开,纱裙散落,腰带垂在地上,一手抓着严宁欲行不轨的手,另一手提着下滑的裙子。
四双眼睛相互对视,一时安静极了。
施青栾一甩袖,“竟搞些花里胡哨的!”
说着飞快转身走了出去。
“啊?”萧季业红着脸反应过来,立马追在身后夺门而出。
此时,他们摆脱了方才尴尬的氛围,坐在厅内。
严宁斜靠在椅上,单手撑着头,倒是肆意慵懒的俊俏模样,但她支着的手感觉到脸上还有些热。
而且施青栾时不时盯着她和长秋来回看,可萧季业哪都不敢看,只低着头。
赵念双拿起那个飘带,说道:“这个就是绕两圈挂在旁边的,好看,不是真系的腰带。”
“嗯嗯,知道了师姐。”长秋端着胳膊抿着嘴唇点点头。
赵念双找到飘带的末端,刚好在衣襟下端,自言自语道:“这怎么快断了?”
她转头想问萧季业,可这四个人全是一副失了心的模样。
“你们怎么了?刚才发生什么了吗?”她转回头问向长秋。
“啊,这是我自己扯的……”
长秋连忙开口,说完又尴尬笑了笑,眼神看向严宁,两人一对视立马移开。
“咱们大师姐重欲啊……”施青栾默默念叨,模样很是可惜。
赵念双狐疑地瞪起眼看着萧季业,试图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何一个个红着脸回来的。
严宁也听见了,立马从椅座上弹射起身,抄起身旁茶桌上的青白花瓶就要砸去。
长秋赶紧跑到严宁身边,抓住她的手腕,慌忙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我们……”
“哎!汝窑!”施青栾指着她手心的花瓶,又指着长秋,“你要是砸这个!你让他再给我干一个月活!”
“你!”严宁看了看手心的花瓶,挣开长秋的手,哐当一声,无可奈何砸回原位。
“为老不尊!”她骂道。
施青栾识趣地说他要出去透透风,赵念双让长秋把衣服换下来缝缝。
这会厅内就他们四个,严宁看着明天要去商浦的药材,可长秋还在一边搓着药丸。
“别搓了,别搓了。”她带着气说道,想起施青栾那欠揍模样,简直想把他踹在地上。
“阿宁,他说要我们赔碗,还给我们置办新衣服了。”长秋似乎不是很生气,想了想笑着说,“嗯……我们不欠他的人情,这样可以吧?”
严宁听罢,觉得有些道理,也坐到他身边学着搓药丸。
长秋看起来很熟练,像是什么都会了,估计这两个月也是施青栾特意教他的。
萧季业见她还沉着脸,安慰说道:“师姐,你别太生气,我们师父以前是老爱开我的玩笑。”
她心中无语,所以这个徒弟没意思了,才重新收徒的?
想着,手中的药丸立马被捏扁,只得重新搓起来。
她看着这一堆风清门没有的药材器具,不禁好奇:“对了,为什么以前不来这,还要在风清门设立个凌风轩?”
赵念双接话道:“那是因为掌门给他钱,他又看那景元老头不顺眼,就想气他,况且要不是有青竹医仙坐镇,风清门哪还有人来。”
严宁轻声一笑,这些事迹很是施青栾的作风。
长秋好奇问道:“景元?就是阿宁你说的那个坏人吗?”
严宁点点头,赵念双又说:“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给你学他的表情,师姐当时气的他脸都黑了!”
赵念双放下手,走到中间,学着严宁和景元的模样,眉毛拧在一起,做着他生气的模样。
长秋看的津津有味,严宁只觉得没有这么夸张。
赵念双表演结束,萧季业补充道:“其实也是若野师叔走后,我们出去游历,他大概是一个人觉得无聊,所以答应风清门的掌门,作为外门师父。”
若野师叔……
严宁凝住笑意说道:“我们当时走的急,若野师叔他……”
萧季业说:“师姐,你们明天去商浦,我们就打算去苍岩山,我们回程的时间差不多。”
严宁点点头,也让那施青栾一个人无聊两天也挺好。
长秋像是想起什么,问道:“医仙师父的师父是云水散人?”
“你认识吗?”严宁想起他在浴桶里闪动的元神。
“不认识,但是小时候听说过,传闻他云游四方,助人施道,他还活着吗?”
那是殷十一讲的,说这人与自己有缘分,让自己记住这个名字。
“按照年纪,应该还活着,但是师父提及师公的次数很少,次次都面色不好,经常骂他……”
萧季业挠着头说道。
“衣服好了!”
赵念双抖着衣服,又像是想起什么,好奇问向三人,“对了,你们进来那会都怪怪的,怎么了?”
严宁一听,捞起长秋就拉出厅门。
“啊?阿宁我们去干嘛?”
“做饭!”
长秋回头朝剩下两人歉意的挥手,“做饭,我们先去做饭。”
他们真的去做饭了,一番忙碌后天都黑了,这会五个人齐齐坐在桌台前,看着桌上的菜。
“他们师姐,你转性子了?还会做饭了?”施青栾摸着胡茬,迟迟没有动筷。
“里面有毒,爱吃不吃。”严宁拿起筷子,率先动手。
菜都是长秋做的,她就打打下手。
施青栾跟着动筷,刚放入嘴里,表情立马一变,刚想说话,却被严宁打断。
“别演了。”
“我就说这个味道怎么这么熟悉,一吃就知道是小师弟做的嘛,哈哈哈!”
说完他大快朵颐起来。
第二天一早,严宁和长秋下了山。
凌风轩这座小山头,距离风清门也不远,还能远远看见雀起楼的一角。只是这凌风轩只有一坐院落,隐藏在山林之间,身处风清门也看不见这里。
他们骑着马,初冬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到达商浦时正值中午。
长秋在纱裙外又加了个斗篷,如此别人也见不到他平坦的胸部。
但严宁有些后悔,不应该让长秋扮女装,等下次出来还是得换回来。
因为看他的人太多了,说好的低调行事,如今成了焦点。
并且,她想把这些男人瞪着的眼珠子扣出来。
守城的人一见到这两人就觉得气度不凡,像是哪个世家的小公子和他的……仙气娘子。
娘子言笑晏晏,但那小公子面色严肃冷漠,站她身边,到像个保镖。
再看去,那娘子提着箱子行李,小公子却两手空空,莫非这娘子其实是丫鬟?!难怪比他还高。
真是暴殄天物!守城的人不禁啧啧摇头,却对视到一具冰冷寒意的目光,浑身一抖。
严宁寒似冰刃的目光瞪着这人,直到越过身。
“阿宁,医仙师父让我们先把丹药送去照阳门。”长秋拿着单据再次看着,“然后这些草药,送去漠北堂,应该是个医馆。”
“知道了,你一路上说过很多次了,你把箱子给我。”严宁伸手要去接过他手中的药箱。
“不行阿宁,你伤还没好呢。”长秋连忙退开手。
“你现在是女人,怎么能提这些东西呢?”严宁低声说道,“这太引人注意了。”
“那阿宁才是啊,怎么能让你提呢?”他站在原地说道。
严宁这辈子就没把自己当女的,但现下还是尽快办完事,把他这身衣服换下来。
“你看看周围,都是看你的。”
长秋这才注意附近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在看他,女子眼中有些艳羡,但有些男人一直盯着自己,眼睛乱转像是要透过衣服。
但他们看严宁的眼神却不太好,像是嫉妒。
他愣神时严宁拿去了药箱已经走在前面了,他连忙跟上。
他们在照阳门等了许久,终于见人下来了。
这人年近四十,身形肥壮,大眼大嘴,满脸红光,刚走过来见着严宁和长秋,立马眼神亮起来。
油腻的笑道:“在下看你有些面熟啊!”
严宁一愣,但这人却是走到了长秋面前,捞起他的手。
“小娘子啊,我们是不是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