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氤氲
严宁冲出门，根本没听到施青栾说什么。
可他真的有重塑身体的本事，太不可思议了。
或许是躺的太久，严宁双脚发软，额头冒汗，却还觉得很冷，此刻她头脑混乱，没发觉已是深秋的傍晚，自己也只穿了件单衣。
隔壁的房门仅虚掩着，飘散出浓郁的草药香气，她轻轻推开门。
水烟缭绕，雾气氤氲。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原来黑暗里熟悉的气息就是长秋。
这气息在一道山水屏风后，画上的景色十分旖旎，夜静春山，杏花杨柳。
屏风后是模糊的身影，他就站在床前，似乎刚从一旁的浴桶中起身。
她缓缓绕开屏风。
墨发落在光洁白皙的后背，宽肩细腰，背上还有些水珠，烛火微动，闪似明星。
“长秋……”
她轻轻喊了一声，在他小声的疑惑中，最先看见的是右耳的那枚红珠，它随着动作甩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他转过头，是带着期待与惊讶的桃花眼，挺拔的鼻梁和那双淡红的薄唇。
“阿宁？！”
他转过身，雾气之中，白皙挺拔的身体一览无余，与五官的俊美相同，虽不是孔武有力，却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力量美感，胸膛结实，细腰精瘦。
墨发衬的浑身上下的白更加通透，又被微黄的烛火照的发亮，沾染上莫名的春色，或许是被那屏风的春景映照的。
严宁愣着神没停下脚。
长秋见状忙反应过来自己没穿衣服，发出慌乱的小声惊叫，却也没处躲。
手捂着想背过身，可背后也是空荡荡的，又转回来。
捞起旁边的衣服，可又没抖开，一时手足无措，语无伦次的嗯啊着。
随即侧着身站着，头发散落在胸前，衣服乱作一团盖着下身。
脸上早已浮起殷红，现在整个身体都泛着薄红，像轻轻一点，就要破了。
雾气缭绕中，他手上那件里衣是白色的，有些薄，后面的曲线模糊，却更令人遐想。
“阿宁，我、你……”
他倒是不敢回看严宁，只低着头躲避目光，咬着下唇，眼尾都染了红，眼眸湿润，雪白上凭添艳丽。
严宁见他慌忙躲避，一番操作，又见他低头惊怯。
可直到他说了话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面对那个屏风上的春景。
可屏风上竟然题着一句话——怎秋水文情，春山媚妩，都属氤氲。
她又被带回了方才的场景，前面后面都看见了，他那里竟然也是一片干净的白色，和牢里那群男人，不一样，这这叫什么来着，青龙………么。
氤氲水雾之下，她感觉有些头晕脑涨。
“啪”一声。
她看着那屏风，给了自己一巴掌，试图消褪自己升起的体温，让头脑清醒一些。
可能是下手有些重，身形晃了晃马上要晕倒。
背后却接触到一片温热，闻到了他独有的树木清香，略带潮湿的喘息落在耳旁，他说话了。
“阿宁，你没事吧。”
“没、没事。”
长秋问地很平静，她也想坦然回答，可还是绊住了嘴，下一刻，被扶着坐到了床上。
她余光看向长秋，发现他还没穿好衣服，身上唯一的里衣还敞着。
他连忙裹住身体，拢住散落的头发，俯身握着严宁的手腕问道：“阿宁，你为什么要——”
他要问什么？为什么扇自己？这要怎么回答……
严宁右手反抓住他，站起身想离开这片火热之地，可起身过□□速，头晕目眩，倒在了他身上。
他也没站稳，惊呼一声向侧后跌坐。
慌乱中像是碰翻了什么，摔在地面清脆一响。
严宁被带上了床，她的膝弯起，不想压在他身上弄疼他，只好往旁边让。
好巧不巧，等两人静止时，她又坐在了长秋的腰上，愣了一瞬，立马弹起身跪着。
长秋惊得侧过身，那耳上的红珠又飞起一个弧度，落在他白皙的脸颊上，像是晕染开了，从通红的耳朵开始，他的脸又红了几个度。
他提起右膝裹着衣服侧身背对着，可那件衣服，真的是什么也没遮住，上半身的白衣已经滑下肩，抬起的腿线条明显，必要的确实挡住了。
可侧面的曲线看起来……
她慌忙挪开眼神，只能呆呆地看着长秋的雪白的肩颈以上，他羞红的脸挤出了泪，眼神忐忑慌乱地来回瞥向她。
见她不动，长秋缩着下颌，勉强低声挤出几个字：“阿宁……先、先起来好么……”
可严宁感觉自己像是晕倒般，离他越来越近。
应该是右耳坠上那点红在梦里没见着，她想，可现在竟然俯身想去吻它。
长秋发觉严宁气息靠近，颤抖着闭上了眼。
可这时，门外又有脚步声。
“哐”一声门推开了，下一刻秋深露重的寒气飘来。
“师姐，长秋，你们没——”
“师、师妹，师妹……别看了！”
原来上一回不是梦，而且这次，她真的没想干什么。
她俯在长秋身上停滞住，眼真的一黑，晕了过去。
“阿宁？”
长秋细细地喊了一声，此时严宁落在后背上，像是拥着他。
他保持着僵硬的身体，一动都不敢动，又轻轻唤了好几声，没有回应，这才带着上半身转过头。
严宁的身体紧贴着他后背上下裸露的肌肤，特别是最后面，他热到出汗。
但他不敢转过下半身，某些奇怪的反应在他身上第一次出现。
大概是懂一些的……可……太难为情了。
终于，慌乱低沉的呼吸逐渐平稳，热度褪下。
他将严宁抬起身，安安稳稳地放在床上躺平。
施青栾说，她身体还很虚弱，惊醒昏迷很正常，可上次醒，要咬舌自尽，这次醒还要扇自己巴掌？
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他又回想起刚才的寒风，方才赵念双和萧季业应该没看到什么，都被严宁挡住了。
才发现自己下身还空着，自己又红了脸，慌忙捂住去穿衣服。
严宁又又醒了，房间还是昏暗的，但和之前那间不太同。
脑子里突然浮起雪白的一片，这让她的脸再度烧起来。
她想坐起身，右手一动，挨着什么东西。
左手撑起一看，脑海里景色的主人就俯在床边，穿着一身白衣。
长秋像是坐在床旁过久，升起困意倒在床上，脚还在地面搭着。
此刻他的头靠在严宁腰处，发丝散在被褥上。
自己的手被他抓着，盖在脸颊上，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这个体态一定很难受。
她轻轻动了动手指，长秋立马惊醒坐直，一时间两人谁都不敢看谁。
“阿宁，你又醒了。”
“嗯……方才……”
“……是昨晚。”
严宁讶异抬起头看着他，竟然一闭眼一睁眼就一晚过去了。
“阿宁，你已经昏迷快两个月了……”
她目光又转变为震惊，这才想起来最后的记忆。
草海，蔚蓝的草海，是大海，浪花，狂风，骤雨。
她想起来了，长秋最后代替着自己受着反噬，他们打算一同赴死，可现下竟然又活了过来。
而且长秋也恢复了身体，她刚觉得眼前湿润，想去握他的手，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都醒了吗？快点出来准备吃饭，我要饿死了！”
是施青栾懒散的声音。
严宁被长秋扶起身，见他跑来跑去，又是给她束发，又是给她穿衣服，不禁问道：“我好像没有瘫痪吧？”
“啊？阿宁别乱说……我只是……”
他手里拿着衣服，眼睛看着地面，进退两难。
严宁轻声一笑：“你来，你来。”
长秋见状过来给她穿好了衣服，刚出门，又给她搭了件披风。
“我没这么脆……弱。”严宁见着外面景色愣住。
下雪了。
她从夏末睡到了深秋，到现在为止，她完整地错过了秋天。
但长秋牵住她的手，带她穿过陌生的风雪连廊，他说这才是真正的凌风轩，只不过荒废了好几年。
“你，一天到晚蹭吃蹭喝，快去帮他们俩做饭。”
“好的，医仙。”
严宁瞪着惊奇的眼，看着围靠在炉桌里的长秋乖巧地站起身，面对自己：“阿宁，我先去帮忙，等会就回来。”
“哎呀！你的阿宁死不了了，天天阿宁阿宁阿宁，快去做饭，是我要饿死了！”
施青栾见长秋黏糊糊的，捂着耳朵连忙让长秋快走。
严宁瞪着眼移向施青栾，动动肩膀，披风掉了下来。
长秋刚走又回来，捡起披风给她搭上。
“快走！”
长秋听到这两人同时说话，悻悻地离开了。
“哎！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啊，他可是外人，两个月了！总不能就凭着脸在我这骗吃骗喝吧？”施青栾无赖说着，转而又俯身凑近，“你这个小妖怪，从给他搞出身子，天天贴在你身边，一直喊你，我这耳朵都长茧了。”
严宁收回瞪着的眼，拢了拢披风，说道：“多谢。”
“我说，你不得喊我声师父吗？”他仰头说道。
严宁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走到施青栾面前。
“你要干嘛？”施青栾后仰着身体，连忙挥手，面露惊慌，“不会要打人吧！”
“我又打不过你，”严宁淡然说完，突然屈膝跪下身，“弟子在此，跪谢师父救命之恩！”
说毕，磕了三个头。
她还要去和萧季业和赵念双道谢，如果不认识他们，自己和长秋早就化为齑粉，散在天边了。
“唔……但是我还没说完呢，他的身体还是会消散的。”
“你说什么！？”
严宁腾得爬起身，披风又掉了，她急忙抓起赶紧围好，免得长秋见了又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