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逃避
仙根……自己怎么会有仙根？
她看着长秋怜惜心疼的眼神，不解他为何看起来如此平静，防佛早就知道这件事。
仙根被夺？可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师父说自己天生无灵根，体质阴邪，极适合修炼邪术。
背后的疼痛刚刚缓和，又回到方才的祭坛，空气变得干燥，那层光罩似乎消失了，沙漠的风带着土吹来。
“师姐！你们可算回来了！”
“师姐的手臂也恢复了。”
严宁迷茫地抬起左手，翻转手心，像是没有断过一般，除了撕心裂肺的疼痛还刻在脑海里。
“之前发生什么了？”长秋看向四周吹来的风问道。
“刚才你们握着剑，突然就消失了，之后一道白光闪过，这里的魔气竟然全部消失了，还好你们回来了。”赵念双拍着胸脯，像是放下了心。
萧季业见严宁眼神迷茫放空，问向长秋：“你们遇到什么了？”
长秋看了严宁一眼，说道：“这里应该被解放了，守护这里的，是琼华上仙的残魂，阿宁她……那上仙说我们都是故人。”
“我知道了！”赵念双兴奋地抓着萧季业胳膊跳起来，“你们肯定上辈子是神仙！定是这样，那什么琼华上仙才认识你们的，天哪，我的师姐竟然是神仙！”
“师妹，不要乱说，师姐和长秋现在只是普通人。”
萧季业见严宁面色不对，连忙制止赵念双再说下去。
仙根、故人、前世、神仙这些究竟是什么？
自己真的只是……普通人吗？
严宁迷茫看向长秋，他也在看着自己。
长秋刚想走近，祭坛开始震动，中心出现和法阵石碑一样的空洞，内部似乎是苍岩山黢黑的模样。
“师姐，这应该是回去的路！”赵念双大喊着，身子随着震动歪斜。
萧季业连忙扶住赵念双，说道：“这里应该要崩塌了，我们必须出去。”
严宁目不转睛看着长秋，对他们说：“你们先走。”
“师姐，不能留在这里了。”
“放心，我们会出去的。”长秋说道。
“师姐！你一定要出来啊！”
忐忑的赵念双被萧季业推进出现的空洞里消失了。
随着震动，整个空间像是破碎的冰面，浮起道道裂纹，长秋在地动山摇间平稳走来。
他刚走近，严宁就扑向他怀里，两人在狂风废墟中紧紧拥着。
灵境不断破裂，灵力崩解，化作丝丝银光下坠，空间正在衰退。
“阿宁，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一直在。”
“你早就知道仙根的事了对吗？”
“嗯，在你反噬晕倒的时候，你心神不稳，我怕你过于激动。”
严宁抬起头，退开他的颈侧，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笑起：“长秋，你的话太多了。”
长秋心中一惊，自己方才竟说漏了嘴，梦殊草碎裂的那一刻，他就醒了。
他想起来了所有的事，也多了很多幼稚的记忆。
她拯救了过去的自己，甚至亲吻自己。
那一瞬间，欣喜又激动，可心里无端生出一些恐慌。
自己不是因为感激才喜欢她的，但她说要消除记忆，既然如此，不如就当没有恢复。
“我！”长秋眼神逃避了一瞬，慌忙解释，“阿宁，但我是真的——”
那句“喜欢你”还没来的及说完，严宁的嘴唇堵住了他说话的唇瓣。
严宁猛烈地亲吻着他，亲吻着有生命有温度的他，炙热喘息之间，他想，她是喜欢自己的。
灵境不断晃动，整个空间变成了黑色，只剩下坠的银光丝线，像寂夜中凝固拉长的雨丝。
喘息渐停，相依的两人，在细雨中对视着，长秋动情地看着严宁，温柔此刻牢牢的占据着他的内心，爱意在他眼神中无处躲藏。
可突然，严宁手心抬起，是一枚青绿的竹叶。
他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还未问出口，竹叶散出一缕灵力飘进他的额头，严宁紧紧闭着方才亲吻自己的唇，面色变得不忍，眼眶下又有一滴悬而未落的泪。
她也是薄唇，可薄唇，最是无情……
“阿宁……”
长秋想问为什么，但有些事情，和这碎裂的空间、银丝的细雨一般，消失不见。
灵境跌落了。
严宁看着逐渐迷茫的长秋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她回到了自己的原身，除了一滴落下的眼泪，什么也没从灵境带回来。
“师姐！”赵念双的声音传来，严宁快速擦去那滴泪。
萧季业也走近说道：“师姐不要难过，我们会帮助他恢复身体。”
她立马锁住识海，还没做好重新见到长秋的准备。
“嗯。”严宁点头回应，随即看向四周，却倒吸了一口冷气。
周身全是枯骨荒尸，他们就站堆叠的尸骨之上，风雨魔气侵袭，早已残损断裂。
“这里才是真正的深渊底部，应该都是跳下来元神死在灵境的人。”萧季业解释道，方才他们等严宁出来时已经探查过了，跳下来并没有受伤。
严宁四处看着，左侧不远处有一具较为完整的尸体，皮肉尚在，但早已枯瘦如柴，看不清面容。
但依稀能分辨出蓝色的衣衫，她斟酌问道：“那是？”
萧季业和赵念双点点头，没有说话。
她打量着周围，走近尸身。
这里的枯骨如此之多，除了相信深渊有机缘的人外，应当也有不少如施青栾师弟若野这样的人。
真正为了世间安详，以死之心前来祛除魔气，孤身在灵境里战斗至死。
他的尸首完好无损，胸腔干瘪，但衣服里像是塞着什么东西。
严宁轻轻取出，是一封信，信封残破，夹着一张枯黄的信纸，墨色很淡。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以证道心回君。”
“这信？”严宁哑然，看向赵萧二人。
“应该是给师父的，师叔他……”萧季业欲言又止，似有不忍。
严宁见萧季业的模样，大概能意会七八，把信交于他也不再多问。
随即三人一齐跃出深渊，回到了苍岩山顶，这会才刚到子时。
“师姐，这剑还在这。”赵念双拿出那把灵境里一模一样的剑递给严宁，剑散发的灵力依旧浓郁。
“我用不上。”严宁本能的想拒绝这件事，她把剑扔回萧季业，“你们拿着吧，施青栾的事我都完成了，你快带念双先走。”
“师姐？我们不一起回风清门吗？”
“萧季业，快带她走！”
“师妹，我们先回去。”说着萧季业拉着赵念双就要先行下山。
但赵念双死活不肯，一直大声哭喊着问为什么，不得已严宁直接击晕了她。
“师姐，这剑我留着，等你回来。”
萧季业抱着赵念双欠身行礼，转身下了山。
严宁想，如果自己消除长秋记忆时，再犹豫一阵，他是不是也哭得和赵念双一样。
自己又会不会心软？
她晃晃脑袋，在夜风中，朝反方向下了山。
她不敢面对自己杀了他的事实，不相信自己真的会被人喜欢，她也不敢问。
那就让所有的记忆重新开始好了，没有救他出来，没有骗他回家，没有安慰他，没有亲吻过他。
如果没有这些虚假的记忆，他还会如此吗？
山脚下，她把识海解开，此刻他应该清醒了。
果然，他白色的身影立刻飘了出来，还是那副好看的模样，但是眼神里有些惊慌。
“阿宁，你终于让我出来了！”
严宁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他打量着四周抚着胸口，小心翼翼地问：“我们这是在哪？之前……不是二长老在吗？”
“我们被吴阳遇到的一男一女修士救了，你受伤了，现在才醒，已经十几天了。”她淡然回道。
“这样啊，阿宁没事就好，可我总觉得怪怪的。”他恍然看向自己的手，竟然又摸向他的唇！
严宁立马越过他，向前走去掩饰自己的慌乱。
“等等我阿宁，”他连忙跟在身后，有些疑惑，“那识海里怎么变了模样？”
严宁不禁暗骂自己，自己竟然忘了这事，敷衍道：“怕你无聊。”
“咦？我耳朵上……”
严宁顿住脚，心慌地回头看他，他右耳上还挂着那枚意乱时留下的耳坠，那红珠和他之前的唇色一样。
“好像是个耳坠？”
她呆滞住，没想好怎么敷衍他，但他又移至自己面前，指尖托着红珠问道：“好看吗？”
防佛是他当时睁着水雾般的眼睛问自己的模样。
“好看！”严宁冷声喝道，径直往前走去。
“我怎么突然有这个了？”他又问道。
严宁没理他，脚步不停，他飘在身后叫喊着。
可再踏一步，随即感觉不对！
身周迅速落下一道光环，强烈的压迫按下，她被迫跪在地面，不得动弹。
来的人过于强势，她进了禁锢阵，想要出来怕是有些困难！
“阿宁！？这是怎么了？”
“快回去！别说话！”
长秋立刻回了识海，免不了又要跟他解释了，他刚清醒，又遇到事端。
只是不知道来人究竟是谁！
严宁爆发出灵力想要逃离禁锢，挣扎下，她已经单脚站起快要挣脱，可突然一道绳索飞来，不由分说就捆住了她，灵力瞬间被压制，又重新跪在了地上。
周身窸窸窣窣传来众多脚步声，一个散发着汹涌灵力的人靠近。
“天尊！”
“天尊！此人已拿下！”
竟然是仙云宗的明烨天尊亲自来抓她！？何至于此？
严宁抬头看去，一个约摸三十的男人仰头走来，一身刺眼的银白色，倒是剑眉星目，卓尔不群，可眼神深邃分外冷峻，仿佛浑身都是冰霜寒刺。
他走近，缓缓拔出腰间的剑，冰冷剑尖挑起严宁的下巴，双眼泛着刺骨的寒意凝视着她，说出令人疑惑却胆寒的话。
“长的果然一模一样。”他的声音也低沉冰冷。
严宁顺着剑尖看去剑柄，明烨天尊的剑，和三岁那年父亲胸口上的那把剑，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