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回吻
“我这一剑下去,神形俱灭。”
严宁面色决绝,目光沉静冰冷,她与长秋的命,此刻就在颈上这寒意的剑刃游走。
身后的赵念双吓住了,不明白她为何打算自刎,恐慌喊着萧季业。
“她若打不过,我们也没有办法,等等看。”萧季业爬起身,见她如此,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
二长老殷十一眼上青光略有变化,似乎在思考,片刻沉声说道:“如此,也可。”
转身化为一道暗影而去。
严宁放下剑,脱力跪在地上,剑摔在黑色的泥土里。
没由得,现在才开始后怕,如果猜错了,长秋……又要死在自己手里。
她按住自己胸口,心中默念还好。
“师姐!你还好吗!”
赵念双连忙把她扶起,却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严宁挥挥手,遏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他们察觉异常。
萧季业捡起剑,伸手递还。
“此处,可有地方歇息?”
严宁勉强开口,声音滞涩,像是从胸腔中挤出的,双手颤抖,收剑时都对不准。
“有的有的,苍岩山脚下有个客栈,师姐可是要见那人,他……是长秋吗?”
赵念双急忙回道,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思是识海。
“咳……!”
听到他的名字,眼前一黑,猛地咳出一口心头血。
至刚才开始,她都不敢去想这两个字,如今他的名字硬生生灌入耳中,却是一种柔软的锋利。
从他出现的所有细节,又一点点出现在脑海。
是自己亲手杀了他……他却言笑晏晏的面对自己。
赵念双见这模样,比刚才还慌,怎么地只说了个人名就吐血了。
刚准备开口关心,被萧季业按住肩膀,他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了。
赵念双羞愧地低下头,她们自认识,一直觉得她是寒夜中的坚冰。
但是人,就会有弱点。
赵念双回想起来,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
严宁强忍着不适,睁开眼看到了小驴。
步伐不稳爬上后,轻轻摸了下它,转头说:“不早了,带路吧。”
赵萧二人赶紧上马。
“你说什么!只有一间房了,我们三个人呢!?”
“是啊,一间房了。”
“我刚才都看了,明明还有的!”
“那是给别人的,这地方,来的都是修仙的,不只你们呀。”
赵念双正在和客栈老掌柜友好协商。
这家店开在山脚下,据说山里野兽妖怪多,奇珍花草丰富,修仙人士喜爱来这里修行,这客栈店家也是有本事的,硬是在这做起生意。
“这有仙云宗的吗?”
严宁抱臂斜靠在柱子上,面无血色,看着堂内零散吃饭的人群,问萧季业。
后者抬头看去,巡视一圈后回道:“没有的,师姐。”
赵念双还在争论,掏出一堆银子:“我有钱还不行吗!”
“别!姑娘,钱不好使,你看这谁没钱,你们这些小门小派,还是回去吧,这太危险啦!”
那掌柜话是劝诫,但语气嘲讽,十分令人不爽。
“哐当”一声,一把剑扔在柜台上。
“这好使吗!?”
那掌柜先是被声音吓了一跳,又转为气恼,刚想发作,却瞧这剑是仙云宗的!
立马谄媚抬头看向来人。
他对严宁低声下气的笑着:“哎呀,这位道友,不早说。”
转身吆喝小二,“仙云宗贵客一位,上房!”
“就一间吗?”
严宁双手拍在柜台上,没有表情地俯身看着他。
“可……可上房就这一间了,其他的也只剩一间……”
那掌柜没见过如此寒冷的眼神,唯唯诺诺缩在柜台后。
严宁收身回正,拿回剑,对身后两人说:“念双跟我住,可好?”
赵念双受宠若惊:“好的好的,师姐真好。”
萧季业点点头:“就是委屈你们挤挤了,不然就得……”
若是和赵念双住一间房,想到这他脸红起来。
方才掌柜喊的太大声,堂内人都听到了仙云宗响当当的名字,好奇打量着这三人。
上房不错,床也很大,睡两个人足够了。
萧季业再三叮嘱赵念双:“晚上别乱动知道吗,你睡姿太不雅了。”
赵念双乖巧点头。
他又看向一旁静坐的严宁:“师姐,真是麻烦你了。”
严宁一听师姐就头疼,更何况萧季业如此称呼,凭白无故多个师弟师妹。
她手肘撑在桌上,扶额长叹一口气。
“哎呀,师姐累了,我们要休息了,你快走吧!”
赵念双一见,忙眨着眼睛,推着萧季业出门,又乖巧坐回对面。
“姐姐,你……”她犹豫开口,是斟酌了下措辞,“这挺安全的,我帮你看着。”
严宁抬起头,淡然笑了一下,明白她的意思,现在去见长秋,她不敢。
“我不敢。”
她对念双说道,但自己也惊了下,从未对别人说过心里的想法,更何况是这种“不敢”,这无疑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有话就好好说开嘛,我看姐姐很喜欢他呀。”
“我们才认识不到半个月。”
“那又如何,有的人见一次面,就喜欢上了。”
“喜欢是什么?”
“啊?”赵念双也被这个问题问懵了,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抬起眼思考着,“大概……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他,没他不可,但有时候又对他很生气,但消气后,又想把最好的给他……啊,我想不出来了师姐……”
“你说的,是萧季业吧。”严宁看着念双少女的模样,直接点破。
赵念双脸红起来,撅起嘴又说:“都一样的嘛,我看姐姐不只是喜欢,你可都为他做到这份上了,又是打架救那鹭鹰,又是来这苍岩山的,这应该是爱吧……不知道萧季业到底对我……”
爱?她内心自嘲一声,自己大概是不配的。
她无奈摇头:“是我先伤害了他,而且……他意识不亲,很多事都忘了,以为是在过去,”
赵念双见严宁忧愁的模样,确定她陷入了感情中,她拿出一片竹叶:“老头说这是你要的,让我带给你,他还说那人只是记忆混乱,忘掉的都是不好的事罢了。”
“谢谢你,念双。”
“哎呀,这有什么,但是我觉得你不要用这个,能陪伴他的过去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如果我能看看小时候的萧季业,他应该也会快乐一些。”
“萧季业他?”
“你也听到过了,他没有父亲,母亲曾经是……妓女,好不容易赚到钱,都供他念书了,我们就是在书院认识的。”
夜深了,严宁让赵念双睡觉,自己加个结界就好,这里都是修士,不会有什么大碍。
赵念双睡在里面,特地靠进去了些。
严宁睁着眼躺着,思索着见到长秋要说什么,可他现在不记得自己杀了他,告诉他难免又要哭。
真的可以因为被拯救就会喜欢别人吗?
况且,都是骗他的。
严宁心浮气躁,索性直接进入识海。
“阿宁!”
还是熟悉的声音,很单纯,严宁等在原地。
“你怎么了?”
长秋走来奇怪问道,他伸手拉住严宁的手,片刻手又缩回袖子,隔着袖袍牵着。
严宁抬头微微的勾起唇角。
他们齐齐坐在树下上,看着夜晚的星空,头顶上的树发着光。
“长秋,你还记得什么?”
他思考的很认真,转头回道:“我,只记得阿宁,你要听吗?”
“不不,不用了,”又怕他说出什么心烦意乱的话,但又解释,“不是不想听你说话,只是……我也记得。”
长秋抱着膝点点头,修长的手指像没地放,手掌开了又合。
“你……”
“阿宁……”
他们同时开口,又陷入尴尬。
“为什么喜欢我?”严宁率先说道。
“啊?”长秋一听,浑身僵硬收紧,慌张说,“就…是喜欢。”
“那不是喜欢,只是因为我救了你,你感激我罢了。”
“不!不是的……”他慌乱地想解释,在纷乱的回忆中拼命翻找,但憋的脸通红,像是又要哭了,最后只吐出一句话,“我……我见到阿宁就喜欢了!”
“胡说,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严宁佯装笑意,见到自己的时候,正是要杀他的时候,怎么会喜欢。
“是真的……”
“好了,知道了,“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她感觉烦闷,换了个话题。“你一个人在幽都的时候会做什么?”
他深吸了口气,微微抿起嘴,思考片刻说:“我只记得,我哪也不能去,就在结界里呆着,哦!我会哼曲子,阿宁要听吗?”
严宁饶有兴趣点点头。
空灵的声音自他喉间发出,从微红的唇边轻吐,悠长动听,似群鸟在树间飞舞,就像它们飞在……长秋身边,他愉快的和它们嬉戏着。
严宁慢慢躺下身,情绪不由得舒展开,已经忘了刚才的烦闷。
长秋轻哼的曲调,防佛停留在他凝固的时间里,在悠远的过去中,瞥见那一抹春色。
渐渐地,她闭上了眼,甚至不知道长秋什么时候停止哼唱的。
直到,唇上一点微凉。
但这次她抓住了。
她握着长秋的手腕,睁开眼,他坐在身前,微红的脸颊布满惊慌和胆怯。
他的指尖,轻轻点在严宁的唇上。
一如昨天她干的事。
“对,对不起。”长秋一开口,眼神慌乱无比,连对视都做不到,抿着唇侧开头,“我,我以为你睡着……了。”
严宁的心急速跳动,抓着他想移开的手不放,那指尖还在她唇上。
长秋抽不开手更慌了,他只是贪恋那种描绘的感觉,知道自己不该碰她的,她不喜欢。
他别着脑袋说:“你生气了吗?”
严宁看着他抿红的唇,莫名想做点什么事,也不去想去管他究竟是哪种喜欢,这种稍显自私的想法被她抛至脑后。
只感觉到心痛,是他当时自己说的,是太痛了所以才吻的。
严宁猛地拉过他的手腕,他惊慌地喊叫一声。
随即又把他按在草地上,俯在他身前,两人呼吸交错,灵海没有温度,但情绪却灼热无比。
长秋惊地不敢相信此刻的状态,脑中轰鸣,脸上浮起薄红。
严宁食指放在他唇上,轻轻描绘,试图想起杀他时血吻的轮廓,还有疼痛下,他颤抖的呼吸。
他颤颤巍巍开口:“阿宁,你要做……什么?”呼吸急促,嘴唇微动,说到“做”时就像是在回吻她的手指。
这一下,防佛热气在脸上蒸腾。
严宁移开手,转而放在他左胸上,若当年他夺回意识自尽过,难道也是在这里?
长秋慌忙抓住她的手,但没什么用。
严宁掌心轻抚,似是抚平雪白衣襟下那两道伤口,看着他起雾的眼睛,喃喃问道:“疼吗?”
长秋不明所以,太近了,她的气息吹在唇上,手又在放在胸口,眼神羞怯的乱飘,但问的那瞬间,好像心真的痛了一下,下意识点点头。
这一点头,严宁心酸至极,轻轻吻向他的薄唇,他的眼眸在惊讶中颤动。
但只有片刻,她一离开,长秋才慌张地闭上眼睛,严宁摸着他的脸颊,温柔地问:“还疼吗?”
他睁开眼,眼里尽是水雾,吐露的都是细微的气声:“阿宁,你……”
他不自主的抬起下颌,防佛在索求更多,下一刻又因为自己的行为,红透了脸,无端挤出一滴泪来。
严宁将那泪抹去,再次问道:“是因为疼么?”
长秋恍然摇摇头,但眼眶溢满晶莹的浪花。
怎么会疼,他感觉心中已然是融化的水,过去冰冷的回忆,与之相比不值一提,
但他又点点头,似乎这样她才会再次吻向自己。
严宁轻笑一声,看着他睫毛带泪,眼眸湿润的模样,又再次吻了上去。
但这次,吻的凶狠霸道,她按住他的手,十指相扣,自己的泪也随着情绪的释放倾洒而下。
两人脸颊间,一片湿漉。
她沉浸在这莫名汹涌的爱意中无法自拔,可身下的人像是要喘不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