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来袭
“你怎么……”
严宁看着识海之外的长秋惊住了,但没有因此放松,表情立马变得暗沉,双眼没入阴影中。
他若能这么快恢复原身,想必有所隐瞒,或许是带他逃离魔域后,再下杀手。
严宁嘲笑自己愚蠢,这一路以来,几次都相信他,应该听师父告诫,莫信他人。
“阿宁你没事吧?”
长秋更紧张了,加快步伐,衣袖随之飘扬。
严宁抬起一掌打上他的胸膛。
掌风穿过,击中了身后的窗户,砰的一声合上又弹开,又轰一声,窗扇上半部掉了下来,垂在半空中,嘎吱作响,摇摇欲坠。
她定神一看,没想到自己的手,竟然穿过了他的身体……
“……”
长秋呆立在面前没有动弹。
“你你你……”严宁突然结巴。
长秋神色惆怅:“阿宁,我以为自己要魂飞魄散了!”
刚才的声响过大,引得楼下有人跑上来,传来快速踏步的咚咚声。
“客官!?可是有什么事?您没事吧!”门外传来小二于三的声音。
“无事!”严宁冷静喊道。
房内定住的两人有些尴尬。
于三询问好几次才走,长秋开始解释。
严宁的身体好转灵力恢复,因此他的灵力也会随之恢复,可用灵力在三米之内凝出灵体,但只有严宁能看到,做不了任何事情,看看风景倒是不错。
长秋说的有些唠叨,但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看起来很高兴。
“你是灵体,只有我能看见。”
严宁总结陈词。
她也只是听说灵体一说,还未曾真正见过,回想起刚才的场景,方才过于紧张,没注意长秋在光线下若隐若现,还能看到他身后的物体。
她呼了一口气放松下来,坐在床边,擦了擦额头的汗。
看到严宁的动作,长秋突然靠近她,关切地盯着她的脸:“你方才怎么了,是做梦了吗?”
他靠得太近,虽然是灵体,严宁身体向后用手撑着,不太适应。
长秋确实很好看,他那颗痣,浅浅的,像一滴泪。
严宁看着他,有一瞬间失神。
立马反应过来,看向别处。
“我梦到……慕成寒。”被长秋盯着,严宁说的有些不自然。
“他干了什么?”
长秋凑得更近,防佛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严宁身后的手又向后挪了挪。
“他……吻了我。”
说完,严宁下意识的抿住嘴唇,伤口的结痂触感明显。
第一个吻不是梦……伤口提醒她是真实的。
她不太理解,这死亡前的最后一吻有什么意义。
但总觉得有些地方,变得不一样。
长秋眼神微下,看向了严宁的嘴唇,眨眼间又转向她的眼眸,脸色有些难看,嘴抿着,身体也收回去。
走到了窗边,看着夕阳余晖,不知在想什么。
严宁这才直起身。
她看着自然环境下的长秋,和识海里还是不一样,肩宽腰细,领口露出些白皙的胸膛,像是许久都没有晒过太阳。
……胸膛?
严宁突然想起入睡前的事,火气从脖子烧到了头顶,刚想开口怒斥他两句,但他却说话了。
“我看你心烦气躁不能入睡,所以才……你不要想太多。“
长秋没有看向她,还是漠然看着窗外,他这番主动解释,声音也莫名的清冷,像是有些距离。
这清冷似冰水直接浇在严宁头上,她心里的怒火立马凉下来。
她默然点头,像是点给自己看的,神色恢复如常。
把思绪收起,想到刚才的梦:“慕成寒,是个什么样的人?”
长秋侧身站着,依旧没有转头看她,而是微微低下头,眉眼低垂,沉默了一会才说,“他很可怕,还好你杀了他。”
“他对你——”严宁侧头微微看向他。
“阿宁,不要说他了,你应该忘记这件事,他本就该死,我们都应该忘记他!”
长秋越说越激动,清冷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些恨意。
“抱歉。”
严宁不曾想提及魔尊,他会这么痛苦。
“该道歉的是我,阿宁。”
长秋重新看向她,眼神温柔。
但严宁无意识躲闪开,她感觉整个人很燥。
还好天色已暗下,窗外吹进来的风有些凉,严宁决定下楼去给老板娘赔些钱,修修窗户,顺便点些吃食。
更重要的是,逃离这奇怪的氛围。
楼下人声鼎沸,刚下一级台阶,楼梯下边豪迈的交谈声便闯进了严宁的耳朵。
“听说了吗,魔域的魔头死啦!”
“那可不,真是好事啊,听说是仙道派的刺客!”
“哪个大家这么厉害啊?”
严宁心中一惊,顿住了下楼的步伐,木质楼梯嘎吱声骤然一停。
「不要紧,幽都就算真猜不出你的身份,也会算在仙道头上的。」
但严宁的停顿的那一刻,脑海里是杀了他们,以免后患。
长秋第一次猜错了。
她停滞片刻,整理心情,继续缓步下楼梯。
“不会吧,仙道还豢养刺客?他们不都说自己是正道吗。”
“那人死了吗?”
“听说杀了魔尊之后跳海了!那可是墟海!”
“能杀魔尊,想必这人也极其可怕。”
“不管不管,魔尊死了就好,来喝!敬那刺客!”
“喝!”
桌上几人又碰在一起。
严宁作为他们敬酒的对象,在这里自然不太和适宜,赶忙寻找老板娘的身影。
环视一圈,在柜台后找到了老板娘,她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教她认字,正是白天安慰小二的那个小女孩。
老板娘指着桌上刚写好的字,慢慢地说:“小,悦。”小女孩用稚嫩的声音慢慢重复。
“你的名字是这样写的,小悦记住了吗?”
“娘,我记住啦!”小女孩开心的举起手,抓起毛笔,学着在纸上画。
严宁走过去,小女孩一笔一划的跟着上面的字,吃力的写着“小”字。
她脑海里竟然出现今早亲手埋的婴儿,若没死,四五年后也是这般可爱。
但随即又嘲笑自己竟然多愁善感。
老板娘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客人,连忙起身,有些歉意,神情像是等着吩咐。
严宁淡淡开口:“楼上的窗户不小心弄坏了,您看多少钱?”
“弄坏了?”
老板娘显然有些茫然,窗户为何莫名其妙坏了,但想起傍晚那声响,或是这女侠运功疗伤,意外造成。
“哎呀,没事儿!行走江湖不容易,多亏你们这才安生几年,这点事情,不要紧。”老板娘十分豪爽,见严宁没说话,继续问道,“姑娘可要吃些东西?”
她点了点头,没想到真把自己当做除魔降妖的仙侠。
老板娘和蔼地说:“等会让小二给您送去,要是不方便下楼,您那门口有个铃铛,有什么事您摇一下就成。”
热情关爱的场合严宁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回应,于是拿了个较大的银子,递给老板娘:“多谢。”
老板娘乐开了花,脸上笑出了皱纹,普通人的幸福真的很简单。
“阿宁,窗户有这么贵吗!”
这时长秋跑了出来,站在一旁,像是恢复了活力,与窗前站着的清冷淡漠截然不同。
“姐姐你真好看,给你吃糖。”
严宁感觉手指被谁握住,皮肤的触感让她急忙让开,她动作很轻微,像是不希望被人察觉。
是那小女孩,她对着严宁甜甜的笑着,手里抓着一颗糖,另外一手想去牵严宁的手。
她似乎没感受严宁的不适,她脸圆圆的,扎着两个小辫子,十分可爱。
严宁撇了长秋一眼,赶紧接下,伸手摸了摸女孩红红的脸蛋。
“阿宁你笑了!”长秋发出惊叹的声音,语气充满着不可思议,“你竟然会笑!”
他声音太大,吵得严宁耳朵很疼。
不过她这才知道自己是在笑,是见女孩可爱微微抿起嘴角罢了。
看到长秋,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沉下来。
长秋又开始嘟囔,见严宁不理睬他,回了识海。
她对老板娘点了点头,准备上楼回房。
但同样的,在最后一级楼梯的时候,一声呼喊,让严宁的脚步在同样的位置,又顿住了。
“宛娘!”
焦急的喊声出现在客栈门口,严宁回头看去。
是那药铺的郎中,他急匆匆地大步跨过门槛,冲到老板娘面前,关切地问道:“宛娘你可还好?”
原来老板娘口中修过道法的夫君,就是这个郎中。
老板娘刚想开口说话,这时又涌进一些拿着剑刀武器的人,将门口堵的水泄不通,神色里满是紧张。
他们有些传统的武夫,有些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农夫,鞋子里全是稻草和泥土。
其中一个领头的问向郎中:“葛先生,那可疑之人在哪?!”
严宁感觉不妙,不知这事是否和自己有关。
今天住店时,习惯使然,特地观察了客栈的结构。
先下正门已被人群堵死,有个后门,但在一楼,看来等会得从房间跳窗离开。
长秋问:“和我们有关吗?”
“不清楚。”严宁回的很冷淡。
她轻微挪动脚步,离开楼梯,躲在了楼梯边的转角处,侧身看着楼下。
老板娘见状有些慌乱,把郎中推到一边,小声的斥道:“这还这么多客人,你来砸场子吗?”
那郎中更焦急,大声喊道:“宛娘啊!今中午,有个人来我这买药,我一看她灵气邪性,还带着血腥,我一打听,才知道人那人真的是从树林跑出来的!身上也有那虚海的怨气!”
堂内众人一听,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神色紧张起来。
严宁眉头一皱。
老板娘、郎中、于三,甚至那个小女孩都正面见过自己,一定记得她的模样。
若要走……得杀了他们。
那老板娘连忙说:“那你到我这来干嘛,人都被你吓走了!”立马转身,对着店里停下手的客人说,“大家吃,啥事没有!”
葛郎中一拍大腿:“哎呀,宛娘——”
葛郎中话未说完,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锣声。
有人焦急的大声喊道,声音嘶哑:“鬼尸来了!鬼尸来了!好几十个!”
又回头向街前敲去,敲锣的声音越来越远。
门口拿着刀的武夫,和举着犁耙的农夫们,神色一震,互相对视一眼,向街前跑去。
店内众人一听到,各个悚然站起,面色煞白,拔起腿四散开来,逃命般的也冲了出去。
堂内的桌椅被撞开、掀翻,酒菜撒的遍地都是。
小悦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瞪大双眼愣在原地。
葛郎中也立马护住自己的妻女,拉入柜台后面。
但那老板娘像是想起什么,连忙把女儿往葛郎中怀里一推,朝二楼冲上来。
严宁一看,迅速闪入房中,熄了烛火,侧靠在窗户旁边。
急促的脚步声走近。
砰砰砰!老板娘急促的拍着门:“姑娘!姑娘!”
严宁向窗下看去,四散的都是人,跳下去目标太大!
“姑娘你还好吗?!”那老板娘拉着门栓像是要闯进来!
严宁打开门,看着面色惊恐的老板娘,冷静问道:“外面怎么了?”
“姑娘!鬼尸来啦!听人说三四十只,你快走吧!”
说着竟然焦急的往严宁怀里塞了什么东西。
严宁恍然一接,摸着还有些热。
低头一看,竟然是两个饼。
见严宁没反应,她再次劝到:“快走吧,你一个小姑娘还受着伤,这么多打不过的!”
严宁愣愣的开口问道:“你们,不走吗?”
老板娘刚要开口,楼下传来了小悦的哭喊声,叫着娘。
她只好急忙跑下楼,下去的时候又喊着快走。
窗下的人散去,严宁也翻出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