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贾映月的葬礼后，宋勒燕彻底没了斗志，本来她想待在谢云楼身边查出宋桑东死亡的原因，想利用这个孩子让谢成邻痛不欲生。

    可贾映月所说的，宋桑东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用自己的死把她和皇家彻底撕开，既保全了她，又在谢成邻的倾轧下绝地后生。这一切都是宋桑东的计，是他用自己的命换她的自由，宋勒燕突然就没了动力。

    唯一愧对的只怕只有谢云楼，宋勒燕本来以为谢云楼是幕后推手，如今一看，终生不过都是局中人。

    只不过是在一个个不同的局里。

    心怀愧疚的宋勒燕去东来阁找到谢云楼，谢云楼迎上来，欣喜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宋勒燕什么都没说，紧紧地抱住谢云楼。

    谢云楼拥着她，轻声道:“伤兵村今年卖黄鳝都盖上了瓦房了。”

    宋勒燕轻轻点了点头，眼中是平静的死寂。

    谢云楼继续哄道:“等我们的孩子出生，我们就把孩子给你二哥带，我们出去散散心。”

    一提到宋轻鸿，宋勒燕忽然记得灵堂那日，宋轻鸿对谢成邻杀死宋桑东之事言之凿凿，他心思那样细腻，为何不想让她继续查下去？

    宋轻鸿也知道四哥的计划。

    宋勒燕不禁打了个冷颤。

    谢云楼察觉到宋勒燕都被不对，轻声道:“释释？”

    宋勒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就是谢云楼计划的最后一步，他本想让宋勒燕自己推测出宋轻鸿对宋桑东的死袖手旁观一事，这样她就只能依靠她，也会全心全意信他爱他。

    临门一脚的事，可谢云楼看着宋勒燕魂不守舍放弃了，他不能对着这样的眼神继续撒谎，他好怕她和那些女人一样，从楼上一跃而下。

    谢云楼道:“怎么了？”

    “我我二哥知道我四哥会死。”

    谢云楼蹙眉，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摇头道:“别胡思乱想，你二哥最疼你，不会忍心让你受伤的。”

    话到嘴边，谢云楼便替宋轻鸿开脱了。这是宋勒燕最后一个相信的人了，他不能告诉她完全的真相，他怕宋勒燕撑不下去。

    可这个想法迅速侵蚀宋勒燕的大脑，她听不进任何的话。宋勒燕忽然想到了昌平死后父亲鞭笞二哥，宋桑东也处处带着她提防着二哥，甚至一开始都不让二哥和她独处，二哥似乎有什么秘密被他们知道了。

    若二哥为了掩住秘密，坐视不理

    宋勒燕心中渐冷，神色却平静，扯开话题道:“我落了一本书在你书房，想去找一找。”

    谢云楼答应下来，问道:“你身体还难受吗？”

    “还行。”

    等宋勒燕走后很久，谢云楼忽然记起了书房里有什么，他顾不得坐轿辇，一路狂奔回了王府。

    那个箱子放在原地，没有动过的痕迹。

    宋勒燕回头看着慌张的谢云楼，奇怪道:“怎么回来了？”

    谢云楼松了口气，柔声道:“事情处理完了，就来找你了。可你的马车快，我紧赶慢赶都追不上。”

    谢云楼抬步走进去，将那些他如视珍宝的东西不动声色地挡住，他想让她知道他爱她，但不想让她知道他早早地便设局得到她。

    谢云楼最隐秘的心思就像是不敢见光的鼹鼠，见光非死即疯。

    等宋勒燕找到书准备离开时，谢云楼忽然道:“释释。”

    “嗯？”宋勒燕抬手擦了擦谢云楼额角的汗，回应着。

    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谢云楼道:“我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皇子，我的手上沾过很多人的血。”

    这些宋勒燕知道，虽然不是全然知道。但她也不是什么纯真无邪之人，甚至他们两人的关系就是建立在彼此的阴暗面上的，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呢？

    可下句让宋勒燕惊住了。

    谢云楼深深望进宋勒燕的眼中，真诚到卑微道:“我心悦你，不择手段地心悦。”

    谢成邻说的弑母，胡凝没有说出的话，太上皇的处境，每件事都让她猜疑，她心中有了答案，可她没想过他会说出来。

    宋勒燕埋进谢云楼怀中，他身上还是一如既往若有若无的荀令香，这个味道已经刻入了她的骨子里，让她安心起来。她深深吸了一口，她早就在他的算计中，她走的每一步都在向他的陷阱靠拢。

    宋勒燕却不觉得害怕，她弑父逼君、他弑母囚父，他们从来都是同类。

    唯一不同的是，宋勒燕还奢望去太阳底下站一站，只待阳光灼伤了她的双目她才退回阴影；而谢云楼从来没挨着过阳光。

    披着皮怎么了？永远待在阴影里又怎么了？宋勒燕不想再留谢云楼一人了，她抓着谢云楼的胳膊，寻着那淡淡的香气，抬头吻住他的薄唇。

    柔软的触感让谢云楼得不到回应就发疯的心慢慢融成了一汪春水，他本以为她嫌弃他、厌恶他。可他没想到宋勒燕竟然毫无芥蒂地吻他，他怔忡片刻，便回吻过去。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宋勒燕温柔道:“真是个疯子，不过我喜欢。”

    那些不堪的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谢云楼靠在宋勒燕颈窝，眼泪慢慢地掉在了她的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