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别不开心就行
国庆回来之后的第一场考试，沈长清走出考场门的时候，盛时正好也从隔壁考场出来，眼尖似的盯住她，跑过来勾着她的肩膀。
笑嘻嘻的，没个正形。“怎么感觉破学校一天考试，烦死了，等一下和我一起吃晚饭吧，行不行？”
沈长清任由他勾着，感觉简简单单一场考试把她精力耗得精光，也没什么力气推开。
“不用了，我有点累，我想去教室休息一会儿。”
她说完，感觉肩头一轻，顾一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过来，俯下身来问。
“你要不要去我休息室的房间里歇一会儿，我没在那里睡过觉，你如果介意，我去帮你换一床新的床单和被套。”
“唉，对对对，”盛时接过话茬，“不行你要睡我床也行，我房间比较炫酷。你要吃什么我叫厨师给你做好，等下你醒了我给你送过去。”
沈长清安安静静地听他们说完，才终于说。
“不用了，我趴桌子上歇一下就好了，到时候我会去吃晚饭的，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了。”
盛时看她说话都有些低低的，有点不放心地问，“长清，你真没事吧？”
沈长清抬头冲他笑了一下，“真的没事，可能这几天复习太累了，没怎么睡好觉，回教室睡一下就好。真的不用管我了，你们先去吃饭吧。”
盛时还准备嘱咐些什么，却被顾一垣拽住胳膊拉着走了。
“哎呀，一垣你拉我干嘛，问问长清吃什么，等一下我给她弄啊。”
顾一垣皱眉，“她不需要，你让她自己呆一会就行。”
“那可不行，算了，等一下我给她弄点她喜欢的东西和那个牛奶，我看林绝天天给她带来着。”
盛时说完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倒是顾一垣先沉默下来。
两个人到的时候，江樾和卫初都坐在那里了。盛时看见江樾还是觉得有点尴尬，像是上次对方对他真心实意讲出来的一番话让他后知后觉有了什么情绪，无端莫名觉得不自在。
于是老老实实选好菜，坐下来吃饭。
吃的好好的，唉了一声，突然说，“你说这林绝都几天了，还不来上课，生得什么病这么久？我看他以前那架势，恨不得死了都要拖着身体看着长清，和长清坐一起。”
话一说出，空气瞬间沉寂下来。
盛时继续扒拉碗里的饭，眼神盯着面前的饭菜，也没注意周围。
直到江樾的声音响起来。
“他不会来了，你大概这辈子也不会再见到他。”
盛时停下筷子，抬头盯着江樾，“什么意思？”
江樾挑拨面前的菜，“你知道的那个意思。”
“你又他妈”
盛时声音拔高，却在桌子下被卫初按住了手，顾一垣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也没多说话。
他明白过来江樾前几天说过的话是什么意思，却没有任何办法对江樾生气。
他看着江樾的眉眼，突然涌上来一股无边无际的无力感。
沈长清觉得世界似乎变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墙那头是一望无际的河流，蔓延到一片模糊的大雾里，最后牵连到天际去。
然后她只能站在原地，手脚都被死死钉牢，动一下就连出一点疼痛来。看着河那头的人走了又来，或者干脆永不回来。
人和人的缘分是如此微妙，恰似冬日寒冰，坚硬却又如此脆弱。聚聚散散，来来往往，要走的人走了，被困的人却还是被困着。
她其实对离开这件事情总是无能为力，多年以前是，现在也不例外。
天边一只灰色的孤燕发出长长的一声鸣叫，像是要把天空破开一道口。
沈长清终于抬了一下头，脊背和脖子因为重复一个僵硬的低头姿势，猛然抬起来的时候带来一阵酸痛感，直直窜入四肢百骸。
黑板上的数学公式不知道写到哪一步，也不知道是哪一题。她的笔尖还堪堪停留在卷子第一面的选择题上，猛然看见一黑板的演算步骤，莫名觉得有些恍惚。
旁边的座位空空荡荡的。
国庆之后的第一场考试已经考完，好几天了，按照往日习惯，这个时候是要进行分班换座位的，其实沈长清过去一年经历过好几次，但每次霸占年级前几十名的似乎都是a班的这些同学，换来换去，除了个别几个人，似乎都没有怎么变过，她很少看见班里又转过来新的生面孔。
而她自己旁边座位上的人，又永远都是那一个。
所以对那些分别离开的印象，显得都很浅薄。淡淡的，像是没有存在过。
只是经过一个暑假和开学一个月，下面很多班的学生竟然反超了不少，沈长清拿到年纪大榜的时候，看到一批不太熟悉的人名窜到了前面。
一个夏天而已，也是能改变许多事情的是吗？
她又低下头去，皱了皱眉，突然感觉喉头有点干涩，忍不住咳了一下。
前面有些人转过来看她，沈长清察觉到一些人的目光，抬了抬眼，有几个很快就把目光收了回去。
那种干痒的感觉呛在沈长清喉咙里，她下意识把手伸出去想抓住什么，却摸到一手的空气和窗户边飘过来的风，反应过来又立马把手缩回去。
裴书神色动了动，还是没有回头。
顾一垣还在看着她，目光纠葛复杂。
下课的时候，盛时跑到沈长清旁边位置上坐着，下巴枕在手肘里，百无聊赖地盯着她。
沈长清被他盯的烦，拿书敲了敲他的头，“干嘛呢？”
”没干嘛，看看你不行啊。“
”“
盛时盯着她的脸来回瞧，看见她的脸色也没什么异常，才终于叹出口气。"长清，你别难过，这个林绝他"
这两个字刚刚说出来他就有些后悔，好好的又提到他干嘛。
“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我去给你弄来。”
“真的？什么都可以？”
盛时举起四根手指头,信誓旦旦地说，“当然，天地可鉴，比黄金珍珠还要真。”
“我想要你闭嘴。”
盛时沉默，哀怨似的看她一眼，终于妥协下来。
“,行吧，你别不开心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