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碎光
已是入秋。
她穿得有些单薄了。
那黑裤白衫，还是像高中时候的那么干净。
马尾辫扎得不干净，碎发很多，在光里遮住了很多。
夏眠和缪思素刚回过神站稳，还在惊讶着林江空间掌握的高超。
却不知道林江呆立在那，眼眶微红。
女孩随意地转过身，辫子甩过风，砸在光里。
她食指点在红唇中央，偏着头看看林江。
“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见面了。”
她笑嘻嘻的。
林江身躯一颤，一个激灵从下到上，视线聚焦在眼前几步远。
“不过呀……”林晓月跳走两步，停在林江面前，用手指点在他的鼻子上，“你还好就挺好的。”
夏眠有些不清楚状况，林江从未给她讲过以前的琐事。
至少关于这些。
缪思素不讲话，不想打扰到他。
林江看着眼前的女孩，说不出一句话来。
法师的敏锐此刻仅仅连看都不够用了。
他从林晓月樱红的嘴唇上移目光，挪开稚巧俊挺的鼻子，注视着她白净红润的脸庞。
视线又从脸上聚焦在那双眼睛上。
那双眼睛眨巴眨巴，敲在心跳上。
他好像有很多话想说，都憋在肚子里。
日海上又垂下一缕碎光，正好掉在林晓月的头发上，显得她整个人好像在夕阳里熠熠闪光。
“怎么了？这么小孩子气。”
林晓月笑着，往后退开两步，仔细打量起现在的林江。
林江摇摇头道：“你怎么在这？”
他好像一下子有点高兴。
或许她一直都没死，只是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
但是他随即又沉闷下来。
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在这……
林晓月用手指头绕住发尾，好像很不在意的样子。
“我啊……一直都在这里啊。”
在哪？
克里艾尔？还是这个黄昏的世界？
她又微微一笑。
“你真的很像他。”
林江忍俊不禁，哼笑一声。
他不像他，还能像谁？
少女沉声，良久说道，还随意地摸了两下林江的头发。
“他真的满是你的影子……”
说完她又摇摇头。
“你满是他的影子。”
“谁？”
“以前的你啊。”
她喜欢的是那个少年。
在那样的年纪。
她也不是她，不过是弥留此地的残魂罢了。
只是一线执念。
通过林江亲手给她带上的那份沙漏。
“我好看吗？”
林晓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林江楞了一下。
“好看。”
少女莞尔，不在意。
“我的信你收到了吧。”
她说的是那封五年前就寄到的信，只是几周前才被某人拿到。
林江点点头。
少女装作松了一口气。
“读了？”
他还是点点头。
“我也是会害羞的哦……这样我可要走了。”
林江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林晓月纤细的手臂，却穿了过去。
“去哪？”
声音里好像还有一点害怕。
林晓月鼓起脸颊，眼睛左右晃了两下。
“当然是去休息咯。”
“我去哪找你！”
去哪才能找到你？
“我一直都在，林江。”
少女背过他，左手举过头顶挥着手，像是告别。
在金色余晖的海洋里，林晓月化作碎光，与天光一同坠落，仿佛当年消失在林江面前一样。
走的一干二净。
林江冲到她消失的地方，什么也没有抓住。
他还有很多话想说，有好多故事想跟她讲。
这些年的经历、看过的电影、走过的路、记忆里的风景……
他安慰自己，这些本来就是不能做到的事情了。
如今反倒见上一面，已经是万幸了。
可他真的不知道，去哪才能找到她。
在这片她赠予的“烟火”之中，若真能找到她，又何须五年。
林晓月说她一直在。
是他让她等了五年。
现在她还在吗？
为什么隐隐飘忽着一种将全身抽空的感觉。
夕阳大抵是沉底了，所以看不见，只是光依旧在的。
或许这也是现在能给予林江最大的慰藉。
回忆里，几秒钟前。
少女站在黄昏与夜幕的罅隙当中，光从她的发间划过。
有风。
青丝飘荡。
有风。
揉起指尖的微光。
这一刻，林江感受道系统的属性面板徒然变幻。
[个体：林江]
[血量：400/400]
[灵能：32269/32269]
[充能：0/100]
[灵能强度：3476]
[金币：2758]
[混沌宝石：454]
[持有术法-风：风灵掌握
火：追踪火光，灰烬冠冕
土：黑曜石奔流，折叶舞，大地之握
水：潮汐风暴，龙涌，破水
电：光耀之律，流体立场，电浪之锚
虚无：终章]
[命术·朝暮携行]
它不再是奥术，不再是术法。
金蓝的文字从系统的面板中剥离而出，散在光里。
一种力量充盈着他的全身。
在这个僵死的克里艾尔中，刮起了一道狂风！
风回旋在塔峰，围绕在林江身侧几米处。
站在风眼中，林江闭着眼，感受着前为所有的“清晰”。
风所有，便是他所有。
四阶的门槛是一万的灵能强度，还有熟练掌握的至少一项元素。
而五阶的路，是法则。
领悟法则便可从四阶踏入五阶，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说这条路是最短的路，也有的人说是最长的路。
这是一条天赋的路，堵住多少人前进的虚妄。
周围的风隐约在夏眠、缪思素眼中化作万道青绿锦缎。
风有了形状，有了颜色。
他明悟些许。
这既不是对元素的熟络，也不是对法则的认知。
而是……
权柄！
他睁开眼，瞳孔中是青蓝之光。
林江踏着风，身躯缓缓上升。
头顶之上的日海中逐渐显现出巨大漩涡。
清风将所及之处的空间撕裂，整个世界开始动荡起来！
“天空”在转动。
日海随着漩涡倒转，海水里的“太阳”也从天边被海流拖曳而来。
夏眠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她在前线，有一次远远看到过这样的场景。
那是一位四阶的法师。
只是现在她觉得面前的状况更加超出她的预想。
风凌冽地碎开空间，却柔和地从她脸颊上擦过。
身后有风推着她往里走些。
或许近看是更加壮观，也或许是另一点让她震惊。
林江只比她大两三岁，但不成已经踏上四阶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比起其他的法师，在同等灵强的情况下，林江能够运转的灵能远比其他人多得多。
只是未入四阶，亦可比四阶。
风虽快，可大海无垠。
“太阳”缓缓地向这边滑落。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几人静待。
直到那一刻。
林江抬起头，手中轻轻一攥，再松开。
有清风入海。
有耀阳秉心。
光碎从他的指尖穿过，暖洋洋的，却有说不出的烧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