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答复
这里远比他想象的要宽敞。
从草坡上来是更加平坦的绿地,远处的“青山”一路向上没入天空。
接近天空的云雾遮拦,并不能很好地看清楚。
林江向外继续走去,很快就遇到了边界。
又是像方才的草坪一样,只是这次的草坡更长更陡。
他停下,能听到不远处水流的声音。
这个坡目测有三十米,坡度虽陡峭,但也还没有到不能走的地步。
林江只是轻轻踮起便瞬间腾飞出去,带起一阵风,吹得青草摇曳。
他又在斜坡上一点,身形倒算是看得清了,可是下一刻又没了踪影。
再看时林江已经在上面的平面了。
这个平面更加广阔,并且略微起伏。环境也不再是单调的草地,能够看见流淌的溪水与搭石。
林江直接用神念扫过这片区域。
好像一阵风吹落,目之所及的所有事物都加以回应。
算的上一些装饰,其他生命的迹象探查不到。
只是越往上林江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天空”湛蓝,只有一些淡淡的云气,单薄如纱。
那是天空吗……
如果是……又怎么会晃动呢?
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状态有点不对,是该去休息了。
走了这么久都不过是重复的平台,每个草坡都比上一个要高上许多。
每一个平台更加开阔,他刚刚走的那个平台已经有十公里宽了。
有些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道夏眠现在怎么样了……
林江正要坐下休息,顺便等等折纸和瓦伦。
一抹强横的神念乍然出现在天空中,引起一阵灵气的波动。
他瞬间站了起来,全身的感知拉到极限。
那是四阶的气息。
只有比他更强,远比他那天达到三阶极境的力量厚重许多。
不过只是一息便消失不见了。
林江看着那个方向思忖了一会,踏风前行。
……
盐埠的集会已经要结束了。
再过几天,那么热闹的景象就要消失不见了。
“你真的不去逛逛?”
女人擦擦指甲,对女孩说道。
少女闻言看看窗外,好像在这里就能看见街上的风景。
“不了。”
她端起咖啡小抿了一口。
还是烫的,微苦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来。
“真的吗?以后可不是那里都有这么热闹的事情的。”
“还是算了吧,太热闹我反倒不是很喜欢。”
女人理理仪妆,优雅地浅尝了一口饮品。
“那你喜欢什么?小说,诗歌,电影?我好像听说有一位好像写了几首诗,还出书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她说的是来盐埠的其中一位法师。
少女的眼睛似乎亮起来。
也许不是喜欢,但起码感兴趣。
“他在哪?”
“嗯……出去了,你去里室问问,他刚才还和一群人坐着聊天。”
女人翻看起手机,很不在意的样子。
少女站起来,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里面躺在长凳上休息的中年大叔拿衣服盖着脸。
她轻步往内走,想问问里面的人。
洛之正抱着沈艺可坐在沙发上下着飞行棋。
“你说那家伙吗……没有注意听,不太清楚。”
洛之正摇摇头,从小艺可手中接过骰子。
甩出来是一个六。
“我知道。”那个大叔闷着头出声,“他说要去海边看看,具体到哪他也没说。”
少女微微弯腰行礼,道了声谢出去了。
海岸沿线的道路上依旧是摆满的商铺,等再过几天都搬走了是不是会有些不习惯?
她沿着路慢悠悠地走,消磨着时间。
也不一定是要找到那个“诗人”,给自己找些事做才是重要的。
渐渐地远离热闹的区域,一路上也不会有人挤着她的蓝色长裙了。
她经常抬起左手看看手腕上的手环。
那是姜孑送给她的。
鼠尾草,但是假花。
姜孑说真的一下子就枯萎了。
她当是还觉得他没有情趣。
不过,后来她想明白了真花却是很快就枯萎了。
很多东西都是奢求。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这个手坏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那段时间她还时常去洗刷它,却太过用力,刷的都褪了色。
像是生命退了色。
姜孑总说要笑,可他走后,她笑不出来。
在之后的日子,她还想明白一件事,假花也是会枯萎的。
花都会,从无真假。
她的右手臂此刻依旧能感受到微微的酸麻。
长期的疗养也无法根治,有的时候却变成了思念的媒介。
她真的不会哭。
姜孑死的时候她也没哭。
在静城开追悼会的时候她也没有落泪。
所有的回忆,有关她的回忆都和这天上的太阳一样虚幻。
记忆,是带着光晕的。
太过闪亮,以致恍惚。
她不想去想明白什么,只是听姜孑的。
好好活下去。
她时常走着走着就觉得身边的人都不见了。
其实她直到,很多时候,那不是幻觉。
存在才是。
她只是初入三阶的小法师罢了。
超凡听着悦耳,却是一条慢慢长路,伴随着危险与煎熬。
那些与她一同出发的朋友却在路上渐行渐稀。
有一天她回过神,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这总是不由得让人停下脚步。
可是她还要出发。
还要出发。
花一点的力气去哭泣似乎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沮丧消磨人的心智。
她知道,如果大家在的话一定会互相鼓舞。
她不想拖后腿,即使她已经是走的最快的那个人了。
少女不再去理解自己。
几年前她还是穿着红裙的女孩。
海水拍岸,浪声涛涛。
一个穿着便觉得不拘一格的中年人端杵在海堤上,膨胀散乱的头发给人一种随意感。
一种既视感。
一种直觉。
直觉告诉她,他就是要找的那个“诗人”。
“请问……”
她的话语被打断了
“请问?”
男人抬起一只手,伸向大海,仿佛在等大海搭上他的手。
他转过头,神情有些怪异,像是故意打起精神。
“不是问我,而是问你自己。”
少女有些不知所以,只觉得这个人好怪。
“抱歉,时常是这样发电的。”
男人挺了挺腰板,收拾一番衣领,对少女表示惬意。
他又重新回望大海,开口:“你是来看海的吗?”
少女当然不是。
但是现在……
海风吹拂,长发如云丝飘逸。
没有人回答男人,也没有人回答少女。
只有淡蓝色的长裙在风中飘荡。
那是一件蓝色的法袍在时间里淡褪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