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祭司
白色人形轮廓从那微小的符文中显现。
它跪在地上,似在祈求。
林江的目光扫视着视野中远近相隔、交错浮动的莹白符文,心中流露些许震撼。
这些都是时光的印记。
夏眠想起钟时曾经说的一句话。
我们的一切都已印刻在世界之魂上。
不过钟时似乎是在引用别人的话,用着不一样的语调。
“这些都是什么……”
瓦伦惊讶地愣神私语。
“还有许多。”林江示意道。
折纸也折下一小片碎片在手。
白色符号也逐渐在他的眼中显现。
好多好多,差不多将整个“山坡”挤满。
林江又拿着月心碎片靠近另一个符号。
那个符号不知道是什么形状,只是线条揉成一团。
他轻轻碰触,线条舒展开来,又化作一个人形。
它站立着,林江还要高些。
身上好像披着类似法袍的衣物,左手前伸。
又是那种空响,不知在何处荡漾。
“神……”
确无别声。
只有这一声在这片空间中回弹。
好像饱含哀情,似有绝望与深深的无力。
那种情感透过符文传递了过来,在空气中酝酿起来。
夏眠呆愣地咽了口水。
林江手中的月心碎片此刻隐隐发光,但在阴暗的环境中格外显眼。
“哥!”
“林江!”
夏眠瞬间察觉到了林江手中的碎片发亮,焦急地喊出声。
也在同一时间,折纸把手中的晶石丢弃。
淡蓝微光从碎片中折跃而出,穿过眼前的符文,再散出去。
连接起一个、两个、三个……
一道道莹白的透明人形出现在他们的周围。
骑士挥舞着长剑,信徒趴伏在地,寻神者淡漠地站立着。
数十人,数百人的遭遇都呈现在“山坡”之上。
林江依旧拿着那块月心碎片,心中好像就连接着数千年、数万年前的情绪。
血液在流淌,亦在凝固。
“林江……”
夏眠向前迈了两步,却被林江的灵压轻轻推开。
林江伸手触碰了那个虚影。
白色人形在被触碰的刹那便崩碎开来,好像光影洒落在空间之中。
一个接连着一个。
周边的虚影也随即碎裂,散落的白光满布了整个空间。
不再需要提灯的照耀。
夏眠看着林江漫在白光之中,其手中的碎片是白色海洋中唯一的一点湛蓝。
所有人的视野都被光芒所限。
虚影散裂的碎光缓缓向上,愈发发出闪亮的光。
她发现林江慢慢地消失在视野里,就好像那些白光一样。
林江……好像也在消失。
……
心海之中还是万分的安静,翡翠冠冕微微晃动,仿佛在说着什么。
林江的神念静静盘坐在海面之上。
在某一个时刻,“他”张开眼。
时间一滞,心海中所有的动静都凝固下来。
冠冕上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与林江联系着。
时间的纹路在他的眼中显现。
他的神念执掌心海,此刻更漫向身外去。
白茫茫的一片光海。
林江本人什么也看不清了。
夏眠、折纸、瓦伦都不知去向。
似乎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他走几步,连自己的脚步声都没有一丝动静。
实在没办法又只好放出神念。
神念之中似乎看见四周也不过是平地。
发生了什么?
林江蹙眉。
他的身边还是苍白无际。
四处观望,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尝试往前走了几步。
没有踏实的感觉,甚至感受不到自己在前进。
也在往前走的刹那,有一种冲动,来自神念的冲动。
他似乎自己指引着自己。
那个方向。
什么也没有。
就是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指示。
木偶加成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他只好硬着头皮向前。
一个黑点在视线中间出现了。
林江加快脚步。
黑点逐渐拉大,浅淡为别的颜色。
一个类似神殿内部的地方出现在眼前,柔和的光芒从窗外照耀进来。
他彻底踏上那块“土地”。
“这里是……”
“你终于来了。”
声带威严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林江猛地转过头,他的身后已不再是雪白一片、空无一物。
一个穿着法袍的女人注视着他。
和蔼、尊重、期待、哀悼……
复杂的神情从中流露。
“你是?”
林江发问。
不知道什么情况下,他已经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暖洋洋的光芒从外面灌进来,很是舒服。
一个光源好似就在女人的身后,衬得她有几分神圣。
不过她好像没有听见林江说过什么。
只是依旧注视着林江的方向。
过了许久。
女人又开口道:“你终于来了。”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此刻外面的声音逐渐放大。
像是打斗声、刀剑碰撞的声音,还有他听惯了的奥术流转的灵气运转声。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顷刻传进殿堂之内。
但没有人进来,女人也没有出去,依然站立着。
林江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觉得外面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了。
女人又开口,“你终于来了。”
轰隆!!!
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声。
他看见女人身后的门槛上掉落了几块碎石。
女人还是冷漠的样子,却也不像是没有思维的傀儡。
“你到底是谁……”
“你终于来了……”
第四次了!
林江正要发作,女人偏过身,略微地看了一下门口地方向。
她掀下法袍的帽檐,露出一张完美而不容亵渎的脸庞。
她又开口。
“您终于来了,我的神……”
外面的火光瞬间充斥进殿堂之内。
支撑柱、天花般、壁画……所有的一切都摇摇欲坠。
“谁?”
林江不明所以,但剧烈的抖动让他站立不闻。
也不清楚她听见了没有。
女人只是转过身,从容向外走去。
她低声轻喃:“寻神者……终于找回了神明……”
女人的身形消失在门口。
那小门之外,林江什么也看不见,就仿佛内外是两个世界。
但是阳光、空气、声音都真真切切。
他将女人的背影画在脑海里,实际上只剩下一件飘逸瑰丽的蔚蓝领部鎏金白袍。
林江的身影一直倒退。
一直倒退,好像记忆中的抽离感。
巨大的力量牵引,林江回过神,竟有些站不住身。
他还是停留在原地。
只是周边的白光和符文都消失不见了。
夏眠等人似乎都维持着刚刚的神情。
他有些想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可以回答。
因为方才的白光不过一瞬。
只有夏眠注意到了林江的消失,又好在瞬间回来了。
林江也不知道,那个女人、那个寻神者、那个女祭司最后到底去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