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青山
辽阔的平原偶有山岭起伏，一节列车从青山中驶出，迈向茫茫原野。
从高空看颇有几分悠闲。
林江落在列车上，青山从他身旁远离。
淡淡的神性笼罩在那个小镇上。
他收起伞，驻足一会，消失不见。
窗外的景色没什么亮眼的地方，毕竟也才刚出青山城，刚过青山城外的青山。
在青山城后，流云镇就卧在那。
顾安沁坐在位置上，不言不语。里面靠窗的位置还空着，陆安书已经睡着了，粉嫩的脸看上去还有点婴儿肥。
一排三个位置，她坐在最外面，时常有旅客经过。
她想睡却睡不着，只好想些什么，比如里面的那个人是哪一站的，什么时候来，还是错过了。
终究是困的，意识朦胧间，她好像回到灵安镇，看到很多人。
大家都高兴地聊着天，只是有个陌生的人说了句，真巧。
顾安沁觉得很奇怪，迷糊中醒了过来，熟悉的身影挡住车厢的灯光。
“真巧。”
真巧，真的，林江买的时候只剩下一个位置。
顾安沁有些愣神，还是站起来让下位置。陆安书睡得反倒很浅，在顾安沁起来的时候就醒了，抬头看到林江的时候也有些惊讶。
“你也回灵安？”还是陆安书先问出来。
“嗯。”
大家都选择离开流云镇。
“你之前在哪？”
“就是刚上的车，上来就找到这了。”林江知道她们想问什么。
“都过三站了啊……”
三站都上百公里了，十几分钟，飞过来也没有这么快吧？
“没什么事情干吗？”顾安沁好奇。
“就是没什么事情做，才做什么都有意思。”林江把伞搁在一旁，收拾好衣服。
他还能去哪呢，反正她们都以为他也是灵安来的，那就去灵安看看吧。
不知道会有什么惊喜……
列车驶过原野，拂过群峰，与碧水错道，与月同眠。
林江闭着眼，但没有睡，他的神念扩散，笼罩方圆十数里。
列车寂静地行驶着，铁道无限地延伸出去。
月光下的稻田摇曳，白花花的银浪一卷又一卷。
林江又突然莫名想哭，可男人是不应该流泪的，所以他没有哭。
只是觉得还有好多景色来不及看。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乘坐本次列车，列车运行前方到站是落日站，本次列车全列禁止吸烟，感谢您的配合！ladies and ……”
夜深人静，列车在落日城驻足片刻，向更远的远方走去。
落日城灯火璀璨，林江的神念落在这里，好像撒了一捧水，却有涟漪不断。
这城中有许多法师觉知到了某人的探查，也荡出神念，以示回应。
便利店的伞棚下，一个穿着制服的临时工抬头望着街道的尽头。
“嘶，这神念……有点强啊。”
他来回抚摸着下巴，抬起一箱饮料进去了。
下车后，他们就到预定的酒店去了。
林江没有待在房间里，出去逛了会小吃街，买份烤冷面，靠在天台的栏杆上。
月亮依旧高悬，只是慢慢地动。
还烫的，味道还可以，就是不太行。
和他之前在沁雪街吃的比不太行。
大抵是凉了。
又烫又凉。
在这里看得到眼前的一片城区，万家灯火，却是冷淡的很。
身后不远的门被推开，顾安沁缓步走至他的身旁。
“不休息吗？”
风吹过，黑发飘散，林江闻到一股薰衣草的香味。
大概是酒店沐浴露的味道吧。
“想早点去灵安。”
“你不是灵安镇的人。”顾安沁说道，平静地看着远处的车流。
“我没说过我是。”
“李云朝那天遇到你，其实是因为你本来就在那读书吧。”
“对。”
“在你这个年纪，灵安镇可没你这么厉害的人。”她笑着陈述，“起码我没见过。”
林江顿了一会，没有接话，随后转过话题问道：“夏眠是谁？”
“要说青梅竹马算不上，李云朝算是夏眠的哥哥吧，大了那丫头五六岁。那两家住得近，很多时候都要云朝带着夏眠。”
“夏眠出生的时候云朝可高兴了，每天就在床旁边盯着夏眠看。等夏眠可以走了，他就带着她整天往外面跑。每次回来他还好，夏眠就满身都是泥。
他爸看见就追着他打，他本来前几次还想着学水属魔法，后来学聪明了，学风属魔法，跑得快。
后来再大一点，就没这么野了，大概是听了大人夸讲，争取在夏眠面前做个模范哥哥。
云朝可宠她了，她要什么云朝都给找。”
顾安沁笑着说的，林江还是听得到话语中的苦涩。
“小公主呀……”
她沉默一阵，又开口：“云朝还说了什么。”
“糯米饭，”林江把垃圾收拾了一下，”他说夏眠想吃糯米饭。”
“她惦记着他回来。”
林江不说话，就干站着。顾安沁没说什么。
两人就倚在栏杆上，长夜无话。
晨星落落，白日初升，破过漫长的黑夜，林江在落日城看了第一次日出。
……
早上九点的时候，三个人吃过饭，然后把房间退了。
三人迎着阳光，顺着大路一直往前走。
走过十字路口，走过车水马龙。
林江看到一座教堂藏身在一栋写字楼后，“你们信这些吗？”
陆安书先向林江看去，又沿着他的目光看到竖立的十字。
“哪有空信这些。”
顾安沁也是解释道：“灵安信的人少，也不是没有。”
林江了然，三人继续向前走。
路自然是不知道的，所以只能跟着她们走。他想到哈利波特上学时去的火车站点，有点好奇。
眼前的行人渐稀，一个宽敞的广场出现在眼前，在广场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半人高的水晶地球仪雕塑。
林江只当是太偏了，所以没有什么人。
顾安沁走至雕塑前，将手放至玻璃雕塑上，轻轻一扭。
透明的地球仪四十五度斜切开来，与此同时林江站立在广场中央，感到整个世界也好像被斜切成两块。
斜压在上面的世界拼图缓缓转动，那一块世界中的景物也随之变化，本就奚落的广场的一半悄无声息地抹去留下一片空白。
顾安沁和陆安书从剩下的一半广场跨过那分割的线站立在那片苍茫之地上。
“走呀，愣着干嘛！”陆安书回头对林江喊道。
林江也垮了进去，就好像穿过一层薄薄的膜，冲过一团雾气。
顾安沁又把手放在这片天地的半圆水晶上扭动起来。
这个雕塑上没有五洋七洲，只是印着淡淡的枯叶。
随着半块水晶球的转动，原先的板块转动，不知不觉中也幻化成一片空白。两块碎片拼合，水晶球重归一体，世界中间隔断的线条也淡褪消失。
好像白纸绘画，蜡笔上的色，这空白之上出现一条浅淡的土路，一路延伸，在空无的远方缩成一个小小的点。
“还有好一段路要走呢。”
三人带上行李，踏上那虚幻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