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雾枫山
异种逐渐显现在人世表面，流云镇好像末世，荒芜一片，不见生机。
“解决不了，只能带他们出去。”清风徐来，好像有水汽在李云朝身上蒸腾。
一通电话响起，“云朝，安沁姐的电话打不通！”
“怎么会……”
“而且我们可能出不去了。”对面传来女孩的喘息声，还有狂风呼啸。电话对头的少女望着无边无际的灰雾边际，看不见出路，所有的一切都失效了，规则，力量……
无数的低阶异种从她身边掠过，向外奔去。
也许出不去的只是她们。
细小的冰晶环绕在身旁，排列成一道道冰刃，弱小的异种未曾触碰女孩的身形便碎裂开来。但她知道该来的还没有来，真正要解决的事情还没开始。
也许真是宿命，当年的云城，如今的流云镇，大多是美好的总要给撕碎。
如果还能活着，她还想去趟千烟洲。
还要回灵安，还要……
在流云镇的中央有一个小土丘，但对于流云镇乃至海城，这就是山。
这方圆百里的山河不过都是如此。小河绕土丘，云江越山海。
于流云，这就是山。
在这座小山上，少女身着白色法袍，黑发蓝瞳在一片血色中亮丽青涩。数条水流从绕山的溪水中突起，在空中起舞，再向山下无数的异种冲去。
好像鞭子有力地抽打，将一波波异种扫下山去。
只是她的脸色略显苍白，持法杖的手也晃动起来。
忽地，小雨凝成雪，顾安沁察觉到变化，一条条冰龙冲天而起，又俯冲而去，山下化作冰原，数座楼房接连倒下，扬起数十丈烟尘。
林江轻轻落下，看见顾安沁回首，便点头示意。
在这流云山上，驻留着一些幸存者。
“这里交给我吧，你先去休息一下。”
顾安沁也不推辞，向后方的安置点走去。
树丛后的人群激动起来，又透着恐慌和敬畏。
“我们能出去吗？我们真的能活下去么！”
“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吧！我的孩子还在学校上课……”
“我的神啊，救救我们吧！”
……
人群簇拥而上，所有暂时而虚假的秩序都消去，男女老少都拥挤起来，涣散的目光，恐惧布满他们的脸庞。
他们或许刚看见自己的亲人离自己而去，看见路人血肉横飞，而这所有的一切就好像迟到的末世。
顾安沁没有义务回答他们，也没有精力。她后撤一步，腾跃而上，坐靠在树枝上。
雪还没有停，一点点的雪花累成霜盾，让人不敢靠近。
冷冽的气息和神念的威压使众人又退了回去。
在山的另一侧，两位法师同样抵挡着异种的潮涌。
时间晃荡，钟摆不停。
月色初明，夕照未泯。
法术的撞击声与爆炸声响不停，时针已绕过大半个圈。
声音戛然而止，众人迟疑片刻，向开阔的空地走去。
在无数倒塌的楼房之后，依旧有高楼耸立。漫地废墟，满目残骸。
地上异种的尸体好像活物退去，消隐不见。
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一轮明月高悬。
好像劫后余生。
在众人之前，四位法师站立，只有凝重。
令人绝望的气息从那高楼传来，灵能的波动震荡地震般剧烈！
云层挪移，月光照耀在那挺立的高楼之上。
雪白的月光不再纯洁，那高楼哪是高楼，是无数血肉攀延而上的山峰。
一座肉山矗立在月光中，灯塔粗壮的触手从楼身悬至空中。
污秽横生，理智消停。
恐惧才是正确，绝望即为真理。
系统冷淡的声音冲击林江的头脑，只觉得荒诞无比。
[呲呲……检测到灵能波动为1……2……3级……]
[系统监测中……]
[灵能波动重新……呲呲……评估中……]
[~~呲呲~~]
[监测异常……监测……异常……]
[灵能波动重新……评……呲……中……]
……
[灵能波动为三阶中段……]
[监测中止]
无数次的检测换来绝望。
近五千的灵能波动，四个法师加起来连零头都算不上。
一根发着白光的羽毛缓缓落在林江肩上，虚幻的光和法袍荒诞的影交融在一起。
[息天之羽]
众人腾空而起，错愕的不仅只有那些普通人，其余的法师也微露震惊。
一晃眼，在众人还没从种种情况中回神，脚底的山头已被快到残影的触手夷平。
“分散！带他们走！”林江暴喝，将一部分人携走。
月光被污秽侵染，具化成血色，散发着不详的韵味。
林江感受到自己在这里施展法术便不断地被侵扰，凝虚而成的法印虚化，摇摇欲坠。
一阵血气从他的身上散溢开来，整个人好像笼在红晕中，有着近乎污秽的不祥，却又不同。
“林江，你在哪？”耳机里传来李云朝的声音。
沙尘扬起，此时周遭的低阶异种少了很多，但要保护这些普通人还是有些许压力。
他警惕着四周，回道：“刚从后山出来，那边有很强的异种。我们没有办法。”
“城西这边已经没有幸存者了……太多了。不过我一路过来发现好多血尸好像都往一个方向去了。”
林江想到那座肉山。
“你现在在哪？千万不要从商务大厦那边过，等都到了雾枫山再想出去的办法。”
……
同各方联系好。
顾安沁身边带着几个初中生快速奔去，此刻电话又突兀响起，她接通电话，同时一种危险感突来惊得心悸。
一张笑脸不知不觉中浮现在她身后。
“什么……”
白色身影倒飞而去，撞塌了好几根石柱，漆黑的血染了白袍。
几道风墙矗立在孩子身边，阻挡了附灵的脚步。
“安沁姐……文柔她……她……死了！”电话内哭腔内夹杂着电流声，通讯很不稳定，但起码有了。
哭声好大，大得顾安沁忘了自己身上的伤。
一道雷光从天直落，碎了黑影，完尽灵能。
风声轻吁，好似喘息。
可她知道她还有好长路要走，总不能把这些小崽子留在这里吧。
“调酒师”身形不稳，看得那几个孩子有些慌乱。
她整定心神，又好像在笑自己，倒像个喝醉酒的人。一枚玉石在她手中碎裂，精粹的灵气散溢。
再远的路也总该到的。
少女温柔地看看身后的孩子，看向那冷若旁观的月，嘴唇微抿。
这次啊，到雾枫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