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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上不了天堂,那就下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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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廷申曾对程晏说,“无论日后如何,你都是唯一的梁王妃。”

    那一日,白色的绫缎被鲜血浸染,满地的鲜红与房梁屋桓上残存的白色丧幡交相辉映,天地间一片死寂。

    在元廷申进门之前,程晏想过一万种可能。唯独没想到,恰恰是她这位堪称完美的未婚夫,在她母亲葬礼的那一日,让程家满门尽数惨死刀下。程晏差一个月才满二十岁的短暂人生,以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戮,画上了一个算得上轰轰烈烈的句号。

    程晏行走江湖,曾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她自诩有三分洞察人心的本事,却在元廷申身上狠狠栽了一回。而仅此一次代价,就搭进去全府上百条人命。

    死前,她心有不甘:“若有来生,我必为鱼肉旁人的刀俎,绝不再做什么狗屁好人。”不料一语成谶,她死后没能上天堂,而是再一次堕入相同的轮回中。

    她重生了,回到了四年前的某个春日,十六岁半。

    不过并不是她记忆中的某个日子,而是从一场莫名其妙、让她差点见了阎王的大病中死里逃生。

    于是几日后,程家门庭若市,宾客觥筹交错,正以程晏——宁国公府嫡次女大病初愈为由,喝着心思各异的酒。倒少有人来与她这位主角儿攀谈,仿佛程晏就是药方里的一味药引子,药奏效了,药引子就再没半点儿用处了。

    重活一回,程晏还是个透明人。

    “前日让你寻的铺子寻到了吗?”任由旁人醉酒酣畅,程晏一身水色襦裙,独自缩在二楼的角落里翻着本账册。

    程晏捡回一条命,回过神来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除了做郎中和管铺子,其余一概不通,于是只能重操家传手艺,起码混迹市井,也比大门不出地等死强。

    至于程家的祖传手艺——那就是只要赚钱的都做,才有如今这富可敌国的身家。但事实证明,金山银山和世家虚名,除了引起君王的忌惮,在大祸临头时,甚至连一点自救能力都没有。

    “有几处合适的。”忍冬答道。

    程晏合了册子,“着人备车。”

    “小姐,这宴席还未……”边上玉竹犹豫道。

    “这宴席还是为我起的呢,你看谁把我当回事儿了?”

    程晏从角门溜了出去,这套做派她熟练得很。

    城东坊舍林立,丝竹喧嚣,街道上人头攒动,街道两侧的商贩排满了街头叫卖着。

    她虽自小生在京城,却从未认真地看过这里的景象,就如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元廷申手上。

    程晏坐在马车里,车窗吹来阵阵的暖风,与她从前度过的二十个春日别无二致。她抬手拂起了小小的方帘,阳光照了进来,她顺着光的方向望去,午后的阳光金灿灿的,染了她的指尖。

    车帘被吹拂摇摆着。耳边传来声声细语,叫卖、划价、调笑,车轮碾过轻微坑洼的地面发出的滚动颠簸,还有……卖身?

    “停车。”程晏抽回了手,“让人去看看,那儿是什么情况。”程晏手指摆了摆那方向。

    忍冬吩咐了随车的丫鬟,片刻后那丫鬟来报,说是一秀才卖身葬母。

    “叫什么?”

    “姜壬礼。”

    听了这名字,程晏眉心一跳,即刻起身下了车。

    她出门没有惊动家里人,未用程府制式的马车,行头也刻意低调了些。淡黄的襦衫,薄青的暗纹襦裙,挽着青竹披帛,衬得她步履若晨露浮波。发髻上也只简单插着两只素玉簪子,瞧着与普通的素簪子无异,却是西域进贡的和田白玉。

    不过识货的少,没人看得出这孱弱的姑娘是个腰缠万贯的主儿。

    书生身前围着一群指指戳戳的看客,转眼就给他编排出七八种或凄惨或令人不忿的身世遭遇,却无一人理会他身旁木板上明晃晃的“卖身葬母”的诉求。

    那木板上除了“卖身葬母”,后面还跟着洋洋洒洒几行字,字似是木炭而非墨水写的,粗糙不平,写得倒是有些劲道,看得出是下过苦功的。

    忍冬与玉竹替她辟出一条路,程晏缓步到那书生身前。瞧见他的样子,程晏不由得一惊:他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鞋子也磨破了,旁逸斜出的头发被一块破布条勒起来,脸上尽是颓唐。她料到姜壬礼会是狼狈的,却不想他的样子远超自己的预料。

    他叫姜壬礼,是为数不多让程晏欠过人情的人。

    看热闹的人不少,无人在意刚加入的清丽女子,直到她说:

    “姜壬礼,跟我走吧。”

    像是此番为他而来一样,斩钉截铁。

    边上业余说书的立马又添了新的素材,“各位瞧瞧!我说的没错儿吧,为情所困……”

    姜壬礼正愣片刻,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展开,双手奉与程晏,道:“这是在下的身契,劳烦小姐差人与在下到衙门签印。”

    一字一句,十分坚定。明明是穷困潦倒走投无路,却仍是一副宁折不弯的样子。

    程晏没接他的身契,“不必,如此太过麻烦。你随我走就好。”见姜壬礼没反应,程晏又补充道:“放心,我花钱雇你做事,赚的都是干净银子。何况身契在你自己手里,你若想走我也拦不住。”

    姜壬礼忖量片刻,作势便要叩首,程晏连忙拦了下他的手臂,道:“姜公子,我这病才好,受了你这礼,我是要折寿的。”

    说完。程晏提高了音量,冷冷道:“还没看够吗,不如我也给你们估个价儿?”

    边上的碎嘴子和看戏的立时臊了脸,眼瞧着没什么热闹可看,各自散开了。

    “蒙小姐看得起,只要不是伤天害理,在下定不遗余力。”姜壬礼拱手道,重复着他的底线。

    “快起来吧,待会还有事交代你。”程晏转身朝马车走去,姜壬礼跟在忍冬两个身后。

    程晏走到马车边上,南星伸了手正准备扶她上马车,程晏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穿过南星和忍冬朝着姜壬礼走去。

    “给我吧。”

    她拿过那姜壬礼手中的板子,将带字那面朝下扣在车板上。转身撑着南星的手臂上了车。

    姜壬礼看着那空无一字的木板背面,霎时便明白了。

    读书人自来清高,常言不为五斗米折腰,可他却要为了那点银子卖身。虽是葬母之孝,可他却再难做个纯粹的文人了。那些光风霁月、功名庙堂,以后都只是妄想。带走那块板子,是给了他最后的尊严。

    马车已经走了,朝着斜阳的方向,泛出和煦的光。

    这条路,会走向哪呢?

    姜壬礼快步追着马车前去,在喧嚣的街道渐行渐远……

    街对面的茶楼上,二楼沿街的窗子开着,座上的人正瞧着窗外出神。

    革色银纱圆领窄袖袍,薄纱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眼睫轻垂,眸光微寒,鼻梁英挺,下颌分明,薄唇带着淡淡的血色——这是一副被上天眷顾的容貌。

    “淮安,你看什么呢?”对面说话的男子亦品貌不凡,一身暗红罗纹云锦窄袖袍便可知造价不菲,腰上佩剑的剑鞘乃是宝石镶嵌,举手投足间意气风发。

    “没什么,”孟淮安抿了口茶,抬眼瞥了一下对面的华服男子,道:“叫你出来喝个茶,穿的像是过寿,生怕旁人不知道你谢府身家。”

    谢墨行乃是怀远将军谢钊长子,自小在军营中长大,是他人口中的谢少将军、京中儿郎中的翘楚。

    谢墨行摇摇头,故作无奈道:“我长着这么张脸,便是穿着麻袋也是人中龙凤,不好好形容一番岂不浪费?倒是你,成日像个道士。”

    孟淮安不与他多玩笑,若有所思地略抿了口茶。

    谢墨行瞧了瞧对面那人,收了笑意,道:“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回不了头了。京城可不是你躲清静的地方。”

    “我从未想过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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