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雁过留痕
本就是芝麻绿豆大点的事,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差点掐了起来,一个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堂堂的麒麟卫大将军;一个东宫太子殿下,如今的储君,二人竟像市井妇人般掐了起来。
最后皇帝气的摔了一方血砚,两人各罚了半年的俸禄,才将此事平了。
针尖对麦芒。
其实仔细想想,二人是这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一样的执着,千方百计的想从对方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最终会无功而返。
有同样的心思,总想将对方拉入万丈深渊中,从来都知道彼此是怎样的人。
“末将还是活着为陛下分忧吧。”
沈将军这话说的,仿佛下一刻只要皇帝下一道令,让她战死沙场,她也不会有半分犹豫的。
“我朝之中还是有可用的能人,武功高强之人皆是,并非只有沈将军。”
“可在陛下身边待的久了,陛下也更习惯末将一些。”
“殿下若是愿意,不妨与末将一起去潇湘楼瞧一瞧,看看里边究竟是什么风水宝地,竟然和勃辽扯上关系。”
去潇湘楼的提议,最终还是从沈洛宁嘴里说的出来,若是二人一直耗下去,沈洛宁未必能得到答案,倒不如自己先提出来。
苏鹤微微挑眉,有些不解的问道“沈将军刚刚才说,京城官员不得流连烟花之地,麒麟卫代表的从来都是父皇,若是连沈将军都去寻花问柳,朝堂其他大臣有了效仿之意,以为父皇默认了此事可行,这可如何是好?”
苏鹤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苏鹤就在这里等着她呢。
沈洛宁在风隐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苏鹤离得有些远,自然也听不见。
风隐脚底抹油般的飞奔出去。
沈洛宁拍了拍手,将手里的荷包挂在腰上“殿下若是愿意与末将一同前往,末将自然有办法不让人发现的,殿下今日来只是为了看末将的笑话,那便请回吧,等末将将手头上的案子查完,殿下要做什么,末将都奉陪到底,殿下觉得如何?”
沈洛宁不再像往常那般嬉皮笑脸,说这话时语气也带了几分严肃,和那个在朝堂上与苏鹤互揭老底的沈洛宁判若两人。
这样的沈洛宁对苏鹤而言是陌生的,或许这才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少年将军,该有的模样。
银簪束发,额间青丝随意散落,恰到好处的露出了美人尖,眼神没有一丝暖意,仿佛一把开刃的剑。
苏鹤在沈洛宁眼神里没有看到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倒像是一位饱经沧桑,让世俗脱去一层一层外衣,最终只剩下岁月刻痕的风霜老人。
或许沈洛宁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可麒麟司是什么地方,一个狼窝中怎会出现一只兔子。
况且还是这群狼之首,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只是片刻,沈洛宁就恢复了先前的模样,让苏鹤险些认为,刚才不过出现幻觉罢了。
沈洛宁神秘兮兮的道:“殿下若是信得过末将,那就等着瞧吧。”
不是她要将苏鹤拉入这趟浑水,她提醒过了,这位太子殿下上赶着往泥潭里跳,她又何苦拦着,出力不讨好呢。
未来的储君好歹也是紫微星的命格,若是真陨落在潇湘楼,那便是命数,苍天要绝他,那沈洛宁左右也是要给苏鹤赔上一条命的。
得罪这位储君没什么好下场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沈洛宁终究是要给自己和沈家做打算的,不能像前世一般让沈尚书和整个沈府陪葬了。
虽说皇帝在外人看来龙体康健,可常在御前伺候的知道,皇帝常年服用丹药,找了一些云游的道士炼丹,身体已经亏损的不成样子了。
而朝中分为两派,一方面是萧王党,萧王苏清怀虽说不是嫡子,可深得圣心,不是这个“软弱”的太子能比上的,萧王仗着皇帝的喜欢,这些年没少往府上招揽幕僚。
当今圣上是最讨厌结党营私的,只因那个人是萧王,天子知道后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这使得萧王越发的肆无忌惮。
沈洛宁日常在御前,也看的越发明白,皇帝有废储的打算,不过一直找不到借口罢了,太子这些年兢兢业业,虽说没什么大的功绩,可也没什么大错,皇帝若是想废储便要一个合理的理由,不然且不说御史台的言官会在金銮殿死谏,就是宗亲那边也没办法交代的。
萧王这个人太过狠毒,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是那种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沈洛宁和萧王不共戴天,迟早有一天要把这血海深仇报了,自然不可能是萧王一派的,沈洛宁恨不得吃萧王的肉,喝萧王的血,怎么可能与他为伍。
平心而论,萧王这样的人若是做了皇帝可不一定是黎民百姓的福气,以暴制暴,终究苦的是天下苍生啊,沈洛宁虽说是人人喊打喊杀的朝廷鹰犬,可终究是看不得无辜之人遭殃,天下百姓何其无辜,为何要受如此灭顶之灾。
于公于私,萧王都必须跌落神坛。
皇帝身边的人,和王爷或者未来的储君走得太近,是想谋反吗?
苏鹤虽说和沈洛宁有些不和,可到底是做事有分寸的,最起码有仁爱之心,去年京城闹旱灾之时,东宫曾偷偷在城东建了粥棚,给难民一口热饭吃。
沈洛宁不管太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就算是收买人心也行,最起码愿意拿东宫的财物来救济灾民。
支持归支持,也只是个人想法罢了,麒麟卫从来都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一言一行代表天子,太子虽说有些本事,但不能独当一面,况且若是想把萧王拉下高高在上的王爷之位,凭着皇上对萧王的喜欢,那便只能在谋反上下功夫,才能动得了这个王爷。
萧王的狼子野心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做了总会留下痕迹的。
风隐办事还是靠得住的,才一会的时间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回来了,手里拿了一个荷包鼓鼓的,还有一件比较普通的月白色衣服,沈洛宁将荷包在手里掂量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