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借刀杀人
”他来做什么,请罪?他请什么罪,让他滚进来。”
皇帝的语气比起刚才轻松了不少,或许只有面对储君之时,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情绪失控,太子这些年虽说没有大功,可也没大过。
皇帝每次见了太子,便像见了仇敌一般,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了。
帝王疲倦的捏了捏额角,眼前一亮,沈洛宁卸掉盔甲正在不远处往前滚,双手护着头部,双脚合并,满头大汗的在滚。
身后跟着张内侍一脸着急。
沈洛宁上一世在御前伺候了那么久,自然最了解皇帝的脾气,皇帝正在气头上,只能用点别的法子了。
“哎吆,沈将军啊,你这是做什么,这可让奴才如何同陛下交代啊,这这这……如何是好啊。”
张内侍的话音未落,御书房内便传来了吩咐,皇帝的声音显然没有刚刚那般严肃。
“张成,他喜欢滚就让他滚吧。”
在地上打滚的少年将军,笑着说道“张大人,末将这是奉旨行事,你不用担心。”
谁不知道皇上是出了名的看中沈将军,此时在气头上,才让沈洛宁滚进去的,谁知沈洛宁是个给个棒槌就当针的主儿,真的卸掉盔甲滚进去了。
沈洛宁向前滚了三尺之后,便到了御书房的门口,沈洛宁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张内侍道“可能真的得麻烦张大人搭把手了,门槛太高,末将滚不进去。”
皇帝此时气也消了一半了。
“别在御书房外丢人现眼了,宫里头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嫌丢人,朕还嫌丢人呢,进来回话。”
张内侍听到皇上发话了,急忙将沈洛宁扶起来道“将军快起来吧,皇上让您进去答话呢。”
跪在一旁的苏鹤嘴角抽了抽,他知道如何做能让皇帝消气,可苏鹤没办法像沈洛宁一般在地上打滚,也没有沈洛宁那般的没脸没皮。
沈洛宁跪在地上腰杆挺的笔直,或许是从小习武的原因,腰肢比旁人要细一些的。
“罪臣恭请陛下圣躬安。罪臣今日特来请罪。”
皇帝捡起御案上明黄色的帕子,擦了擦刚才往太子身上扔茶杯时,溅在袖口上的茶渍,漫不经心的道:“沈爱卿今日不当值了?来请罪?哦,朕倒是不知沈爱卿何罪之有啊?”
皇帝没有让沈洛宁起来的意思,沈洛宁便也一直跪着。
“陛下,臣已查清楚,昨日之流言,之所以能传出来,便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此事出自尚书府夫人李氏之口,全因李氏与罪臣的个人恩怨,才惹出这么多的祸端。”
沈洛宁这话说的铿锵有力,生怕皇上不相信,苏鹤觉得下一刻,沈洛宁恐怕要学御史台的那些言官血溅当场了。
皇帝道:“李氏何在?”
“陛下,臣已经将李氏绑了,李氏此时就在殿外侯着,皇上可随时传李氏进来问话。”
李氏怎么说也是尚书府的夫人,沈洛宁就这般将李氏绑了来,也不知沈尚书知不知道此事,不过麒麟卫是帝王手里的一把剑,沈尚书就算有怨言也只能憋在心里。
皇帝目光扫了一眼太子,很快又收回来了。
“张成,让李氏进来回话,太子平身吧。”
张内侍带着五花大绑的李氏进殿了,皇帝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氏发髻乱糟糟的,妆容也花了。
沈洛宁用了一根木棍固定,将李氏的双手绑在额头之上,看着架势倒不像是绑人,颇有坊间杀猪时的风范,皇帝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沈洛宁这绑法多多少少带点个人恩怨在里边的。
张内侍硬着头皮道“大胆李氏,还不跪下。”
显然是睁眼说瞎话呢,李氏被人五花大绑,别说是跪下了,就连走两步都有点问题。
皇帝摆了摆手道“站着问话吧,李氏,朕且问你,昨日沈将军天生凤命的谣言,可是你传出来的?”
李氏咿咿呀呀的了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沈洛宁示意张成李氏口中有东西,张成过去在李氏口中扯了扯,扯出一双不知何人积攒的袜子,那味道直冲云霄,李氏险些晕了过去。
李氏稳了稳身子,毕竟圣驾面前,也不好找沈洛宁的麻烦。
“臣妇恭请皇上圣躬安。”
李氏额上出了一层冷汗,仿佛不是站在金銮殿上,而是腊月寒天的跪在雪地里,本就是后院妇人,从未想过见天颜,却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大殿上。
“李氏,陛下问你话呢,老实回答就是了。”张内侍扯着公鸭嗓道。
“臣妇不知,陛下,臣妇冤枉。臣妇本要梳洗,却让这逆子不分青红皂白绑来这里了。”
皇帝似乎有点受不了李氏哭哭啼啼的样子便道“洛宁真是这么回事?”
沈洛宁见李氏不死心道:“陛下,李氏在三日前曾见过一个人,末将将人带了回来。”
“传。”
“三日前,就是这个师傅暗地里与李氏见过面,按理说李氏若是想上香,大可直接去,为何要提前见这位小师傅。”
李氏有些着急道“臣妇只是打听一下住持。”
李氏说漏了嘴,沈洛宁却抓住了话:“你闲来无事打听住持做什么?”
李氏我了半天也没回答,沈洛宁道“那不如让这个师傅替你回答,师傅你来说说。”
小沙弥道:“尚书府的夫人三日前就找到贫僧,用贫僧俗家胞妹的性命要挟,其实住持那天根本没出来,住持是提了字,由小僧传给沈夫人,小僧在传的过程中将字条换掉了。陛下饶命啊,小僧实在是受人要挟。”
皇帝一听气的拍案。
皇帝怒道:“李氏,你当真是好本事啊,何止是毁了洛宁,连皇家的清誉险些让你搭了进去,洛宁与你到底有何深仇大恨,让你这般费尽心思。”
沈洛宁道:“陛下明鉴,罪臣并非李氏所出,李氏看中的无非就是沈家家主之位罢了。”
皇帝冷冷的看了李氏一眼,李氏不敢抬头:“好一个心思恶毒的妇人,你以为人人都稀罕沈家家主的位置吗,有你这般恶毒的母亲,又能教导出怎样的子女。”
“李氏心肠歹毒,谋害朝廷命官杖责一百,撤掉身上诰命,既然你这么喜欢沈府,那便日日在沈府为奴吧。沈尚书未能及时发现李氏阴谋,罚俸禄半年,沈洛宁同为沈府之人,若非你与李氏恩怨便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后又带着李氏来请罪,所以杖责三十。至于护国寺的师傅,那便让护国寺自己处理吧。都下去吧,朕累了。”
杖责一百,李氏这辈子完了,沈洛清,李氏,你们一个一个慢慢来吧,借着皇上的手收拾完李氏,沈洛宁倒也不急着收拾沈洛清。
沈洛清这时候出事,皇上必然怀疑到沈洛宁身上,沈洛清是要动,但不是现在。
沈洛宁听到这样的旨意倒也是松了口气,宫里头的刑法花样百出,怎么样打全在那些人的手上,有些打的皮开肉绽,未曾伤到筋骨,有些未曾见到伤口却筋骨尽断,李氏这一百下也不知道挨不挨得住。
李氏能不能挨住也不是沈洛宁该操心的事了,救苦救难那是南海观音的事,况且是李氏自己作死。
沈洛宁在御前伺候,看的明白,皇上就是在不喜欢太子,可太子到底是皇上的儿子,自己的孩子,关起门来怎么收拾都可以,外人若是插手那就是打皇帝的脸,连皇室的事都敢插手,李氏当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
李氏已经晕过去了,沈洛宁跪在地上叩首:“臣领旨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