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放肆（3）
楚易做了一个长久且凌乱的梦。
梦里，凌姝被他欺负得狠了，满脸泪水伏在他怀中抽泣，他知道自己放浪，但也只道是梦中，看到她流泪，又后悔自己在梦境里也不该犯浑。
可是，在此之前，他已做过很多次这样的梦了。
“姝儿……”
喃喃一声。
猛一睁眼，外边天已大亮。
楚易一个激灵，掀开身上绒毯朝下瞥了一眼，又是一塌糊涂。只要梦里一出现她，他自然挣脱不了，左右要与她颠鸾倒凤、共赴云雨。
楚易缓缓坐起，头疼得厉害。
昨夜这酒太多了些。
平复了一下起伏的喘息，他扫一眼四周，就察觉不对。
书房这样乱？
转头看到凌乱的案几，脑子里忽然闪现几个颠倒的片段，肌肤相触的快感，不曾有过的刺激酥麻缓缓爬上脊背。
伴随着男女似有若无的闷哼低吟，还有她破碎的哭声。
那么真实，又很遥远似的。
他终于想起昨日已成亲！
那昨夜……
他低头，再次仔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
“来人——”
屏风外窸窸窣窣的脚步，白绣在外面应了一声。
楚易剑眉微皱，语气沉沉地道：“不用进来，给我备水沐浴。”
白绣应声要走，却又听得里面问。
“陆姑娘呢？”
背对着房内，白绣撇了撇嘴，语气却不露破绽，老老实实答道：“姑娘一大早就带白玉去集市了，说是要去药铺里拣几味醒酒汤。”
楚易顿了顿：“知道了。”
他向来不用丫鬟的，自然也用不着白绣在跟前服侍。清洗身体时，越洗越心惊，越洗越皱眉。胳膊和后背的皮肉，有不甚明显的几条细长红痕。
那是抓的。
楚易有些呆滞。
到得早膳在桌上摆好，白绣都看出了不对劲，见他半天没用动一口，眼睛发直，一脸凝重的模样，忍不住问：“姑爷，可是膳食不合胃口？”
连叫两声，楚易才回神：“不，不是。”
白绣腹诽这小祖宗真难伺候，亏得姑娘那么喜欢他。
楚易可不知晓，眼前的白绣一脸恭顺，肚子里却满腹牢骚。他着急见凌姝，可又有些害怕见她。自己昨夜怕是做了大大的错事，本舍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可怎就……
正胡思乱想之际，随风一路小跑进来，说长姑娘过来了。
楚易一喜，又是一慌，但听到随风这声“长姑娘”，凉凉瞟他一眼：“还不改口？”
“啊，是是。”
随风不好意思地笑，“该叫夫人。”
楚易“啧”了一声，又觉得不对，自己听着也有些别扭。凌姝初为人妇，也不知喜不喜欢旁人称她“夫人”，她本就容易害羞，眼下暂时不要强求好了，先问问她的意见。
“发什么呆呀？”
忽然，不知何时，陆凌姝已走了进来。
楚易慌乱站起，下意识后退一步：“你、你回来了。”
他的神色被凌姝尽收眼底，还以为因为彼此的初尝云雨，他尚在害羞。此时，凌姝也是满脸红晕，强自镇定，先屏退了下人。
楚易有些不敢看她，攒紧了手指。
陆凌姝试探地说道：“新婚后须得给长辈敬茶。方才楚府递了帖子来，让我们用过早膳后，过去一趟。”
楚易眼底闪了一下。
“是你祖母，姜老太君遣人送来的帖子。”
陆凌姝拉他坐下，眉眼温和，柔声道，“太守大人今日不在府内，即便去了，也免得见面尴尬。老人家想念晚辈了，于情于理，咱们去一趟也不打紧。你觉得呢？”
楚易看着她清秀的脸，只觉好像一夜之间，就有什么不同了，好像瘦了些。他不由伸手端住她脸：“姝儿……”
陆凌姝面色红艳，侧头贴住他暖暖的掌心。
“你不怪我？”他迟疑地问，“昨夜，我真的以为是梦，我以为……”
凌姝粉颊娇红，扶住他的手，认真道：“不怪。是我担心你，自己去了书房。”
她的眼神依然纯净。
被她这么看着，楚易的心却像被冰锥狠狠刺痛，眼底一阵沉寂，拇指轻轻抚过姑娘的眉眼、鬓角，目光中流露出悔恨和怜意，咬了咬牙道：
“昨晚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像失了魂，那么没轻没重地对你。”
做保证似的，“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抵着她的额头，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
陆凌姝轻轻笑了一下，没料到他会有这般反应：“我已嫁你为妻，你要怎样，便怎样。”
她低下头，羞赧道，“何苦要向我道歉？”
楚易道：“没有这样的道理。”抬起她下颚，迫使二人目光相触，认真地说，“我真的恨我自己，做出这种浑事。姝儿，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说不要就不要，你若说要，我就是累死在你身上也……”
“又胡说。”
陆凌姝捂住他嘴，慌地往旁边看了看，面红耳赤道，“都成婚了，你还这般口无遮拦。”
楚易拿下她手，反握在掌心：“字字句句，出自真心。”
二人相视片刻，会心一笑。
楚易又道：“你嫁给我，我只想让你安康喜乐。你不必事事顺着我，反倒我若有什么惹你不快，你只管责骂、打罚，我统统听你的，连重话都不会说你半句。”
听到他这番真诚的话，陆凌姝又是惊讶，又是感动。
为何，他会与娘亲说的背道而驰？
嫁夫从夫，在陆凌姝的认知里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在楚易身上，她却看不到这种天经地义。
反而，他把她捧在掌心，含在嘴里，生怕她皱一下眉。
凌姝甜甜地笑了起来，这一笑当真是温婉如水，如花如玉，柔声道：“我信你。”
这时，白玉在门口小声地请示，是否要将醒酒汤呈上来。得到主人允可，便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浅棕色汤药放在桌上，退了下去。
楚易更是羞愧，自身后将姑娘拥在怀中，低声问道：“身上还疼吗？”
“我已经没事了。”陆凌姝后背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淡淡道，“出嫁前，墨染曾给了我一盒药膏。”
楚易心痛又怜惜，轻轻吻她耳朵：“对不起，姝儿。”
凌姝端起汤碗吹了吹，转身递给他，红着脸道：“罚你一口气喝光这碗葛根芩连汤，很苦的，没有加片糖。”
见他笑，她又嗔着补充一句，“喝完也不许喝水。”
“遵命，夫人。”
楚易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眼底流光溢彩，终于露出笑意，仰起头一口就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