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劝谏(1)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凌姝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趁着张南汐生辰,陆凌姝特意告知了楚易,二人准备好贺礼,一起去张府作客。
凌姝受伤期间,南汐也曾来陆府探望,但来去匆匆,话都没说上两句。加上护军营的人曾对张南汐进行过盘问,叫她心生畏惧,此刻一见到楚易,顿时愣住。
这个人今日身着暗紫官服,腰间悬佩象征官职的金令牌,面容冷肃,看着就不好对付。
看到张南汐脸色不太好,凌姝扯了扯楚易的袖子,低声说道:“你今日怎么了?平常也不见你官服打扮。”
楚易道:“若你一个人来,说不定你俩彼此就打了感情牌。我这模样一站在此处,她便会想起薛婳那件事,岂不更方便你当说客?”
陆凌姝觉得他说得有理,可一看到南汐的神色,又觉得过意不去:“南汐胆子小,禁不得你这般吓唬。待会儿我找机会与她好好说……”
“好好好,我肯定闭紧嘴巴,当个泥菩萨。”楚易笑着打断道。
凌姝又叮嘱:“你也别看她。”
“看都不许看?这么大醋味儿啊。”楚易故意逗她。
“她看到你便浑身不自在。”陆凌姝脸色微红,解释说,“你再多看她几眼,说不定下次,就不许你再上门了。”
楚易抿嘴笑:“知道了。”
用过午膳后,宾客便散得差不多了。
在丫鬟的指引下,二人来到后院,张南汐已泡好了茶等待,其实她内心深处很过意不去,毕竟陆凌姝是因为探望薛婳才出了意外。
楚易留在外室。
陆凌姝斟酌着用词,把护军营调查的结果,拣了一部分关于楚荣的事实,说了出来。
凌姝和楚易被楚荣派来的人追杀、薛婳饮食中毒致疯、楚荣使人假扮婆子在太守府刺杀薛婳、嫁祸给凌姝……
张南汐越听越不敢置信,可凌姝有理有据,却叫人不得不信。
泪水涔涔而下,她哀哀哭道:“怎么会这样?他为何要这样做?”
陆凌姝心中难受:“这一切,都源自他容不下楚易。”
“我不信,你骗我,你在骗我。”张南汐喃喃着,似乎是在说服自己。
“南汐,我知道你很难接受。”陆凌姝低声道,“即使他真的有意和你结亲,但薛婳这件事,他却也千真万确利用了你。”
这句话戳中了张南汐心中的痛点。
楚荣要对付别人,她尚且存着一丝侥幸。可他连未婚妻都能利用,陷她于不义,怎叫人不心寒?
陆凌姝道:“如果我被坐实了杀害薛姑娘,你便成了我的帮凶。楚荣从一开始,就打算舍弃了你。”
张南汐性子懦弱,却不蠢。
这段时间,她何尝不曾想过自己有可能被利用?
可那是楚荣啊!是她未来的丈夫,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凌姝想上前安慰,可南汐忽然一把拂开她的手:“别碰我!”
力气之大,令人措不及防,倒退两步。
坐在不远处的楚易眼疾手快,伸臂揽住陆凌姝腰身,将她牢牢托稳,脸色一瞬间冷了下来。
张南汐眼神复杂地瞪着他,有惧,有恨,也有不甘。
“所托非人,不是你的错。”楚易冷声道,“但迁怒于他人,却非智者所为。”
张南汐浑身颤抖,咬牙道:“若不是因为楚公子你……你这般不堪,大公子又何须费尽心思对付你?我又何必与凌姝陷入这般境地?”
“南汐,你太偏激了。”
见闺友这般伤心,陆凌姝眼眶通红,“楚易对他大哥一直忍让,从来没有想过要争什么。人心不足蛇吞象,我该说的话已说完,你……你好自为之。”
她拉起楚易的手臂,往门外而去。
“张姑娘。”
楚易却停下脚步,轻轻握住凌姝的手,示意她等一等,他念着从前张南汐对他的善意,好歹再劝几句,“等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倘若你不是漕运总督张承之女,我大哥还会非你不娶吗?”
这句话如一道惊雷响起。
霎时,张南汐眼前漆黑一片,伤心之下,脑子里一片混沌。她望着眼前的两人,捂着脸埋下头,哭得背脊抽搐起来。
陆凌姝不忍,可她也说不出其他劝慰的话了。南汐知晓了楚荣的为人,该如何抉择,全靠她自己拿主意。旁人再怎么说,又怎知她心中到底信谁?
楚易没做停留,拉着姑娘扬长而去。
出了张府大门,陆凌姝仍然情绪低落,低声道:“我总在想你最后一句话。你大哥,当真只是看中了南汐的家世吗?”
“我不知道。”楚易道,“说到底,楚荣确实更像楚宁远的儿子,他们是同一类人,凡事都以利益至上。你若说他有多喜欢张家小姐,我看不见得。”
可这般直白地说出来,只怕张南汐承受不住。
楚易看出了她的心思,停下脚步,认真地说:“现在告诉她,总好过她日后成了亲、怀了孩子才知道。”
“楚易。”
陆凌姝定定地看着他,好像在思考些什么,“我怎么感觉,我好像今日才真正认识你?”
楚易狡黠一笑:“怎么,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
“不知道怎么说。”凌姝总算笑了笑,“有时候你很不着调,有时候却又很让人心安。”
楚易“嗳”了一声:“你怎的又改口了?”
陆凌姝尚在想张南汐的事情,没注意他说的改口是什么意思,眼神疑惑地询问。
“不是叫我‘易郎’吗?”
楚易靠近她,低下头贴着她细嫩的面颊,轻声问道。
陆凌姝看着他这张带着坏笑的脸,那两道剑眉却泛起温柔涟漪,像是夜空皎洁的弦月。
她为南汐悲伤的心思,渐渐淡了些,松了一口气,说道:“回去吧。”
楚易见好就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便随意谈起:“昨日陆大人突然跟我说起,下个月十六是吉日,宜嫁娶,想把成亲的日子定下来。我有心向他明说,我与太府已毫无瓜葛,可届时我却连高堂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