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养伤（3）
白玉道：“傅公子人脉广，说不定能找到翳珀。这样姑娘就能早日痊愈了。”
陆墨染有些后悔，懊恼说：“还不知道傅表哥去了何处，为什么还不回来？要是娘知道了，定要怪我多嘴的。”
但一想到若真得了翳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楚易沉默片刻，说道：“你别担心。傅兄堂堂男子，又不是三岁小儿。”
“姐夫，你能不能派人去找找？”墨染问。
这一声脱口而出的“姐夫”，叫得楚易心头极为宽慰。当即叫了彭悟进来，令他马上派人去街头巷尾留意。
陆墨染甜甜地道：“谢谢姐夫！”
一旁的随风目瞪口呆，暗道佩服。
陆二姑娘这嘴巴抹了蜜似的甜，怎跟长姑娘完全不一样？
若长姑娘也这般嘴甜，公子爷会怎样？
随风觉得那画面简直太美，不敢想不敢想。
聊了几句，陆墨染便进去探望陆凌姝。随后，陆建诚和徐氏也来了，没有见着楚易的面。一问起，下人回答说：楚公子匆匆用了早膳，便出府办事去了。
徐氏顿时松了口气，不用跟那个冷头冷脸的郎婿见面可真是太好了。她一得空，又抓着白玉和白绣问个不停。
陆建诚见她叨叨个没完，忙走过来制止：“你能不能让姝儿安静会？”
“我这不是担心吗？”徐氏埋怨道，“你一个当爹的，就不担心自己女儿与别人同处一室？”
陆建诚不耐道：“那是别人吗？那是她未来夫婿。”见墨染正在给凌姝喂药，索性道，“还是早点成亲算了，省得都不放心。嫁一个是嫁，嫁两个也是嫁。留在家里，反而提心吊胆。”
徐氏本就不甘心，心里有气没处撒，继续埋怨：“早就说了不能去蹚楚家的浑水，还没过门呢，头就被人砸破。等到哪天出了大事，后悔都来不及。”
又在说些没用的疯话。
陆建诚不理她。
“姝儿是还没出阁的姑娘，不能叫他再这般乱来了。”徐氏见丈夫扭头，又转到他面前，“你去说。”
陆建诚挑眉：“你的主意，为什么要我去？”
“我一妇道人家，怎好跟他说这些？”徐氏瞪大眼睛。
陆建诚心道，那我一大老爷们，又怎好开这种口？
丫鬟们都说了没事，自然是没事。
楚易这人虽不着调，但看着也不像传闻中那般下作，姝儿受伤，他心焦着急，要守在跟前，也算是情有可原。
这未婚夫妻左右也算自家人了，你不说我不说，又有什么打紧？
陆建诚越想越心烦，脑子里盘算着下个月哪一天是好日子，宜嫁娶，索性早早把长女嫁给他，以免总惦记着，作长辈的在旁边看着更是尴尬。
若楚易知道未来岳丈心里这么想，估计得乐死，可惜他暂时还不知道。
眼下外边是白天。
刑牢中却点着无数火把，照亮了黑漆漆的每一处角落。
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就快要刺破人耳膜似的，直往人耳孔里钻。可楚易却毫无波澜，坐在桌旁翻着卷宗，恍若未闻。
良久，惨叫息鼓，没了声息。
魏空无声无息地上前，低声道：“大人，那家伙晕过去三回了。”
“冰水泼醒，再审。”楚易没有抬头。
魏空得令，转身离去。
片刻后，惨绝人寰的叫声复又响起。
站在旁边的王猛苍白着一张脸，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稍微弯曲了一下膝盖，动了动有些僵硬到疼痛的双腿，忽听得楚易凉凉的声音说：
“王副职乏了？要不你来审？”
王猛立刻站直，忙堆起一丝笑：“楚大人的调职文书不日便要下达，审讯这种小事本不该再劳累大人您，不过大人亲力亲为，定要比属下来审抓得准些，好叫那贼子早点招了。”
楚易勾起嘴角：“这人在你手下办事，多次往外泄露营中机密，甚至打探我的行踪，未必你一丁点都没察觉？”
“属下失职，着实该死。”王猛赶紧跪好，垂下头去。
楚易躬身前倾，拍了拍他肩头：“细作出自你麾下，自是失职。不过我外出办案这段时间，大小事务均有你料理，着实辛苦了。功过相抵，倒也不必放在心上。”
王猛捉摸不清对方的意图，便装作感激：“多谢大人体恤。”
“听闻你亲弟在知州手下任文职是吧？”状似随意的提问。
王猛心头一跳：“已任满三年，快要选拔言官了。”
他还以为接下来要听到什么威胁之类的话语，可楚易只淡笑了：“前途无量。”
二人的对话，在魏空再次前来汇报时，戛然而止。那细作也不知招认了什么没有，只见魏空凑到楚易耳畔低声了几句，楚易便让他退下了。
王猛整个人坐立不安。
那个细作一早是楚荣塞进来的，他早便知晓，可得了人家不少好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他刺探且传递消息。
虽说不跟王猛有什么直接关系，可若牵扯上了，楚易岂能轻易放过他？
好在，楚易却像什么都不知情似的，临走前，还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王副职日后成了护军营的头领，莫忘了昔日兄弟一场，替我好好护着守御陆大人府上。”
王猛笑道：“那是自然。还未恭贺大人与陆家结亲之喜。”
楚易的目光对上了王猛略显心虚的眼神，深深看了他一眼，直到对方垂下眼睛不敢再对视。
要给楚荣致命一击，手上的筹码其实已经够了。
可一旦楚荣落马，楚家势必受到牵连。
不单楚宁远，或许连他这个江淮都指挥同知，位子都要晃上三分。
不能急于一时，慢慢地夺去楚荣的权势，会比直接杀了他，叫他更痛苦。
“楚大人！”
王猛见他要走，忽然迟疑了一下，片刻后，才问，“大人之前一直穿着的那件软猬背心呢？”
楚易头也没回：“不会再穿了。”
“那就好……”
王猛余下的喃喃自语，已走远的楚易并未听到。王猛目送着他的背影，微不可见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