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心扉（3）

    陆凌姝心中砰地一跳，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在他面前，她已做了太多没有做过的事，与他同乘马车，被他牵手，为他唱曲弹琴……

    换以前，想都不敢想。

    陆凌姝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用过简单斋饭，二人去山间踏青，楚易还活捉了一只灰色皮毛的野兔，不过看兔子十分可爱，又放生了。接近日暮，二人同去山顶看完日落，便乘船顺流而下，一路回城。

    楚易从竹屋里带了一瓶珍藏美酒上船，给两个杯子都斟满：“陆姑娘，你饮过酒吗？”

    陆凌姝迟疑地看着。

    这是要她也尝一下？

    楚易见她犹豫，便知道了答案，端起其中一杯递过去：“这是上好的逍遥酿，入口温醇。不妨试一试？”

    陆凌姝看着那满满的酒杯，又看到他期待的目光，神使鬼差般接过杯子，端到唇边。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清香直钻鼻间，这与平时闻到的醉酒之人身上的味道不同。

    她更加好奇，轻轻抿了一口。

    舌尖似乎有点麻，有点苦。

    没觉得好喝，也不觉得难喝。

    楚易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更觉可爱，怂恿道：“再尝一下？”

    陆凌姝心一横，索性喝了一小口，轻轻咕噜便咽了下去。顿时，喉咙里仿佛被灌入了一碗辣椒油，一股无法忍受的辛辣冲了上来。

    “咳、咳！”

    她手中杯子晃了晃，忍不住咳嗽出声。

    楚易赶紧接过那杯酒，轻轻拍了拍她后背，嘴边却忍不住笑：“慢点。”

    眼睛余光瞥着杯子边沿一道浅浅红痕，是她饮酒后留下的胭脂印。这淡淡嫩红印在洁白的杯口，看上去便似乎带着一种不可言喻的诱惑。

    陆凌姝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楚易笑道：“陆姑娘饮不完，我替你效劳。”说完，端起那杯带着口脂印的残酒，一饮而尽。

    “你……”

    陆凌姝脸色有些红，“我不会品酒，也说不出好坏。你找我试酒，确实找错人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山水之间也。”楚易道，“我不在意酒的好坏，只想看看陆姑娘第一次饮酒是什么样子。”

    屡次听他说话直白，陆凌姝竟也渐渐习惯了，回以一笑。心底不免有些遗憾，不过饮酒而已，自己居然差点失态。

    月亮升起时，船只已缓缓行到城中。

    小秦淮河畔灯火点点，行人商贩尚未停歇，一如既往的热闹。

    快靠岸时，陆凌姝知道，今日相伴即将结束，心头竟也有些许遗憾意味，淡淡道：“那日和你一起乘船，心境与今日已全然不同。”

    楚易一愣，半晌，才道：“我也是。”

    再次换乘马车，先去陆府。马车中，谁都没有再开口聊天，气氛莫名沉默。

    府门前，白玉正和看门家丁聊着天，一边焦急往外张望。见楚易和陆凌姝从马车先后下来，这才放了心，忙迎上前来。

    “给你。”

    分别时，楚易递来一个白色小纸包。

    陆凌姝接过：“什么？”

    “酸梅粒。”楚易笑了笑，“怕你在马车上犯晕，还好没用上。不过，闲时用来解解闷也不错。我也尝过，味道很好。”

    白玉惊讶地看着自家姑娘，这次竟没拒绝，握在手心收了。

    “多谢楚公子。”陆凌姝福了一福，“回去路上小心。”

    “嗯。”

    楚易一反常态，并未恋恋不舍，利落地乘上马车走了。

    陆凌姝转身，见白玉还傻傻站着，奇怪道：“发什么呆？进去吧。”

    “姑娘，我怎么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白玉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你们俩出去一趟，似乎都成老夫老妻了……”

    “胡说什么。”陆凌姝推了推她，“小心被墨染听到了，不发脾气才怪。”

    白玉嘻嘻笑道：“姑娘今日玩得开心吗？”

    陆凌姝往府里走去，顿了顿，才道：“开心。但也算不上开心。”

    未来会怎么样，谁都说不准。

    楚易低沉暗哑的嗓音似乎还在耳边郑重承诺：

    “我会为了你越变越好的。”

    “总有一日，让他们放心把你交给我。”

    白玉听了这话，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可陆凌姝不再回答。

    两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陆府深处，看门家丁缓缓关上大门。不远处的弄子口，一双凝视的眸子慢慢收回目光，身子轻轻靠在墙上。

    “小姐，楚公子真的和那姓陆的在一起。”一个婢女小心翼翼地跟主子搭话，“我看，一定是那个女的费尽心思勾引楚公子！故作清高，欲拒还迎，男人不都喜欢这种么？”

    苏妤冷冷道：“清高？听曲姐姐说，陆凌姝的父亲想把她嫁入皇室变凤凰，真是痴人说梦。索性，我就叫她当真变成一场笑话！”

    “小姐预备怎么做？”婢女看着主子脸上阴情难测的神色，心底有些发寒。

    但却隐约升起一股隐秘的兴奋感。

    苏妤没有回答，唇边浮起一丝笑，看上去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依然是那副单纯干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