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弹劾（3）
经过陆墨染施针以后，虽仍在昏迷，但曲燕宜面色好转了不少。曲夫人对陆氏姐妹的态度也来了个大转弯，特别是对陆墨染。
但毕竟是长辈，拉不下脸来，只尴尬道：“陆二小姐，实在对不住了。我也只是急火攻心，一时都无主了，才乱讲话的。”
见墨染不吭声，又道，“我家老爷一直说，陆大人清风傲骨，教出来的女儿个个是人中龙凤……”
“曲夫人。”陆凌姝打断道，“既然曲小姐没有大碍，我和妹妹也不便再叨扰，先告辞了。”
心系父亲被弹劾之事，只恨不得立刻离去。
曲民道：“请代我向令尊道贺。有了将军府李琰公子这乘龙快婿，陆大人真是如虎添翼。”
陆墨染嘴角抽了抽。
曲夫人又期待地道：“陆二小姐，若方便的话，改天请你和尊师用顿便饭？毕竟我家燕宜这病根未除，我这当亲娘的，总放心不下。”
陆墨染道：“曲小姐的病情已稳定，只需按我给的方子，按时按量服药，不出半月即可痊愈。只是，我建议夫人和曲伯父，尽快查一查贵府马车到底是谁动了手脚，好还我陆府一个公道。”
曲民和夫人对视一眼，尴尬至极。
陆凌姝有些惊讶，但什么话都没问。
为了缓和气氛，曲夫人又露出一个算得上十分慈爱亲切的笑来：“听说，上回你们姐妹在郊外救助了我的婢女柳絮，真是菩萨心肠。虽然此女盗了我府中宝物逃走，但也正因如此，官府才那么快就抓住了她，破了案子。”
这回，换陆凌姝嘴角抽了抽。
这曲夫人可真“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墨染无语，站着没动。凌姝赶紧接过话茬：“只可惜，夫人的宝物仍流落在外，没有追回。”
“那倒算了。钱财嘛，失去了总能赚得回来。”曲夫人叹了口气，“可性命一旦失去，就……”想到女儿，再也说不下去了。
陆凌姝看了看妹妹，陆墨染会意。
又寒暄几句，二人行了一礼，各自离去。
待人走后，曲民脸色阴沉了下来。
有心腹进来问：“老爷，那丫头口口声声说有人在马身上下了毒，有什么证据？谁知这黄毛丫头是不是随口胡说？”
“可是，咱们也没有证据，此事跟陆府相关。”曲民阴恻恻地道，“有人胆敢在我的眼皮底下耍花样，被我逮到，一定生剥了他！给我查，仔细地查——”
“是！”
离开曲府很远后，陆凌姝才向妹妹问起，有人在曲府马车动手脚一事。
陆墨染简要解释了一番，说起曲夫人要宴请师父彭端，不屑地笑了：“区区一个撞伤，就想请动我师父，真是杀鸡焉用牛刀，大材小用。阿姐你不知道，我方才差点没忍住，又想呛她几句了。”
“若不是染儿聪明，识破了马匹中毒，咱们也不会这么快脱身。”陆凌姝由衷赞叹妹妹。
陆墨染高兴地笑了，可又想起疑惑之处，问道：“阿姐，还有一事我不明白。为何曲府请了知名郎中，却没人瞧得好曲燕宜的伤？明明她只是普通的脑补震荡晕厥，却说得人都好像快死了。”
听了这话，陆凌姝面露凝重。
这也是她心中疑惑所在。
墨染道：“虽然看上去情况凶险，但也只是血肿。就算不敢冒险施针，开药服用也不是难事啊。”
“只怕，郎中们不是瞧不好病症，而是不敢说。或许有人叫他们闭嘴。”陆凌姝突然道。
“你是说？那人，便是向马匹下毒之人？”墨染也明白过来，瞪大了一双杏眼。
陆凌姝道：“有人故意给马下药，叫曲燕宜受伤。倘若她不治身亡，或者病重不好，曲家迁怒在我们陆府头上，处处针对。届时，曲家便和我们势不两立。”
陆墨染打了个寒颤：“是谁，要这样害我们？”
望着姐姐沉静的脸，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浮现出来。
“阿姐，会不会是齐王？”陆墨染越想越害怕，“今日爹爹突然被他弹劾，咱们又被曲家针对，这般双管齐下，叫爹爹焦头烂额……”
“墙倒众人推。若都是齐王所为，也不是不可能。”
陆凌姝说到这里，反而释怀了，“染儿，幸好我们今日去了一趟曲府，才能发现曲小姐受伤的缘由。这其中一定有人作乱，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先不要声张，以免走露风声。”
“阿姐说得是。”陆墨染向来依赖长姐，紧紧靠着她。
凌姝又叮嘱道：“你且告诉李琰公子，请他往齐王身上调查。”
没人知道齐王为何要害陆家。
但好歹，在最短时间内，就有了眉目。
回到家中，已是深夜。
沐浴完，陆凌姝躺在自己闺房床上，浑身疲累。府中刚有喜事，却立刻遭逢祸事，真可谓福祸相依，世事无常。
曲燕宜的马车，应当不是楚易一气之下动的手脚。就怕他纨绔性起，要为她出口恶气，做下这糊涂事来。
她摸索着枕下那块玉佩，想了想，却没有拿出来。只轻轻抚摸着，感受玉佩的温润光滑，心中思绪万千。
黑暗中，凌姝忽然无声地笑了。
不是他。
真好。
陆建诚是第二日早晨回来的。
他疲惫不堪，一夜之间好像颓老了许多，连背脊都佝偻下来，整个人摇摇晃晃的，精神十分不好。
徐氏心疼丈夫，不敢多问。
陆凌姝询问了父亲身边最亲信的管家于叔，于叔只说，事情不太好，也不太糟。目前仍在调查取证，暂停了老爷一切公务，在家禁足休养。
一旦禁足，不就是等待宣判吗？
陆凌姝的心直往下沉。
但她素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先写好给林润泉的求助书信，吩咐于叔交给陆止戈，亲自快马加鞭送去润州。
她叫上墨染，二人开始走访城内各大药铺，看看能不能找到齐王的人购买钩吻药粉的记录。
即使大海捞针，也得去做。
接连几日，姐妹俩到处前往药铺查证，却一无所获。
这天，出了南市一家小型药铺，天际隐隐有雷声传来，风声渐强，吹得二人裙摆猎猎飞扬，陆凌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