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纳征（1）
楚易也不多说，含了一丝笑，往里走去。
跟随李琰来到前厅，只见厅内已满满当当摆好了嫁妆箱子，整齐陈列，供来客观礼。
李琰向陆建诚和徐氏见了礼，命人呈上礼单。陆府家丁将从李府抬回的聘礼箱子一担又一担的抬进了内宅。
有人在旁唱道：“将军府李琰公子送上玄纁十匹，烤全羊六只，猎雁一对，清酒十坛……”
有宾客在旁窃窃私语。
“真是用心了，这礼单虽说不是价值连城，可置办体面，诚心十足呀。”
“价值也不菲的。一共三十物，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加在一起少不了几千两银子。”
唱礼声中，李琰与陆建诚等人相谈甚欢，言笑晏晏。婢女和家丁们都热情地喊着李琰“二姑爷”，眉眼中不少欢喜。
看得出，陆家上下都很满意这个新姑爷。
这时，门外袅袅走来两个姑娘，正是张南汐和陆凌姝。两个姑娘身形差不多，楚易的目光却一下子就被凌姝所吸引。
但见她今日穿了一件淡粉色华衣，相比平日更显贵气珍重。腰如约素，眉如翠羽，云鬓峨峨，添加了几分顾盼神飞的喜气。
“姝儿，你和止戈好好招呼客人。”徐氏走到长女面前，低声叮嘱，“我和你爹要陪李家公子说说话。”
“娘尽管去忙。”
徐氏不放心道：“我就担心止戈乱说话。”
“不会的，我看着他。”陆凌姝安慰完母亲，又将陆止戈拉到一旁叮嘱了一番。
陆建诚和徐氏便带着李琰去了里间。
陆止戈见军营的同僚来了，便请楚易到上座喝茶，自己前去招呼。
待他走了，楚易这才得空，走到朝思暮想的心上人面前，清了清喉咙，轻笑道：“恭喜贵府，喜得佳婿。”
“多谢楚公子。”
陆凌姝朝他福了一福，面上难得的带了浅浅笑颜。
张南汐朝楚易身侧看了看，眼光中染上了几分失望之色。
楚易道：“我大哥今日公务繁忙，不得空来。”知道眼前女子与大哥关系非同一般，若非如此，他不会主动向张南汐攀谈。
南汐红了脸，抿唇一笑：“谢谢二公子告知。”
陆凌姝有些惊讶，用眼神询问好友，张南汐面带羞色，转过了头去。
像是怕被问起，张南汐轻轻摇了摇凌姝的手，轻声道：“我去观摩下陆二姑娘的嫁妆。”
陆凌姝知她面薄，在楚易面前也不便问起她和楚荣的情况，便点了点头。
待张南汐走后，楚易问：“陆姑娘，你手上烫伤好了么？”
“没事了，涂药及时，没有发水泡。”陆凌姝浅浅笑道。
“二姑娘成亲定在哪一日？”楚易望着今日神采飞扬的姑娘，心里漏了几拍，开始没话找话。
“四月初三。”陆凌姝道，“届时也请楚公子前来喝杯喜酒。”
“我一定会来。说起来日子也快了。”楚易走近一步，微微低下头，“我听李琰说，他府里请了扬州城的招牌冰人金大娘来说媒提亲，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这哪一日我要看中哪家姑娘了，也不惜花重金聘请那个金大娘来为我保媒。”
陆凌姝移开目光，唇边笑意淡然：“楚公子家世好，又一掷千金，自然少不了好媒人揽这门生意。”
楚易笑了笑：“就是不知我看中的姑娘，有没有什么要求？就是上天捉月亮，下海捞银针，我也必定尽力去办。”
“自古嫁娶，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陆凌姝淡淡地道，“姑娘家哪会提什么要求？都是爹娘说了算。”
“我……”
楚易凝视着她，胸口涌起一阵热流，叫他四肢百骸都酥麻起来，在这喜庆的氛围中，似乎连头脑都有些不清醒了。
“陆姑娘，我……”
“陆小姐。”
有人打断了他的话。
陆凌姝转身，见曲燕宜一身雍容，款款而来，似笑非笑地走到了面前。她的身畔，还并肩站着一位清新碧玉的女子，宛如山中幽兰，小巧动人。
曲燕宜的目光拂过楚易，却像没看见他似的，却对着陆凌姝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紧不慢道：
“李府可真是大手笔呀，这聘礼下得风风光光的，可我瞧着陆府准备的嫁妆，似乎没什么稀奇呀。”
众所周知，陪嫁品大部分是穿戴首饰，糕点果品，牛羊鱼肉，或是一些寓意美好的珍玩摆件。家世好的姑娘在出嫁时会带上娘亲给的压箱底，大部分兑换成银票、商铺地契。
陆家给陆墨染的嫁妆，虽没什么奇世珍宝，却也都是体面妥当的名家用品，在扬州城内都是数一数二的牌子货。
“自是比不了曲小姐家财大气粗。”陆凌姝道，“我们陆府按规矩办事，该有的礼数一样都不少。”
曲燕宜面色一白。
去年开春，因为楚易待人冰冷漠然，迟迟不开口答应，她求而不得，一怒之下在家向曲民撒泼耍赖，硬逼着自己父亲带了媒人，亲自去楚府提亲。
谁知，楚宁远因公务调度，临时被派去上京述职，令楚荣随从。楚府只有薛二夫人在家待客，与曲民寒暄了几句，弄清对方来意后，竟直接谢客。
薛氏声称二公子的婚事要自家老爷定夺，况且曲家直接上门，于理不合，将他们带来的贵重礼物也一并退了回去。
楚易心知，曲家是扬州首富，论门当户对，曲燕宜配他并非高攀。
可薛氏却一口回绝，生怕好了次子，讨回一门富贵亲事。
反正楚易不喜欢曲燕宜，倒乐见其成，心道薛氏好歹做了一件好事。
曲民气得要死，脸都丢尽了，回去将曲燕宜一通教训。可惜女儿娇养惯了，又舍不得责骂，只好撂下狠话，若非以后楚易亲自上门提亲，这与楚家次子结亲之事，就不要再提。
曲燕宜头脑发热，自己找上门吃了个大亏，对那薛二夫人心怀怨恨，却也无法。
此刻倒被姓陆的提起，她算个什么东西？
小门小户，竟嘲笑到曲家头上？
她冷哼一声，讽刺道：“连件像样的嫁妆都拿不出手，这便宜女儿嫁得不甚风光，倒要连累陆大小姐今后出嫁……”
楚易冷冷道：“今日喜庆日子，外边犬吠不少，没料到这里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