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疑虑（2）
陆墨染躲在不远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先前她从李琰那里得知楚易与父亲关系不好，如今眼见证实。
可那大公子楚荣，怎让人感觉不适？
看似在帮弟弟，说的话却叫太守大人越发生气，火上浇油还差不多。
眼见楚易走远了，还没见着李琰半个影子。陆墨染灵机一动，索性跟在他身后。
李琰不是要找他喝酒吗？
楚易走入营内，将软猬背心随手一甩，“啪”的一声，轻响精准扔在了木架上，冷声冷气道：“上茶。”
“大人请用。”
早在他一身冰霜回营后，就有下属赶紧跟上伺候。
楚易瞟他一眼，忽然将刚喝一口的杯子往地上一砸：“彭悟呢，哪去了？”
那下属吓得跪倒，连连磕头：“大人息怒，彭参谋去见太守大人了。”
彭悟是楚易在军中的随侍，忠心耿耿，武力高强，可谓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兄弟。
如今却也跑去见那个人？
楚易越发烦闷，一脚踹在那下属腿上：“滚。”
他本就长得极好，发起怒来竟也有一种别样的冷漠气场，叫人心惊却折服，又害怕又忍不住想靠近，只想多看几眼。
云珠莫名打了个寒颤。
陆墨染也有些胆怯，似乎那人纨绔凶狠的习气已波及到自己，叫人低头缩起来。
这时，李琰从另一扇门走了进来。
“干什么发这么大火？”他望了望地上茶杯碎片，蹙眉，“听说太守大人来了？”
楚易冷冷道：“你也想去献个殷勤？”
“此言差矣。”
李琰毫不在意他的无礼，风轻云淡笑了笑，自己斟了一杯茶，又给楚易也重新倒了一杯，递过去，“我要知道太守大人今日过来，说什么也不找你喝酒了。”
楚易不答，但伸手接了茶。
“彭悟能不去吗？”李琰道，“这营内，谁能大得过你爹？你跟彭悟置气没半点作用。”
楚易道：“他八百年不来一回。今日我大哥前脚来了，后脚他便跟了过来。”
不知为何一个爹生的，楚荣就是更得楚宁远欢心。李琰暗暗叹了口气，犹豫半晌，方道：“你之前说，现在这般作为，是为了在楚大人面前争一口气，而不是为了那陆家长姑娘。”
怕是错付了。
后半句没敢说完。
反而又道，“对于你大哥，你倒要小心些。”
楚易抬起眼眸，定定地望着他：“他跟楚宁远不是一种人。”
对于大哥楚荣，楚易还是有些兄弟亲情在的。今日他特意送来软猬背心，叫人内心颇有触动。
李琰恨铁不成钢白他一眼：“别哪天上了恶当，才知我的话半点没错。”
上前拉住楚易胳膊，“走吧，不是说请我喝‘九酝春酒’吗？顺道跟我聊一聊，你跟那陆长姑娘进展到哪一步了？”
楚易笑了笑：“盐运使司张承送给我老子的好酒，我拿了好几坛，大可一醉方休！你成亲的日子迫在眉睫，婚后若被管死了，哪还能随叫随到？”
“败家子。”
李琰笑骂，“被楚大人知晓，非骂你个狗血淋头。”
“我吃他的，喝他的，天经地义。”楚易张狂地冷笑两声，一脚踢飞地面一块碎瓷。
这时，又有一个下属突然飞快地走来，给李琰行了个礼，就凑到楚易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楚易面色一变，目光骤然冷厉：“死了？”
“正是。”下属恭谨，擦了把冷汗。
楚易眼底波云诡谲，不知在想些什么。肉眼可见他此刻心情差劲至极，坚硬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几乎叫人心生恐惧。
李琰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几息工夫，楚易已渐渐平静，令下属告退，才道：“没事。喝酒去。”
李琰虽疑惑，却也没再多问。
那两人渐渐走远。
陆墨染神色黯然，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云珠担忧道：“姑娘，我们还去见李将军吗？”
“不知他与这种人厮混，有什么意义？”陆墨染咬了咬牙，低声道，“我只担心阿姐被他骗了。像这般纨绔，我们断断对付不来的。”
云珠也有同感，忧心道：“虽说长姑娘不理会，可抵不住这人总是死缠烂打。前阵子总是送这送那到府里，最近又换着花样来递信……若被夫人知道了，还不知会不会气坏身子。”
陆墨染道：“娘那边先瞒着。我得好好劝劝阿姐。”
主仆二人没做停留，又原路返回离开了护军营。
倒是那驻守大门的士兵叫道：“陆小姐没见着李将军么？他方才来了呀！”
陆墨染一肚子火，没有理会。
因对楚易大大的不满，连带着对李琰也冷淡了下来。原本一颗火热的心陷入爱河，如今一大半被担忧浸透。
相较于妹妹的闲适，陆凌姝可忙多了。上元节那天发生的惊险并未影响到她多少，家里事务繁多，她没那么多工夫操心自己。
徐氏身子不好，陆建诚又忙于公务，身为长姐，多少要为妹妹成亲之事劳心劳力。
给墨染准备的嫁妆已一担担放置于大厅，陆府内外布置妥当，只等两日后的纳征之礼。
这日，徐氏有些担心地说：“染儿这两日不知怎么了，精神恹恹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自从那日灯会回来，我倒发现她对李家公子更上心了。”
陆凌姝安慰道，“或许是心有所系，所谓相思病呢？”
徐氏笑道：“女大十八变，做娘的也捉摸不透孩子的心思。问她，她也不跟我说。”
午膳后，陆凌姝吩咐下人备了马车，刚要出门，却见陆墨染满脸忧郁，走上前来阻拦。
“阿姐这是要去哪？”
陆凌姝不想叫她担心，便扯了个谎：“我去北市拿订好的衣裳，上回帮你订了出阁所需的绣件织品，看着样式好看，料子很不错，我自己也订了两件。”
“为何不叫白玉跟着？”陆墨染狐疑道。
“家里事多，叫她留下帮帮娘亲。”陆凌姝奇怪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