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危机（3）
陆凌姝脸色一红，佯装没听明白：“快到三更了，怕城门要关，咱们这便回去吧？”
经此一事，自己都没发觉，彼此之间关系似乎近了不少,连先前的防备都消散许多。
楚易眉梢一挑，被那“咱们”二字甜到心底，从善如流地笑：“好，咱们乘马车回城。”
“等一下。”
陆凌姝道，“我先烧掉这身衣服。”
楚易眉心一跳，面不改色道：“我叫随风去处理。”接过姑娘手中的衣裙，埋头走了出去。
车轮辘辘，马车晃晃悠悠往扬州城而去。
陆凌姝满腹心事，面色凝重，一直沉默不语。身侧的楚易见她总不说话，轻声道：“你怎的不累？闭眼歇会儿。”
凌姝摇摇头：“我睡不着。”
楚易犹豫了下，忽然轻轻握住她纤手，以示安慰i。
指尖一颤，陆凌姝抬头看他，正巧楚易也看过来，二人目光一触，心照不宣避了开去。
姑娘却没有缩回手。
楚易心头一阵乱跳，怦然而动。但想到今晚陆凌姝遇到的事，一双眼眸颜色更深了几分，盛满寒意。
平常的轿夫怎会突然胆大包天，想到杀人劫财色？
明知是一位官家小姐租轿，还冒险为之。最大的可能便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她得罪了什么人呢？
楚易眸色沉沉，这不大可能是一起简单的意外事故，十有八九暗藏猫腻。歹人已送入千骑营，想审出幕后黑手并不难。
“公子爷。”
有人轻扣窗帏。
随风在外说道，“前面一里路便到城门，护军副守王大人正在值守。”
楚易“嗯”了声。
陆凌姝不安地看了楚易一眼。这么晚了，她一个姑娘家，只身一人与男子待在马车内，被人瞧见大是不妥。
况且那人是王猛。
他本就疑心柳絮一事与陆家有关，又跟楚易不对付。
楚易紧了紧掌心，低声道：“别担心。”
马车行至城门，果然有人在外盘查。只听随风大声道：“王大人，新年好！此乃我家楚二公子马车。”
王猛本就认识随风，见他这般说了，才恍然大悟，拿架子道：“原来是楚大人。这上元佳节，何事倒出城去了？有什么吩咐，尽可叫卑职替大人跑腿。”作势要来撩轿帘。
窗帏却掀起一角，楚易露出半张脸，冷冷道：“好你个王猛，拿了朝廷俸禄，却玩忽职守，饮酒取乐。你今日值守，叫一群军士精神低迷，想见是治军无力。”
王猛一怔，不服却又无法道：“大人，今日上元灯会，有家眷送了酒肉来，大伙只尝了下味道，断不敢玩忽职守。”
“那你们这酒倒是很烈啊。”楚易冷笑，“我在朋友家喝醉了，头疼欲裂，正要进城请郎中瞧瞧。你还不让开？”
王猛灰着一张脸，说道：“卑职检查，也是例行公事。”
楚易不耐道：“这查不查的，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隔着夜色，王猛已察觉对方近乎压迫的冰冷气场。本意也是想给楚易找个不痛快，却又不敢真得罪了他。
只好道：“大人说笑了，自然是您说了算。”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白玉随行轿边，颈后酸疼不已，幸亏精神尚好，没露出什么异样。只觉走了老远，那个王大人阴沉的目光仍流连在身上。
白玉打了个寒噤。
陆凌姝紧绷的心这才稍微放松下来，悄悄看了身旁一眼。这样冰冷摄人的楚易，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今夜的他，根本不是平日嬉皮笑脸的那个浪荡子。
“怎么了？不舒服吗？”看见姑娘脸色不太好，楚易微声询问。
陆凌姝把手挣脱回来：“我是在回想，那天晚上你和王大人到我家别院搜人时，有没有撞见过白玉？若他见过白玉，稍作留心，便知晓她是陆府的婢女。”
楚易思索片刻：“那天告辞之后，王猛便建议派人在四周监视，被我找了个理由调离，然后安插了我的人驻守，这才逮到了逃跑的柳絮。想来，他没有碰见白玉的机会。”
一提到柳絮，陆凌姝怔了怔，悄声问：“你为何相信我？你都没有问过，为什么柳絮会藏在我家别院。”
明明那天，她一口咬定与柳絮分道而走。
楚易唇角微弯，面上似有笑意荡漾：“因为是你是陆姑娘啊。”
凌姝讶然。
他这般大胆，总是出口惊人，毫不避讳。虽天色昏暗，但那人眸中晶亮如灯，她一时心中怦然，不知如何应对。
好在楚易没再调笑，二人重新陷入沉默。
一路行到陆府，已是月上中天。
楚易扶了陆凌姝走下马车，怕有人撞见，也不便多说什么，叮嘱了她几句安心歇着，便匆匆离去。
白玉摸着疼痛的后颈，后怕道：“姑娘，今夜真是多亏了楚公子……”
“白玉，今夜之事不要再提。”
陆凌姝打断道，“切记。此事可大可小，一不小心，就会断送你我二人整个人生。”
白玉一凛，低声遵命。
陆凌姝提步要走，忽觉脚下踩到了一个硬实的物件。白玉拾起一看，竟是一方玉佩。
这玉佩莹白剔透，光洁温润，一看便不是俗物。
陆凌姝接在手中，蹙眉道：“不知是谁掉的。”
白玉道：“咱们先行收着，大概不久便有人来寻。”
二人回到屋内，见徐氏的婢女茯苓正在门外张望，见她们回来了，才喜笑颜开要去回话。陆凌姝知道徐氏担心，多嘴问了一句墨染的情况。
茯苓却道二姑娘还未归。
陆凌姝心底打了个突，都这么晚了。
白玉安慰道：“二姑娘跟李琰公子在一块儿，定是安全的。”
说得也是。
便让白玉自去休息，另一个婢女白绣问起白玉情况，陆凌姝只说她在外边摔了一跤，后背有些疼。
白绣侍候主子洗漱完，又端来一杯安神茶。
陆凌姝喝完茶，正要歇息。可这时门帘晃动，陆墨染快速走了进来，红扑扑的脸上浸满激动和羞涩，轻声道：“阿姐睡了吗？”
陆凌姝打起精神，笑道：“还没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