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药渣
从半夏抱着干净衣裳跟在闻语身后,两人走到门口,就看见了长珏。
“主子。”长珏道:“今日那几个刺客在宣鸿门守了许久,护京卫未阻拦,应当以为是自己人。”
也是难为那几个人,行刺时倒是还记得换件衣裳。
闻语问:“长公主从宫里出来了吗?”
长珏摇了摇头,“长公主还未出宫,不过三皇子倒是去了趟襄仪侯府。”
闻语抬眸止住了长珏话音,示意他进厢房再说。
冯骁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虽然人还迷迷糊糊,但至少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以及发生了什么。
“参见太子殿下,沈世子,容公子。”
从半夏把衣服递给沈渊,“旁边那间屋子空着,沈世子可去那儿换。”
沈渊点了点头,说了句“有劳。”
长珏看了眼闻语,缓缓道:“属下方才让人留意了三皇子,他只在襄仪侯府待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随后去了晋元长公主府上。”
谌澄今夜并未入宫,听说递了折子,说是病了。
“长公主府上有暗卫,属下等人没敢进去,三皇子在府上待了有一刻钟,才从里面出来。”
长珏看着闻语的脸色,斟酌着后面的话是否应该说出口。
闻语听他没了话音,抬头看了他一眼,“但说无妨。”
“是。”长珏道:“昨日晋元长公主去了趟皇寺,属下命人跟着去了趟……太后好像不大好。”
谌辞眉头微紧,太后上了年纪,这几年身子确实一年不如一年。
“不大好?”谌辞问。
长珏点头,“太后不知道喝的什么药,属下让人去寻了些药渣回来。”
他从袖口中掏出个小瓷瓶,放在桌上后往房门处退后了几步。
“这东西属下不敢轻易找人瞧,怕多生事端,便一直留在身上。”
闻语伸手想拿白瓷瓶,却被谌辞抢了先。
他打开后先是闻了下,一股令人作呕的药味把他熏得头晕眼花。
“这是什么药?”
闻语挑眉看了谌辞一眼,然后才凑上前去瞧。
那小瓷瓶里并没有多少药渣,味道却冲鼻子的很。
闻语拿出帕子捂住鼻子,随后将瓶塞盖好。
“怕是吊命的药。”她学艺不精,只能看个大概,还是得找苏瑾之来看看才行。
沈渊刚一进屋子,就觉得气氛不对。
谌辞面色严肃也就罢了,就连容裕脸上也难得没了笑容。
而冯骁大概是彻底清醒,脸上的惊恐挡都挡不住。
“这是怎么了?”
容裕将长珏所言又说了一遍,沈渊虽惊讶,但也只是“啊”了一声。
“太后出宫修行,若是病重,皇上应当最先知道才是。”
可今日皇上并未提及此事,甚至就连襄仪侯都没提及。
是觉得此事不重要,还是根本从未听闻?
谌辞头次觉得自己脑子里杂乱无序,这些事儿看起来好像没有丝毫联系。
“方才那几个刺客,可审出什么了?”
听见谌辞问,容裕倒是有些难以开口。
他看了冯骁一眼,这人此时竟然开始装死,事不关己的品着茶。
容裕舔了舔后槽牙,说道:“他们说是皇上指使的。”
闻语听见了茶杯碎裂的声音,接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有些错愕的看着谌辞,她倒是没想到,谌辞听见此话会如此生气。
稀碎的瓷片插在谌辞手中,闻语耐心挑了会儿,才把帕子缠在谌辞手上。
“殿下这伤,这几日怕是不能握剑了。”
谌辞冷声应着,眉目间满是阴沉。
“我不明白,就算那刺客当真淮南王面说这话,淮南王也未必会信。”
萧霁虽曾自嘲自己是武将,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但他绝对不是个无脑之人。
况且凭那几个人的身手,刺杀这种事过于难为他们。
幕后之人既要让他们带话,又得确保他们能活着。
闻语问:“今日都谁在宣鸿门?”
长珏想了想,答道:“今日往正南大街和西街去的世家,都走的宣鸿门。”
正南大街和西街住的世家可不少。
一一调查下去,怕是会牵连进不少人。
“如今谁守在大理寺?”从醉红楼出来,沈渊问了一句。
“墨竹在那看着,应当出不了岔子。”谌辞又揉了揉眉心,这一天天当真是没一个安生日子可过。
谌阳从无极殿出来时,长街上的灯都熄了不少。
她一个人走在宫路上,看见前头站着个人。
苏瑾之也不知在这儿等了多久,耳朵尖都冻得通红。
“怎么等在此处?”
苏瑾之冲着鸿德门扬了扬下巴,“小殿下马车还在前头。”
谌阳神色一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苏瑾之依旧眼角含笑,在谌阳看来时说道:“微臣有一事不明,不知小殿下可有空?”
谌阳动了动嘴角,迈开腿率先上了马车,苏瑾之紧随其后。
马车缓缓驶出了鸿德门,朝着东平大街驶去。
“说。”
谌阳嘴角抿成了条线,看着心情不大好。
苏瑾之倒是毫不忌讳,开口问道:“当日闻仲设计将闻语嫁入太子府,我曾书信一封寄去幽云……”
他边说边瞧着谌阳的神色,见她嘴角抿得又紧了些,就知道自己所想没错。
“那封信,可是被你拦下了?”
“你不是也想让她回上京?若是那信到了沈临手中,闻语怎么能轻易回到上京城?”
苏瑾之呼吸一颤,垂眸道:“本还可以想别的法子。”
“瑾之啊,你总是这般瞻前顾后,既想让她回上京,又不想让她掺和进皇位之争,这天下哪有那么多便宜事儿?”
“我曾答应过她父亲,要照拂她……”
谌阳轻笑了一声,看着苏瑾之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嘲弄。
“那你告诉本宫,闻归和皇兄,究竟是为何而死?”
苏瑾之眼神闪躲,这些年,他最怕的就是谌阳问及此事。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谌阳笑着道:“无所不知,算无遗策的大祭司,也会有不知道的事儿?”
“我……”苏瑾之闭上了双眼,他是真的不记得那日发生了什么。
这些年他想了很多次,可只要想到那日,就会头疼欲裂。
马车停在了公主府外,四周寂静无声。
“小殿下……”苏瑾之声音微颤,张嘴后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谌阳拽了拽身上的大氅,冷声道:“大祭司以后还是不要在喊本宫小殿下了,您贵人多忘事,您的小殿下,早就死了。”
冷风奔涌而入,苏瑾之心头凉的厉害。
她看着谌阳转身进了公主府,没有片刻停留。
他的小殿下死了,从幽云回来的,只有羲和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