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支援
萧漱成婚那日，是上京这一月里难得的艳阳天。
十里红妆铺了一路，沿街观礼的百姓收到了不少赏钱。
闻语先去了趟孙府，为孙妙清添了一份嫁妆。
然后又乘着马车去了淮南王府，以谌辞的名头送了不少贺礼。
谌辞还是没能在萧漱成婚前回来，虽然每隔三五日都有书信递到闻语手中，闻语心里还是不踏实。
尤其是今日，她坐在淮南王府院子里，心底却堵的厉害。
“青黛，倒杯茶来。”
长珏步履匆忙，进门时差点撞到青黛身上。
两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就见长珏脸色灰败，袖口不知在哪刮破了一个窟窿。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长珏定了定心神，缓了口气，才道:“稷陵出事了。”
因宋平挟持谌谨在城内，随谌辞一同前往的大将军不敢下令攻城，因此才一拖再拖。
稷陵那处一马平川，大军不好在城外驻扎，只能将营地安置在稷陵附近的村子里。
三日前，村子里忽然闹了疫症，不少士兵接连病倒。
宋平趁此机会，出城反攻。
大军只好后撤，退守到汴阳城外。
谌浩所指派给谌辞的，是京畿营五万士兵和护京卫千人。
若是宋平手中只有亲卫军，那这五万多人可以直接攻城，将其捉拿。
可坏就坏在，宋平手中不止亲卫军，还握有谌谨这个筹码。
谌辞可以不管不顾，但与他同行的两位将军，却得保全谌谨的安危。
于是一时间只守不攻，又给了宋平有机可乘的机会。
“皇上可知道此事了？”闻语问。
长珏道:“官道消息传的慢，不过最迟过了晌午也会知晓。”
闻语抿了口茶，心想若是谌浩知道后，会派谁前往支援。
谌辞让谌阳代为请命，就是因为谌浩多疑，若此行去的是谌阳，谌浩恐怕会怀疑宋平谋反，其中也有谌辞的分。
因此就算派兵支援，也断然不会是谌阳。
如今京中能用，唯有两人——萧霁和沈渊。
秦淮距稷陵也不过两日，若萧霁前去，可书信一封，令淮南大军集结于稷陵边城，同谌辞两侧夹击，将稷陵攻下。
只是如此大规模行军，宋平绝对会有所察觉，说不定会提前挟持谌谨逃入南疆境内。
如此一来，此事就更加棘手。
至于沈渊，谌浩就算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派沈渊前往。
现下谌阳在京城，幽云百万大军皆在燕北王沈临手中，沈渊在这个节骨眼，是万万不能出差错的。
“我们的人，现在能潜入稷陵吗？”
长珏摇了摇头，“稷陵内外均有重兵把守，我们在城内只有两三个人，还都是铺子老板。”
这两三个人，也仅能将城内情况传出来，他们靠近不了郡王府。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谌谨救出来。
不然就算是谌浩脑热，打算御驾亲征，宋平也不会开城门投降。
“太子妃，王妃身边的姑姑求见。”
闻语揉了揉额角，让青黛把人带了进来。
刘姑姑进来后并未瞎瞧，见长珏在屋内，也没多问一句。
“奴婢参见太子妃。”
“姑姑请起，可是前院出了什么事儿？”
刘姑姑面露难色，为难道:“倒不是前院，是世子……”
原是谌阳收到消息，同萧霁在书房谈及此事，被萧漱听了个正着。
“世子这会儿正闹着，要去稷陵支援太子殿下。”
闻语心下了然，萧漱今日成婚，是谌浩亲自下的圣旨。
若他此时去稷陵，那等同于公然抗旨。
再者独留孙家小姐一人拜堂，日后世家大族间，恐怕又多了一场笑话。
还没走进前院，就听到那父子二人的争吵声。
“萧漱，你是奉旨成婚，你今日带兵出城，就够御史言官参你一本！”
“儿臣又不在乎他们心中所想，如今稷陵情况不明，若儿臣不去，朝中还有谁能前往？”
闻语站在院外，左脚都已经跨进了门槛，听见这话，又把迈出的腿收了回去。
萧漱此言倒是实话，要是朝中有人可用，这担子也不必全然压在他们身上。
“你老子还没老到不能上战场的地步，你给我留在京城成亲，我亲自带兵前去。”
谌阳打岔道:“就你那手腕，提个茶壶都费劲儿，如何提剑？”
萧霁不满的瞪了她一眼，谌阳则是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淮南王妃在一旁被三人弄得哭笑不得，瞧见闻语来，如同见了救星。
“臣妾参见太子妃。”
闻语本想悄悄离开，与其让他们这么吵下去，还不如她带着暗卫出城，找机会潜入稷陵内。
不想这淮南王妃眼尖，竟然一回身就看见了她。
“语儿来了，快来坐。”
谌阳倒像是个凑热闹的，丝毫不在意院内几个人脸上的尴尬。
“不知王爷能否听我一言？”
萧霁被萧漱气的脸色涨红，端起茶喝了一大口。
闻语坐在谌阳身侧，温声道:“我同长公主想法一致，王爷确实不适合带兵前往。”
萧霁脸色陡然一黑，粗声问:“太子妃也觉得，臣上了年纪，提不动剑？”
谌阳在一旁笑的开怀，她也就是随口一说，这老东西还挺记仇。
闻语轻咳了一声，语气又放缓了几分。
“自然不是，只是王爷可有想过，稷陵王为何突然谋反？”
萧霁嗤笑一声，不甚在意道:“宵小之徒，宋平此次被贬，太后不曾出面保他，眼看着荣华散尽，他自然要剑走偏锋。”
“敢问王爷，宋平当真有这般壮士断腕的志气吗？”
自然没有，萧霁心说，宋平那人也就在稷陵呼风唤雨，到了他们面前，不还是得夹着尾巴，做小伏低。
见他神色变幻，闻语又道:“可如今他公然挟持皇子，手中还多了一支军队，这军队从何而来？”
谌阳道:“稷陵同南疆界限模糊，早年没少因为这事儿打仗，这几年倒是太平了。”
天下自然没有白来的太平，这太平假象，定然有人在背后一手操控。
萧霁顿时冷汗直下，宋平这厮，谋反也就罢了，竟然还敢私通外族。
“王爷领兵前去，先不说今圣是否会得以安眠，宋平知道后，恐怕会直接躲进南疆境内，届时再想救出二皇子，更加难上加难。”
大夏近年和各部邻里还算友好，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朝皇子，被部族掳走作为人质。
到那时，大夏天子颜面何存？
谌阳道:“如今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由一支十人小队潜入稷陵城，将谌谨救出。”
仅凭十人，必定是要身手极好，且能以一敌百。
闻语眉头微挑，心想，为何谌辞一开始，不用此法将谌谨救出？
他心细如针，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明明可以派暗卫潜入稷陵，却非要和大军一同前往……
闻语后脊一凉，心底突然莫名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她转头看了谌阳一眼，后者也笑眯眯的看向她。
“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