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命格
窗户被人推开了一道缝,南星探头朝窗外看了眼,拿了叉杆将窗户支起。
闻语撑着头坐在软榻上发呆,南星打她身边路过几次,就瞧着她眼神呆滞,也不知道魂丢到了哪去。
案几上的茶凉了又换,南星用胳膊肘碰了碰青黛,冲她使了个眼色。
青黛眨了眨眼,随后垂下了头。
她那日替闻语和谌辞掌灯,二人说的话她也听了一耳朵。
唯独最后那句。
谌辞说完后闻语神情就变了,奈何当时人多,青黛也不好过问。
只是如今过去好些天,闻语依旧是这般,时常撑着头发呆。
“殿下可是回来了?”
南星眼神一亮,难得闻语开口说了话,她急忙回道:“回了回了,在后院练剑呢。”
就见闻语点了点头,又没了话音。
待那桌上的茶换了三次,闻语总算是动了动胳膊,扶着案几从软榻上下了地。
“去后院。”
既然谌辞知道她是为何回京,却没多加阻止,那是不是能说明,或许谌辞自己,也在调查十年前的事?
先帝刚崩逝不到一月,闻归也意外离世。
这实在是过于巧合。
长剑横空一扫,带走了满树海棠花。
谌辞提剑站于树下,海棠花洋洋洒洒落了一地,还有些落在了谌辞肩上。
只听风中夹杂着一丝嗡鸣声,那柄长剑破风而来。
闻语站在原地未动,眼瞧着剑指自己眉心,一朵海棠花飘然而下,被长剑拦腰斩碎。
“太子妃,刀剑无眼,也不怕孤手滑。”谌辞把剑扔给了站在一旁的墨白,端起石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
闻语伸手在那碰了下紫砂壶,那壶身寒凉,冰的闻语缩了缩手。
“妾身自是相信殿下,不会有此失误。”
谌辞点了点身侧的椅子,示意闻语落座,随后问道:“有事?”
闻语点头说明来意,“妾身想着,把府上之人换换。”
“此事太子妃做主便好。”
谌辞还以为闻语来找自己,是为那日晚上两人未说完的话,没想到竟然只是整治后院。
见谌辞欲走,闻语连忙道:“那西跨院几位,殿下要如何安置?”
谌辞迈出的半条腿收了回去,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西跨院那几个,他早就有心清理,此次倒也是个好机会。
他屈指敲了敲石桌,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其余人倒好说,只是这陈良娣和徐良媛,不知太子妃能否帮孤想想办法?”
这二人不好打发,闻语绞着帕子,冥思苦想。
她倒不是真没法子,只是这法子说出来,谌辞估计又要跟他黑脸。
“殿下,妾身……确实有一法子。”
谌辞满脸期待的看着她,就听闻语说:“妾身听大祭司说过,这世上有人命硬。”
谌辞嘴角一僵,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可设法让陈良娣和徐良媛病上几日,让大祭司上奏,说殿下您……”
“住嘴。”
果然,闻语心想,这人着实太难伺候,让她想法子,说出来又不愿听。
谌辞知道闻语此法,是为了保住陈秀儿和徐长宁的名声。
毕竟女子若是命格有异,此后怕是无人敢娶。
可他是太子,他淫荡无度的名声已经在坊间传开了,若是再加个命硬……日后他上早朝,偷偷打量他的大臣怕是又要多出一群。
“墨白,此事交由你去处理,尽快把府上闲杂人送走。”
墨白应声而退,谌辞又对闻语说道:“跟孤来书房。”
这是闻语第一次踏进谌辞的书房,虽然好奇,但也没随意打量,反而亦步亦趋跟在谌辞身后。
“研墨。”
闻语把袖口挽起,低头看了眼桌子上放着的密报。
上面提及稷陵大雨之事,说是大雨之后,隐约有了闹疫症的迹象。
谌辞提笔回了封书信,让其暂时不动声色,说已经有了法子。
“稷陵大雨连绵,淹了千亩农田,百姓民不聊生。”
闻语轻叹一声,回道:“天灾突降,非人力能挡。”
谌辞放下笔,吹干了墨,“话是如此,但稷陵洪涝已有半月有余,朝廷却未收到奏折,这是何故?”
闻语手腕一顿,转头看向谌辞。
“当地官员谎瞒不报,欲将此事压下去。”
谌辞又道:“若只是不想将此事报上来便罢了,你可知两日前,有百姓想出城,被当地官兵斩于闹市?”
闻语心头一颤,谎瞒不报已是大罪,当众残杀百姓,罪加一等。
何况此等行为让百姓日渐惶恐,长此以往,朝廷在百姓心中无以立足,恐怕会激起民愤。
谌辞掰开闻语握着墨条的手,递了块干净的帕子给她。
“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事儿捅出来,你刚才倒是提醒我了。”
闻语想起方才提及命数之事,她问:“可这要如何说,才能让皇上相信?”
谌辞勾了勾嘴角,“大祭司神通广大,夜观星象,发现东南有异,孤再病上几日,一切就顺理成章。”
太子本就涉及国本,借着谌辞生病提出稷陵之事,确实是个好法子。
“那陈良娣和徐良媛……”
谌辞将信笺折好放在一旁,淡声道:“放心,我会告诉苏瑾之,只说这府上阴气重,不会谈及两人的命格的。”
南星站在屋檐下,想着稍后回去,要同青黛好好说说,明日陪主子来寻太子这差事,还是由她来做。
正想着,就听院外一阵吵嚷,接着南星就看见徐长宁跌跌撞撞的从院外跑了进来。
“徐良媛,太子和太子妃在书房,您不能进去。”
几个丫鬟作势想拦,却被徐长宁身侧的嬷嬷们推开。
那几个人是太后指给她的,本是为了从旁提点她,只是她入府后没能得见谌辞,几个嬷嬷对她也没了好脸色。
今日不知从哪听说,谌辞想要把她们送走,几个嬷嬷忙把这事儿说与徐长宁听。
徐长宁和府上其他妾室不同,她是求着太后把她送进太子府的。
她自幼时见到谌辞,便久久不能忘怀,因此才舍弃了嫡女之尊,甘愿嫁给谌辞为妾。
“参见徐良媛,太子和太子妃在书房议事,请您先回吧。”
徐长宁仰起头看向南星,眼中一片赤红。
“放肆,一个贱婢也敢拦我?还不退下!”
南星站在门口未动,依旧好声好气劝道:“良媛若是有事,不如同奴婢说,待稍后殿下出来,奴婢自会告知。”
“刘嬷嬷,把她拉下去。”
刘嬷嬷得了徐长宁的命令,伸手就想去扯南星,南星一看不妙,抬手想挡,就听身后房门一响。
“这是在闹什么?”谌辞站在门里,冷眼看着众人,“不知徐良媛,可否能给孤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