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威胁
萧漱，表字濯尘，淮南王嫡长子，淮南世子。
先是皇子求娶，后有淮南世子求娶。
大殿之上的官员和家眷急红了眼，看向孙厚德的眼神也多了一份审视。
诚然，孙厚德虽为两朝老臣，能力出众，但是凭孙家的家世，仍未到被皇亲贵胄争相求娶的地步。
孙厚德自个儿也惊了，心说这大皇子有意整治他也就罢了，淮南王又是何意？
他孙家同淮南王素无交情，淮南世子虽久居京城，但是孙厚德与他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话都不曾说过一字半句。
“勉之……你可是说错了？”谌浩问。
淮南王，名萧霁，表字勉之。
淮南王手握五十万大军，且淮南离上京不过两日行程，淮南王若有心谋反，可轻而易举攻下上京。
淮南世子萧漱久居京城，说是在朝为官，其实众人心知肚明。
萧漱不过是个质子，为防淮南王有异心。
而萧霁今天求旨赐婚，大可求一位秦淮世家女子，然后经谌浩之手指为世子妃，这样萧漱便可回到淮南。
因此萧霁开口求旨赐婚时，谌浩想的是该如何拖延。
他不能轻易放萧漱回淮南，不然此后怕是难以安眠。
所以当萧霁说出孙尚书之时，谌浩心底狂喜，接着又想起方才谌璟所求，也是孙尚书之女。
一个是让他不放心的藩王，一个是让他不放心的儿子。
但是孙尚书之女却只有一个，谌浩的头又开始疼了。
他甚至在心底埋怨孙厚德，为什么不能多生一个女儿，也不至于让他如此为难。
“太子妃觉得，皇上会如何抉择？”
闻语拿眼睛往孙厚德那处看了眼，就见他握着酒盏的手不住的哆嗦。
“太子殿下早知结果，又何必问我。”
大皇子身后虽然是平国公府，但是平国公是一介文臣，手中没有兵权。
谌浩忌惮的，不过是依附于平国公的一干人等。
而萧霁则不同，实打实的五十万大军握在手中。
萧漱要是回了淮南，谌浩怕是得提心吊胆，生怕哪日大军兵临城下。
“回皇上，臣有意，为濯尘求娶孙尚书之女，为世子妃。”
萧霁话音掷地有声，甚至丝毫不畏惧陈栋和谌璟的目光。
“朕到不知，濯尘何时和孙小姐相识？”
谌阳道:“这也是我的不是，勉之知道我回京，便托我看看上京有没有年岁适当的姑娘，说是濯尘年纪不小，也该成家了。”
谌浩看了谌阳一眼，她回上京不过三日，如何有时间相看适龄世家女？
不过他还是有些感激谌阳在此时开口，为他缓了思量的时间。
“那日碰巧，在正西街一家首饰铺子里见到了孙小姐，我瞧她与濯尘相配，就让人去打探了一下是哪家小姐。”
“羲和长公主三日前才回京，也真是巧。”陈栋咬牙切齿道。
“所以才说是缘分使然，本来勉之还说，让我哪日有空去孙尚书府上走一遭，若真是好，再求旨赐婚，只是没成想……”
只是没成想被人捷足先登，于是淮南王才顾不上相看，急着在今日把此事说出来。
“这……不如问问孙爱卿的意思？”
谌浩一贯的作风，一旦有什么事拿不准，就推个人出来替他做决定。
孙厚德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心说这要让他如何选？
“皇上这可就难为孙尚书了，您是君，他是臣，他如何能越过了您去抉择呢？”
谌阳嘴角扬起，声音却冷的出奇，“如今淮南王和王妃皆在京中，皇上若下旨赐婚，王爷和王妃也可在京中小住，待濯尘成婚后，再回秦淮。”
谌浩嘴角抽动，谌阳分明是在威胁他，若是此刻不赐婚，待淮南王回秦淮后，萧漱的婚事，可就轮不到他做主了。
陈皇后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她看向满眼不甘的谌璟，冲着他摇了摇头。
谌阳敢当着众人面威胁谌浩，想来早就同淮南王商议过此事。
她挑今日让兄长提出给谌璟求娶皇子妃，为的就是逼着谌浩点头。
只是没想到，谌阳和淮南王正等着他们主动开口。
闻语见谌浩脸色骤然巨变，握着茶盏的手紧到恨不得把茶盏捏碎。
再看谌辞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闻语灵光一闪，突然就想通，为何那日皇后中毒，谌辞举荐孙厚德调查此事。
恐怕他早就有要让孙厚德站队的想法，皇后误打误撞，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
因此他才让孙厚德调查毒药一事，为的就是让谌璟记上孙厚德一笔。
若今日谌璟未请旨，萧霁请旨时，谌璟定然觉得那孙厚德早就跟谌辞等人同气连枝，孙厚德以后便脱不下谌辞一党的帽子。
可若大皇子今日请旨，有谌阳说的话在前，谌浩又疑心甚重，断然不肯放萧漱回秦淮。
所以谌璟此局必输，因为早在一开始，这便是场死局。
“既是如此，父皇，儿臣便不同萧世子争了。”
谌璟知道谌浩已经有了决断，与其等他开口，不如自己先退一步，或许还能博个美名。
萧漱眉目俱冷，亦是不甘示弱，“那还真是多谢大皇子，预祝大皇子，早日觅得良缘。”
一场宫宴看了两场戏，于赴宴人而言可谓是尽兴而归。
墨白小声在谌辞耳边说:“萧世子等人在前头等您。”
谌辞颔首，闻语脚步慢了半拍，想着自己应当避开。
“谌璟今日占了先机，可仍旧败了，这会儿不知道躲在哪骂孤呢。”
闻语默然，谌辞这招着实狠，打了平国公府的脸，灭了谌璟的心思，还拉拢了孙厚德。
可谓一举三得。
见闻语不说话，谌辞心知她怕是已经想通此棋从何处而下。
“太子妃不说话，可是怕有朝一日，孤也会这般算计你？”
闻语眉心微动，不得不说，谌辞这人确实可怕。
难怪苏瑾之此前多次提醒她，要小心谌辞。
“殿下言重了，妾身自认无可图谋之处。”
灯笼里的火烛被夏日暖风吹的打了个晃，青黛伸手挡了下。
良久，谌辞忽然道:“闻语。”
闻语脚步一乱，险些跌倒，谌辞忙伸手扶了她一下。
“毛手毛脚。”谌辞话里带着几分愠怒，扶着闻语的手却小心翼翼。
“多谢殿下。”待她站稳，谌辞才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
“孤知道，大祭司当时上奏，提议赐婚冲喜，为的就是把你送进太子府。”
闻语张了张嘴，谌辞竖起一根手指放在薄唇之间。
只听他继续说道:“孤一开始还想不通，将你嫁给我，对你而言是祸非福。”
闻语垂下眸子，睫毛在脸颊上映出了阴影。
谌辞移开目光，看见萧漱等人站在不远处。
他俯下身子，在闻语耳边道:“所以太子妃，你嫁给孤，是为了从孤这里调查你父母的死因，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