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叛变
“嗯那他在哪里？”马巍把疑惑放下，顺着刚才的话继续问。擒贼先擒王，只要把宸留王抓到手，其余士卒不足为惧。
“他在军营里，跟我来吧。”
控制住军营后，要做什么事都方便。马巍当然不能以身犯险，马晁和图恩愿意跟着去，简单制造骚乱，然后大军偷袭，一举拿下。
他们要袭击军营，周堇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军营里空荡荡的，士卒一半派到城墙上守夜，剩下的藏于山林埋伏。但是军营里没有人，很是可疑，周堇借口轮值，白日在城墙上帮忙的乌族，夜晚就会暂时在此处休整。
周堇作为主将歇息在城墙和军营里，今晚有事发生，在场也能让乌族不起疑心。
程颐和沈宣也在，他们与乌族关系比较好，关键时候能控制住场面。
荀浟负责指挥山林间的军队，趁机从后方偷袭。
乌族当然不可能认真守门，早早休息。主门空无一人，比想象中还要散漫。
嘉易领着他们穿过练兵场，直奔后方主楼。离埋伏的后山很近，这队人马不过十几人，要引来大鱼才好动手。
静谧昏暗，烛火已经熄灭，窗外的月色散落，铺上一层莹莹水光。
月下如梦似幻，不似人间。
马晁瞬间理解了嘉易之前说的话，如果是自己，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殿下，跟我走吧。”
周堇一看身后的人就明白了，马巍不愿意深入，执行的是第二套计划。荀浟之后问责的话，这可是嘉易的馊主意，与自己无关。
他半支起身子，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如绸缎水纹，荡漾千层。
“文和？怎么了？”周堇满怀信任地握上嘉易的手，任由他帮忙束起发冠，穿戴整齐。
马晁在一旁看着，眉头紧锁。他从未见过先生这副模样，势在必得又犹豫不决。
显然，深陷其中。
“没事，月色迷人，我们出去走走吧。”嘉易心生恶意，比以往都要强烈，要不就顺其自然？
周堇感觉到几分不妙，昨晚的梦里可不是这样发展的，“好啊。”他若无其事地答应嘉易的要求。不动声色地偷看了眼马晁二人，还是他们，但是这幅表情不对劲。
好奇，害怕，还有对嘉易深深的敬佩。
不知道嘉易说了什么，改变了这一切。原本他们商讨的是，引到此处后嘉易机敏地发现不对，劝他们回去，明日再找机会。略用激将法，让他们硬是要留下来抓获周堇，然后趁机偷袭。
既能保全嘉易在凉军的可信度，又能削弱一波凉军的主力。
嘉易神色隐晦，牵着周堇往外走，示意马晁他们自己安排剩下的事。
四下无人，隐藏在附近的凉军得令，鱼贯而入。马巍迎面而来，笑容满面，“辛苦文和了，这位就是宸留王周堇吧？”
“说好的，归我。”
“这是自然。”马巍还想争论，看见嘉易的表情直接把话咽了回去，满口答应。
他急需问问儿子是怎么回事。
一路无言，周堇默默跟着嘉易走去凉军总部，他真的叛变了吗？自己到底哪一步做错了？
“殿下不问？”
“棋差一着，我向来认命。”周堇直言不讳，他没有办法彻底防止嘉易作乱，用真心换真心的老套路暂时把人拴住。
就算是十分理性的人，在感情上也会有机可乘。嘉易是怎么看破的？自己分明全身心投入了。
程颐只要拉他出火坑，或者拿捏住他的母亲，什么都有转圜的余地。对付嘉易，史书上曾说，山有佳玉，坠入沼沟而逐波流，落入丘壑而乘风起，不改其志。
说他油盐不进，是个顺势而为的人。
周堇见过无数大奸大恶的官宦，说到底他们都是人，七情六欲没少半分，他必须赌一把。
现在看来挺失败的。
嘉易背对着月色，黑暗遮挡了他所有的神情，“不，我不要你的命。”
其实周堇不是这个意思，难道他没有发现？
“登上皇位后，殿下不会一直独身。”
啊，原来如此。
计划太成功了，成功过头。不知道是什么刺激到了他？程颐送的一批美人？还是学院里对他示好的异族美女？周堇完全没有注意过。
“好，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继续计划，不登基也好，一辈子隐居山林更好，周堇相信只要他活着，林蓁能把天下摆平。
嘉易根本没期待能得到这样的回应，他自觉太过自私自利，不为大局着想，殿下恨他也是理所因当，为什么？“殿下不恨我？”
早暴露出来，比后期临门一脚好多了。周堇安抚道，“文和尚且摇摆不定，何苦苛求自己。”
还有挽救的机会，还在正常计划内。但也出现了漏洞，马巍他们被偷袭，绝对先找嘉易算账。
真是个好机会。
无论他要怎么应对，周堇势必要从中作梗，挑起两边的矛盾，把事情拉回原本的轨道。
马巍迫不及待地找马晁了解情况，从震惊，迷茫，到恍然大悟。反应迟钝地倒吸一口冷气，“太狠了，生不如死。”
“宸留王很听他的话，说不好是真情还是假意。”马晁不太敏感，说不上完全理解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
等会儿，刚刚下面有这么多人吗？
他们刚来的时候空荡荡的，就算惊醒所有人，也不该是全身武装完整的士兵才对。而且士气高昂，像是久候多时。
“父亲，有点不对劲。”
马巍朝下面看了一眼，他们呈压倒性的趋势，有什么奇怪的？
“他们在引人入山林，说不定有埋伏。”进山的凉军士兵，没有一个出来的，他得去看看。马晁迅速下楼，指挥士兵不要轻易追入山中，自己领队往里探去。
地上遍布着血迹，还有拖拽的划痕。
他刚想弯腰拨开被压倒的杂草，仔细看看有没有野兽的脚印。弦拨动的声音，像箭射出后，弓弦的震动。马晁反应迅速地拔刀一挥，似乎挡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