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旧情
“身体恢复得如何？”
“已无大碍。”众人轻轻点头，大多数都已经恢复过来。
“宸留王阴险狡诈，以蛊毒夜袭，又布下岔路迷惑我军。不过城池已在眼下，诸位有什么好计谋，攻下此城？”
马晁率先鼓舞士气，说道，“如今蛊虫在手，不如以牙还牙，报仇雪恨！”
不识趣的左彤反驳，“蛊虫难以控制，危及我军该如何应对？属实不妥。”除非他们能把虫罐抛到城墙上，不然四处纷飞的嗜血蛊虫只会反咬他们一口。
“这里到处都是林木，做几个简单的抛石机，不在话下。”甚至不需要太过精细，云梯等攻城器械也可以原地取材制作。
探子回来禀报时，说过城墙附近的防御工事非常完善，沟壑宽深，不合适搭云梯。
城墙本就高耸，加上沟壕的深度，云梯的长度要加长很多，越长越容易断裂和失衡。
而且他们没有时间制作精细稳固的驾车云梯，凉军也没有那个手艺。
越过沟壕搭建更是不牢靠，填土也不可能。城墙底下如此危险，头上箭羽纷纷扬扬落下，不能让士兵们冒着危险还一无所获。
制作叩门用的冲车，还有阻挡箭雨的大盾，随手撑块木板也能顶用。
“从凉州疾军来此，负担沉重的器械都没有带上路，好在此处多林木，劳烦诸军取材赶制。”基础设施问题，马巍迅速结束这个话题。他想听的是计谋，能主动把人从城里引出来最好，扬长避短，凉军攻城较弱，能不硬攻就不硬攻。
要想设计引敌出城，离间计最合适不过了。“文和似乎跟着宸留王来到留州，父亲也知道他的性子，最为识时务。”
马巍现在同样是王侯，坐拥凉军十万，天下无敌。看董玮四万凉军便能在京都横行霸道，不难想象一统天下的伟业，将会易如反掌。
嘉易趋利避害，又与他们有旧情，没有理由不转投他们。
到时候里应外合，打开城门大军攻入，夺取国玺以正朝野，岂不是天下在握？
何必要守着一个被流放到荒山野岭的宸留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死年轻的皇帝。
“不错！那该如何把消息传进去？”马巍向来敬重嘉易，有他一个谋士，仅仅两年就彻底解决了困扰凉州数十年的问题。尽管各州那么多名震九州的名士，马巍还是觉得没有一丝名号的嘉易最好。
得知嘉易出逃凉军应召的事时，马巍痛心疾首，酩酊大醉。
现在有机会赢回嘉易，他当然喜不自胜。
“等大军压城，文和必然登城观战，到时候携军高呼，或者用投石机，箭矢夹封信，如何？”
“内容又该如何筹谋呢？”
“不谈战事，只论旧情。”真情切意地写当年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情谊，就算嘉易忘恩负义，舍弃凉军旧情，只要宸留王起疑心，便能离间他们。
看来自己儿子也得了嘉易三分真传啊，马巍欣慰地大笑，举杯与座下同饮。
准备器械需要几天，周堇就在城墙上观望了几天，他们打造的器械也没有多精巧，勉强能用的程度。
“怎样？”嘉易手上偷偷趁着衣摆的掩盖，去拉他的衣角。
“没事，”这么偷偷摸摸做什么，亲密的士子间不都会这样吗？周堇一把拉过人的手腕，指着远处搭建的攻城器械，“投石机，大概用来投圣虫的，云梯不足为虑，冲车要是搭两块木板，勉强能过沟壕。”
“圣虫又该如何防范呢？”
“这面城墙首当其冲，涂抹火油阻挡一时。守城士兵身上再带些虫尸，足矣。”但说不准蛊虫会绕过他们，飞往城池内。反正城内人大多都被染上了瘾毒，直接捕虫解毒也无不可。
越有全面溃败的感觉越好，区区小虫又死不了人。
“殿下不管城内人的死活，可不要让仲达听到了。”要想彻底避免，完全可以让靠近城墙的居民开始撤离，尝不到鲜血的蛊虫便会折返凉军。
周堇需要真正的伤亡，最好攻到学院门口，“不止，我还要想办法大开城门，要不文和你里应外合，献城投降？”
“那我可得把殿下劫走，马将军说不定还能不计前嫌。”嘉易手掌紧扣，之前他还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短短几天却已经开始失控。
“以身犯险？我不得被仲达再记一笔。”周堇倒是很乐意深入敌营，才发誓不久，这么快毁约恐怕荀浟不会再真正交心了。不过死物倒是可以，“带上遗诏如何？还有几分讨价还价的余地。”
要是直接带国玺，就得赌马巍的态度如何。反正来留州的目的已经达成，当场直接杀了嘉易都可以。要是带的是遗诏，嘉易还能周旋一番，诱敌深入。
“当真？很有可能毁坏，殿下不依此夺嫡了吗？”嘉易还以为周堇在开玩笑。
“遗诏只是做给士族看的，根本没那么重要。”当初京都那群迂腐的士族，对正统一事吹毛求疵。
时局到如今，他们能找到一个活着的皇族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从后周废除戮王制开始，皇室全都是一脉单传，好不容易这次出了两个皇子，和周祺一样，被怀疑其中有一个不是皇帝血脉。大概是周堇刚出生的时候，朝野沸腾，口诛笔伐要试滴血。
结果周堇通过了，矛头顿时指向三岁的周琰，但由于皇后家世庞大，没人敢在明面上说。偷偷找了太医所的人，滴血测试，周琰测了两次才通过，不言而喻是谁的问题比较大。
但他们全都不约而同地闭嘴，一点施压逼迫周堇时候的架势都没有。
“仲达来了，殿下亲口交代比较好。”关键时候跑得真快，嘉易快速松手，躲到一旁处理军备的事情。
“交代什么？”荀浟沉静肃穆的眼神一看过来，比教书先生还可怕，老老实实把之前的计划说了遍。
“嗯，不如直接把乌族安排到城墙上控虫，这样他们不就一眼看出，这么大量的蛊虫是从哪里得来。而且他们几乎人手一瓶虫尸，不必费心我们抓虫。
到时候文和叛变，引凉军入城，趁机把城内反贼清洗干净。凉军的瘾毒一犯，岂不是任人宰割？”城内的周人八成都是士族，他们参与乌族谋反一事，早已罪大恶极。
平民老幼只需躲到山林里，凉军便不敢贸然行动，放火烧山根本烧不起来，无计可施。
而且入城后他们也可以在草丛中伏击凉军，灵活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