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萧家
沈宣在家族里也算名人，路上多有行人来打招呼，他们一眼就看见了穿着女装的周堇，以为是沈宣带回的女子，正悄悄地打听呢。
“沈君，你成亲了？”
“那位是？”
沈宣尴尬地笑笑。殿下武装地这么严实，怕是不想出面，他也不好暴露了殿下的身份，只好微笑着不回应。
没想到他们更加来劲了，“是哪家的姑娘啊？”
“在京都成亲的吗？”
“萧姑娘可怎么办啊？”
“哎呀！多嘴！怎么能当着人家的面提起旧人呢。”
沈宣越听越觉得自己要被诛九族了，赶忙和刚出来的周堇说道，“我们快去见大家长吧。”说着就拉着人走了，身后还隐约传来讨论声。
“你看看，刚落脚就去见家长，果然是中意的女子。不然，安置在屋里不就行了。”只有需要谈婚论嫁的，得求家长同意。其余妾室直接进门侍奉就行，不用一点礼数。
其他几人深以为然，一致点头。
“家长身体安泰，松柏长青。”沈宣进门便行了个大礼。
周堇跟着行了晚辈礼，无论身份多么贵重，都要对年过花甲的长辈行礼。但是大礼只能在丧葬时，对天地，父母和君王。如此看来，这位沈家长是沈宣的父亲了。
主座上的家长面容刚毅，精神抖擞，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怎么突然回来了，哈哈哈，快起来！”
中气十足，笑声爽朗。腰间同样配武，握刀的手法来看，确实有几分武力。
“这位难不成是你从京都带回来的红颜知己，我就说嘛，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终于开窍了！哈哈哈！”
“父亲！”沈宣眼前一黑，连忙制止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这位是宸留王，乔装前来卓州办事。”
“什么呀，这分明是位女子。”沈家长还以为他在说笑，打趣着回应道。
周堇慢慢掀开面纱，清水芙蓉，梅上寒霜。沈家长暗自赞叹，与萧家那位竟不相上下。
“叨扰几日，还请家长恕罪。”用的是轻柔和缓的女声。
沈宣现在真的解释不清楚了，幽怨地看了眼周堇，被回了个无辜的眨眼。
沈家长以为他俩在眉目传情，嗔怪地暗示沈宣，你还不承认，人家伤心了怎么办。
沈宣决定闭嘴，让殿下自己发挥吧。
“姑娘祖籍何处，那户人家啊？”他们也不是随便的人家，该问的还是要问个清楚。
如果沈宣自己真的喜欢，还是要上门提亲的好。
“靖州京都，周家。”
“邹？”不该啊，避讳国姓，已经全部改姓徐了才对。沈家长想在沈宣那里得些提醒，没想到被看好戏了。
硬着头皮继续问下去，把沈宣拉下水，“可谈有亲事，觉得兰舟如何啊？”
为何要殃及池鱼啊，沈宣脑袋一缩，往后退了几步。
“目前还没有成亲的想法。而且兰舟已经心有所属，怎么能拆散有情人呢。”周堇笑着摇头。
一个女子，不是为了情，那为什么独身跟别人远到卓州。“姑娘远道而来，是何缘故？”
“听闻卓州士子间流传着一物，能取代丝绢竹简，特意来此一观。”
“是纸吧，呐，这里就有。”沈家长随手拿起案桌上的一张纸，让侍从递给周堇。
粗糙极了，比画纸那种还要粗糙，像是改良前的东西。周堇皱眉，既然都研制出印刷了，肯定会跳过这种粗制滥造的失败品才对。
纸上的纹理极其杂乱，如同木絮压制而成，而不是由木浆干制。
轻轻对折，木絮很容易便分离开来，悉悉索索地掉下一些屑碎。
完完全全是一块更薄的木板，不该称作纸。
“兰舟肯定见过比这好得多的纸吧。”周堇失望地双手递回，就这样还贵重，萧家是把士子当傻子耍吧。
“在外流通的只有这种，更加精细的纸都在萧家。”沈宣轻声解释道。
“既然如此，直接去萧家看吧。”周堇拱手告辞，礼数具尽。
沈家长满头雾水，想留沈宣下来问问话，结果人一个行礼，跟着那位姑娘走了。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现在连亲爹都不理了。
萧家崇廷里，一股与卓州格格不入的氛围，像是刻意追求儒雅。照猫画虎，不成反类犬。
往来行人高冠长袖，其中又混杂着干练武备的侍从。士子面容倨傲，人人书卷不离手，一副学识渊博的模样。
周堇定睛一看，都装订成册了。原来不是彻底毁坏，而是归为己用吗？
放下遮面的白纱，“拿着这个，保证一路畅通无阻。”周堇从袖子里掏出张圣旨，里面的内容是好久之前封他王号的事，现在拿来装装样子就行。
沈宣感觉得了个烫手山芋似的，“那宣读的时候说什么啊？”假传圣旨，殿下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就说宸留王仰慕天下第一美人，请她陪伴董贵妃。”说得很模糊，既可以想是贪恋美色，又没有写明召其为妃。
“啊？”沈宣一开始就想歪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周堇满意地点点头。“再说了，国玺在我手上，想盖多少圣旨都行。”
确实是这个道理，沈宣放下心来。殿下刚刚还说没有成亲的打算，怎么又会突然求娶萧窈呢？
不是就好。
“马车止步！”一众侍从阻挡在村口，要是马车的尘土污染了士君的衣装怎么办。
“得罪得罪，我们步行进去如何？”前面是给侍从们赔罪，后面是对马车里的周堇说的。
侍从们上下打量，主家交代了，往来无白丁，必须都是士君才行。
这人确实是士子打扮，而且还有几分眼熟，“这不是奉旨入京就职的沈君吗？怎么现在回来？被革职了？”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沈君恕罪。”
侍从们认出了熟人，便少了几分倨傲之气，他们也只是配合着主家演戏，充作门面。
“是有事，要拜见萧家长。”
沈宣从扶着周堇下车，面遮白纱，身姿窈窕，比一般女子略高些。
侍从们一看手就知道，葱白如玉，十指不染阳春水，是哪家的大小姐。
有要事，带着个女子做什么？侍从们纷纷嘀咕，有心急的已经跑去告诉萧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