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替身
“这里那么多玉，我都算不上你最喜欢的一颗了吗？”
“他们怎么能和你比。”林蓁从善如流，满嘴甜言蜜语，而且他们都还没成型呢，粗糙得很，真的和周堇没法比。
“我才不信你鬼话连篇，记得给我介绍。”
“什么嘛，偷香窃玉，被我抓到了吧。”别有居心，她目前最看好的就是玉玦和玉璧两块，必须重点介绍。
想起来也没有多少块，除了两位长辈，还有荀钰，几乎全都是荀氏的人。
“你们！还说悄悄话，是不是想合伙骗我！”屋内传来董贵妃的怒骂，两人相视一笑，携手同行。
那时候的周堇四五岁，夜夜难眠，梦魇缠身。唯一有趣的消遣，便是装作投胎的恶鬼，去吓父皇。
一次缠着林威跑出宫，到了林威府上，看见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侍从说是穷苦人家养不起，卖来做奴婢的。
哭哭啼啼，跪地求饶放他们一条生路的大有人在，只有一个孩子呆头呆脑的，好像做什么都慢半拍。
不仅周堇，林威也一眼认了出来，面黄肌瘦，双眼无神，但这面相和周堇长得完全一致。
周堇吩咐他将这个女孩收做养女，养在深闺，日日勤加练武便可。要是被有心人发现，便说是皇帝为他养的替身。
本来收养女不是什么大事，偏偏林府内不安宁，有人告诉了其他宫令，宫令又告诉了皇帝。
皇帝以为是董贵妃红杏出墙，一时气急上门逼问，周堇彻底摊牌，保住了林蓁和董贵妃二人。
其实也可笑，这里的林蓁比周堇大了半岁，既不可能是同胎，也不可能是亲姐弟。
周堇亲自带着皇帝去看林蓁，捏骨确认。他们前世是龙凤胎，长得都没这么像。而且林蓁这副模样，显然魂魄不全，人还在前世没有过来。
皇帝本就觉得他恶鬼投胎，听了他神神叨叨的话，也不怀疑。反倒好奇起百年后的朝廷，周朝的结局又如何。
周朝分三国后，再分十五代国，最后合为五国。
瑨国，在乱世延续百年，国土还没有周朝一个县大，被称为理想国。极度封闭，又极度开放。双帝并治，高低贵贱全凭本事。
前世周堇就是亡国之君，未曾想到了周朝，他还要退位让贤，做最后一个皇帝。
有了林蓁这个把柄在，皇帝开始毫不留情地利用他去办事，定亲一事也是皇帝用来试探他的把戏。
这个朝代的固有观念，女子有了夫家就如鸟在笼，可瑨国的人不会如此行事。更不用提林蓁后宫上千的佳丽，把她嫁过去如同白送她一个良家男子。
“所以，她是堇儿的替身？”对董贵妃只需讲到收养那里便可，把一切都推给死人，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林蓁终于知道自己之前是什么样了，亏她一开始还以为占了别人的身子，借尸还魂，心有愧疚。
说到底这副模样还是和前世有一点出入，但两人如此相似，实在说不清。如果是替身，从小到大模仿学习一个人，日渐长得一样，还勉强说得过去。
周堇无辜乖巧地把责任推给先帝，“这都是父皇的安排，儿臣也是才知道不久。”
“那你还喊人家阿姐。”董贵妃娇嗔，吓了她好大一跳，现在还惊魂未定呢。
“这不是表示亲近嘛。”
“好啦，怎么说人家都是为了保护你，叫阿姐也没什么。”董贵妃善解人意地提议道，“这样，我们做戏做全套，我收你为义女，以后啊，你跟着叫母后就行。”
“其实是您更喜欢女儿吧。”被周堇无情拆穿。
林蓁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母后。”
“哎！”你看看人家，多乖巧懂事。董贵妃牵着林蓁的小手，满脸慈爱，只留一个眼刀给周堇。
“贵妃娘娘，荀君来了。”守在门口的林威轻声提醒。
董贵妃疑惑的眼神投来。
“是我的夫君。”林蓁贴心地为董贵妃解答。
“瞧我这脑子，这个年纪的姑娘确实早该成亲了，”董贵妃歉意一笑，男子成亲要到及冠，女子还要更早许多，久久不成亲的老姑娘还征税呢。“快让人先进来吧。”
早晨起来便不见了林蓁人影，没有在外练功，还停了一辆林府的马车。
问了侍从，说是有客人来访，林夫人领人去客厅了。
还没走到地方，远远便看见林威守在门口，像一座镇门的石像，警惕四周。
老丈人都守在外面，林蓁接待的客人还能有谁。
荀钰心里猜想大概是宸留王，现在局势紧张，亲自动手布局，可能有什么要事吩咐吧。
“进吧。”林威抬抬手，示意他进去。
一点提示都不给吗，看在林蓁的面子上。荀钰拱手致谢，悄悄打量林威的眼色。
摇头，但是嘴角含笑，意味深长。里面还有几分打趣和期待。
大概没事？
荀钰深呼吸，一鼓作气。
美玉无瑕，佩环交击。暗香盈袖，沁人心脾。百年底蕴养出的世族风骨，千年文卷堆出的士子风度。
好一位儒雅士君！莹莹如玉，温润通透。
董贵妃不由赞叹，到底是哪家的士君，竟有这般气度？
荀钰一丝不苟地拱手行礼，没敢抬眼看主座上的人，隐约看到一抹素白衣摆。
“夫君！别拘礼了，快过来！我给你介绍！”林蓁还是很得意的，看看！这么好的人，开局白送。端庄大气，处事有方，太适合当贤内助了。
听见林蓁的声音，也太活泼了点，平时可比这厚重一点。
到底怎么了？
荀钰不经意地抬眼一看，顿时愣住了。
怎么会有两位夫人？不对，应该右边那位才是，还穿着昨晚的衣服呢。
左边那位整齐地穿着宦官的服饰，而且眉眼更深，神情仪态都放得又缓又慢，寡淡凉薄的气质完全压下妩媚柔美。
主座上是一位沉静柔媚的女子，穿着素白的宫女服饰，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慈爱。
林蓁跑下去拉他，偷笑道，“怎么了？认不出来了？”
荀钰紧了紧握着的手，他只是一时恍惚，没有立刻辨认出来，但仔细看区别还是很明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