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暗箭
天一早，鼓声如雷，阵阵如黑云压城，天光蔽日。
叛军从城门鱼贯而出，随圣君指挥，排兵布阵。左右十位圣君，拱卫中军，正是道君所在。
一杆道旗随着道君的驾座移动，紫底金纹独树一帜，上书四个大字，‘天命所归’。
浩浩荡荡，足有六七万之众。
“将军吩咐如何布局？”林蓁扯着缰绳，安抚有些急躁的马儿。身后军队有序列队，不止他们，还有联军的十几位将领。
各支军队人数不一，像荀浟这样只有州郡官职的大约两千人，中央官职四千到五千，有将军统帅的军队最多有六千人。
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是六七万上下。再加上凉军两万人，和叛军也算势均力敌。
“我们负责左边，是来自幽州和襄州的五位圣君。身材矮小灵活，擅长林野伏击，现在倒是发挥不出这几分优势。
中军那边是卢骁主力，几位将军也在。孟初他们去了右边，有凉州出来的圣君，据传十分悍勇。”
“到时候冲阵，陷入人群，旌旗扰扰，势必分不清方向。
仲达在望楼上，为我指路。道君黄浩，还有那三人。其余的不必理会。”林蓁身旁跟着韦义和昭云，拥簇着一群亲兵义士，他们多是在林府便跟随的老面孔了。
有林蓁在，荀浟不必自己冲锋陷阵，他实在也没有那么高的武力，只会拖累别人。
荀浟点点头，轻声提醒林蓁，“紫旗道君，黄旗三人，万事小心。”
“好！”
林蓁再次清点手中的武器，一夹马肚，到阵前领军。
后方传来战鼓和号角之声，如闷雷骤响，令人心神摇曳，压了叛军一头。
已经有叫阵的喊杀声隐隐传来，遮天蔽日的气势，正是两军第一次交锋。
叛军那边声嘶力竭地喊着，‘道君恒昌！’一点愿景都没有，就能引人如此卖命，真是可怕。
身旁已有军队出动，林蓁转头示意韦义，让他下令。毕竟她现在没有官职，也不经常和他们相处。还是由最熟悉他们的韦义带队比较好。
“全军听令！杀！”
韦义拔刀，刀锋直指叛军阵营。
马蹄阵阵，飞沙走石，如地龙翻身，潜水洪流。
林蓁随军冲锋，手提一杆长枪，轻易便在敌军中杀出一条血路。
身后的叛军如合流的潮水，包围了他们的退路。
亲兵和昭云在她身侧，警惕四方。
两队兵刃相对，林蓁抽空抬头看了一眼望楼，两面旗子都在右边。
“右边！”林蓁调转马头，随手用长枪挑飞几个小兵，后面的人看不清楚，还是熙熙攘攘地挤上前来。
前面的人挣扎着往后跑，最后推搡着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喊声连绵起伏，发生了一点踩踏事故。
林蓁没有时间理会他们，勒马轻轻一跃，继续前进。
周邶这边，他们三人就在左字将旗附近，整个左军被压在董军阵前，分明就是想让他们做炮灰。
果不其然，一上来就被叛军打得节节败退。更可恨的是后面的董军还在步步紧逼，他们已经依稀看见卢骁那招摇的花翎羽了。
“二弟！三弟！我们往左边去！”目前最重要的是赶紧避开两军对峙，左军的将旗也逐渐往左边避让。
略微偏移，但依然直奔道君方向。损失如此惨重，左将军肯定不甘心，想要夺得道君的脑袋，一举进入中军。
周邶往左边，却是想暂避锋芒，等卢骁冲杀上来，敌人势必溃不成军。
到时候自己再突出重围，浑水摸鱼，将道君的脑袋收入囊中。
一如料想，卢旗压上之后，叛军便如被雨水冲刷的沙砾般，顺水势败退。
“大哥！往哪边走？”三人没有马，只能挥舞着兵器，勉强抵挡汹涌而来的敌军。
“跟着卢旗！”周邶手上双刀灵动如蛇，清空身前一片，正想往卢骁那边去。
马匹嘶鸣！
这里怎么会有马？
周围都是举着不伦不类兵器的敌军，他们连身上的衣服都不全，又哪里够骑上马匹？
是谁！？
周邶回头看去，一片阴影遮挡住他的头顶！
马前身高高抬起，马蹄踏下的话，周邶必定粉身碎骨！
“大哥！”张斐及时拉了一把周邶。
马蹄踏下！一阵尘土飞扬，迷住了三人的眼睛。
但这可恨的声音，崔羽记得清清楚楚！
“暄德，几天不见，怎么如此狼狈了？”
来人竟是林蓁！
她穿不了厚重的盔甲，只一身轻巧灵便的皮甲，长枪上的血渍缓缓滴落，马身都染红了半边。
身旁拥簇着一队骑兵，全都洋溢着浴血奋战后的激昂。
一位白面小将，眼睛亮闪闪的，跟在林蓁身侧半步之距。
一眼又看上了她的子虞吗？林蓁顺着周邶的眼神，立刻便知他在打什么主意。
“你们武力不错，我这有多的马，先骑上来吧。”本来出阵的时候带了，打着打着不见两匹，于是又杀了个圣君，抢了两匹。
崔羽非常不情愿，冷哼一声说道，“我跟着大哥跑便是！”
“二弟！士君也是一片好意，如今事态紧急，你就先上来吧！”周邶苦口婆心地劝他，忍一时之气。
“我也只是路过，想怎么样随便你们。”林蓁说着继续策马前进，看方向是道君所在。
见人消失在敌军里，周邶继续劝，“人走了，二弟，先骑上来吧。”
“不！别人就算了，大哥你还不知道我吗？”这是嗟来之物，他绝不会用的！
“好！不骑便不骑！我们三个人，绝不丢下任何一个！”周邶直接下马，一摔缰绳。
不骑他们也能突出重围，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张斐也愤然下马，三人抛下马匹，艰难往卢旗赶去。
他们走后不久，那三匹马嘶鸣一声，轰然倒下。
居然被林蓁做了手脚，一支冷箭扎在不痛不痒，发作缓慢的地方。折掉箭羽，与伤口齐平。再把鲜血抹一抹，便看不太出来了。
要是疾驰的时候摔下马来，必死无疑。
该说是运气还是义气，救了他们三人一命。